《一拍兩散》[一拍兩散] - 第22章:是本人麽?

第22章:是本人麽?
陳念睡眠很淺,她房間離門很近,陸予闊鬧出得這番動靜,一下將她驚醒。
隔着牆,她都能清晰的聽到陸予闊的叫罵聲。
她有點低燒,這會腦子昏昏沉沉的,搞不清楚狀況。
她掀開被子出去,就看到徐晏清穿着白襯衫,扣子沒扣,就那麽敞着,褲子隨意的卡在腰上,也沒好好穿。
整個人有一種饜足後的頹廢。
他坐在她的沙發上,一隻手夾著煙,另一隻手裏把玩着她的手機。
「你幹嘛了?」她一把將手機從他手裏奪了過來,看了眼記錄。
陸予闊再這麽砸下去,這整扇門都要被他砸破。
她立刻把電話撥回去,「陸予闊你有病啊!」
電話剛一接通,徐晏清就抓住她的手,將她拽到身上,手臂鎖住她的腰,故意鬧她。
陳念掙扎了兩下,呼氣都亂了,忍不住喊了聲,「你放開。」
這完全是往陸予闊爆點上踩。
可他卻突然出奇的冷靜,說:「陳念,你給我開門,你他媽把門給我開開!」
陳念:「你有完沒完了!你要敢在我家門口撒野,我現在就報警把你抓起來!」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而後氣急敗壞的一巴掌扇在徐晏清的脖子上,他倒是沒躲,只是撇過頭笑。
陳念氣的頭都暈了,「你是不是有病?你心眼就那麽小?傅教授說了,你跟他年紀差不多,你那麽優秀,機會多的是。但陸予闊被你的光環壓著,就不會有機會,所以這一次才把這件事交給他去做。」
不等陳念繼續說,徐晏清再次把她拽下來,摁在沙發裏,吻住她的唇,吻到她不反抗,才鬆開,最後在她鼻尖上親了下,問:「還說不說?」
陳念抿住唇,唇齒間滿是清新的薄荷味。
她神經綳著,心裏卻被他吻的發癢。
她覺得自己也要瘋。
徐晏清手勾着她的腿,問:「要不要繼續?」
陳念在心裏罵他。
外面的人這會倒是消停了,沒一會功夫,樓下突然傳來汽車警報的聲音。
陳念一驚,快速從徐晏深懷裏掙脫出去,跑進房間,拉開窗戶往外看了看。
果然是陸予闊在砸車,砸的還是徐晏清那輛賓利。
陳念這會腦子空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眼下情況。
她急的開始咬手指。
徐晏清走進來,他倒是挺悠閑,不慌不忙的,站在她的書桌前,東翻翻西翻翻,拿了個本子,陳念一驚,連忙奪過來,「你別亂動我東西。」
「是什麽?」
「你管得着麽。」
徐晏清無謂的笑笑,並不深究。
陳念又探頭往外看了看,想喊人,結果被徐晏清攔腰抱走,扔在了床上。
「精神那麽好,那就再來一次。」
他附身下來。
陳念立刻用手頂住他,誰還有這心思?
徐晏清抓住她的手,將她的手移到腰上,說:「屬於我的東西,就是我不要了,我也不會讓人碰。」
他整理掉她唇邊的髮絲,淡淡的放下狠話,」這個機會,他不配有。」
……
陸予闊鬧出的動靜太大,有住戶報了警,警察到了以後,就把人給帶走了,還聯係了交警,過來處理車子。
有警察上來敲陳念家的門,但沒人開,主要是陳念脫不開身去開。
……
陸予闊被警察帶走之後,非常的配合。
一到警局,就主動承認了錯誤,也沒把陳念的事情說出來,只說是私人恩怨,一時沖昏了頭,做出了過激的舉動。
並主動提出等車主來,他親自道歉,並給予賠償。
警察見他態度還行,也就沒怎麽為難他,先拘他二十四小時,並按照他的訴求,去找了賓利車的車主。
陸予闊坐在拘留室耐心的等著,他心裏狂躁到極點,反倒能保持鎮定。
那一聲含着嘲諷的輕笑,到這一刻依然在他耳畔,刺激着他的神經。
一直等到晚上。
才有警察過來領他出去。
他有些急切,問:「車主來了?」
「是。」
「是本人麽?」
「應該是。」
陸予闊緊咬著牙關,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到了辦公室。
小警察敲敲門,「范叔,人帶過來了。」
范德點了下頭,他已經大致了解了情況,看到陸予闊,便起身對沙發上的男人,說:「吶,就是他。你兩之間有什麽是非恩怨,今天在這裏說清楚。」
范德拿着保溫杯,走到陸予闊身邊,見他滿眼怒火,蠢蠢欲動,微的皺了下眉,勸道:「年輕人脾氣難免暴躁,我很理解。但咱們這是法治社會,以和為貴,暴力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你自己身陷囹圄。」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起身,冷厲的目光望過來。
然,陸予闊已經按捺不住,毫不猶豫的一拳頭揮了過去,「你他媽敢睡陳念!」
第23章:她會有麻煩
男人瞬間接住了陸予闊的拳頭,只肩膀稍稍往後抖了一下。
眸光裏的陰沉,讓氣氛沉入冰點。
范德聽到陳念的名字反應慢了一拍,就沒抓住人。
小警察反應比他快點,立刻把人控制住。
陸予闊倒是沒有再撲上去,只極其惡劣的說:「李岸浦,你他媽搞自己外甥的女朋友,你要不要臉?」
范德聽得糊塗,目光在兩人之間走了個來回,而後看向更理智沉穩的李岸浦。
不等他問,李岸浦先一步開口,說:「我不接受和解,也不需要他的賠償。他故意砸了我的車,該拘留幾天就拘留幾天。」
陸予闊一愣,卻也沒在怕的,比剛才更加狂傲,指着他的鼻子,說:「你有種!」
李岸浦淡漠的瞥他一眼,「我不慣着你。」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太重,范德讓人先把陸予闊給帶出去。
李岸浦很配合,簡單交代了一下跟陸予闊的關係。
兩人是舅甥關係,但並非親舅甥,一直以來都有矛盾,是解不開的結。
「他這脾氣是家裏人給慣出得,這次就當是教訓了,如果陸家有人來保釋,您讓他們直接找我和解。我還有其他事兒,就先告辭了,您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李岸浦走到門口,似想到了什麽,停下腳步,轉頭對范德說:「陸予闊剛才那些話,是胡說八道。我和陳老師很清白。」
出了派出所。
李岸浦上車。
他扯鬆了領帶,點了根煙慢慢抽了起來。
助理見他心情一般,便沒有搭腔。
他今兒個一下飛機就接到秘書電話,知曉汽車被砸事件。來龍去脈,在這一刻,倒是明顯了幾分。
他拿出手機,翻到徐晏清的電話,半晌後,才打出去。
徐晏清在陳念家睡了一天,李岸浦這電話過來的時候,他正好睡醒。
房內漆黑一片,他伸手摸了下開關,沒有反應。
室內有些悶熱,他睡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膩,不太舒服。
床頭柜上擺著一隻充電的小型電風扇,被他不小心掃到地上,砸在了他的腳上。
他彎身撿起,撥弄了兩下開關,已經沒電了。
他坐在床邊,手機拿到耳側,並沒有立刻說話。藉著微光,打量手裏的電扇。
李岸浦笑着打趣,「你最近跟車有仇?下次換個電瓶車玩好不好?」
徐晏清手頭好幾輛豪車都掛在李岸浦名下,他對聲譽其實很看重,他想走的那條道,不容他有太多的負面信息。
「拘留多少天?」他直接問。
「正常情況十五天。不過你知道的,我姐很護着他,不出意外明後天他就能出來。」
徐晏清淡淡應了一聲。
李岸浦默了幾秒,說:「她會有麻煩。」
手機因電量不足自動掛斷,他看了眼沒有在意。
隨即,起身出去,一整天沒吃東西,胃難受的緊,這會只想弄點吃的。
廳裏。
陳念坐在茶几前,藉著小夜燈的光,正在備課。
李岸浦的單子給她開了個好頭,宋總又幫她接了兩個中產家庭的小孩。
資料都發在她郵箱裏,還有時間表也已經給她安排好了。
停電已經一小時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搶修好,她手頭的電子產品每一個都發出電量低的警報。
她很認真,因此沒注意到徐晏清從房裏出來。
直到頂上的黑影罩過來,她才有所察覺,抬起臉,徐晏清正好蹲下來。
他剛睡醒,整個人溫和的不像話,蹲在她跟前,像一直被馴服的小獸,毫無攻擊性。
他喉嚨不舒服,隨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陳念抿了下唇,來不及制止,也就沒說話。
他揉了下眼,說:「我手機沒電了,你點個外賣吧。我餓了。」
颱風天,外賣都停掉了。
要吃東西得自己出去,或者自己下廚。
陳念想了下,說:「我正要做,你吃麽?」
「沒電也能做?」
「能吧,就是你要給我照一下。」
隨後,陳念起身進了廚房。
她手機還有百分之十三的電量,打開手電筒,她把手機遞給徐晏清,讓他站在門口給她照着。
他沒多話,按照她的吩咐,倚著門框站着。
廚房不大,不過東西倒是齊全,檯子上還放著一隻烤箱。
細枝末節裏,能看出來廚房用的次數不多。
陳念從冰箱裏找出上個月買回來的一袋雞蛋面和兩隻雞蛋。
夏末的天氣還是炎熱,即便颱風天,也並不涼快。
因為風大,陳念沒開窗,屋子裏多少有些悶熱。
屋內安靜,只陳念煮麵發出一點動靜。
徐晏清的視線在她身上走了兩個來回,最後落在她恬淡的臉上。
陳念洗碗的時候,順手開了下窗戶,涼風吹進來,讓人神清氣爽。
徐晏清抱着胳膊,隨口詢問:「什麽時候學會的做飯?」
「十四歲吧。」
她沒去看他,只淡然的回答他的問題。
煎荷包蛋濺起的油,讓她往後退了一下,但還是從容不迫的翻過來,兩個荷包蛋輕鬆完成。
小小的屋子裏,香氣四溢。
徐晏清的肚子很不客氣的叫了。
這引起了陳念的注意,回頭看向他,撲哧一笑,「很快。」
他睡了一整天,什麽都沒吃,確實該餓了。
陳念下意識加快了速度。
片刻後,兩碗面完成。
陳念沒買餐桌,屋子裏就一個茶几。她把上面的東西收了收,兩人席地而坐。
夜燈擺在中間,光已經很暗。
他吃東西斯文,舉手投足間的尺寸把控的很妙,陳念覺得他的規矩和教養是刻在骨子裏的,時時刻刻在細節上約束着他。
陳念端著筷子沒動,看了他一會。
徐晏清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說:「一會有人來接我。」
陳念點點頭,「你身上這衣服,穿完就扔掉吧,不用還給我。」
徐晏清:「一會就扔。」
吃完,徐晏清主動端著碗去洗了。
陳念去小陽台給他拿衣服,白天她順手給丟進洗衣機,一塊洗掉了。
這會應該幹了。
陳念拿了衣服出來,正好看到他脫了身上那件襯衫,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她把衣服遞過去,「洗過了。」
徐晏清伸手過來時,停頓了一下,而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跟前。
陳念心頭一跳,隔着衣服,手被他握著,很熱,熱的她心裏悸動不安。
第24章:他只是個孩子
這一晚,徐晏清什麽時候走的,陳念並不知道。
她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老舊的空調發出嗡嗡聲,她記憶裏,她睡着之前,還沒有來電。
她只感覺到很熱,熱的渾身都不舒服,全身是汗。
身體和心,都是黏膩的。
外面依舊在下雨,只是沒有昨天那麽嚇人。
她趴在床上,思緒還在昨天,跟做夢一樣。
她想的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最後及時打住。起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
起床後,第一件事是換掉床單,打掃衛生,開窗通風。
然後洗澡。
手機上,徐晏清的微信莫名其妙又加了回來,她之前沒刪掉他,界面上還保留着沒發出去的信息。
陳念支著腦袋想了一會,放著沒動。
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去了陳淑雲那兒,打算在那兒住幾天。
陳淑雲這套房子,是他們最後保留下來的不動產。
但抵押給了銀行,每個月需要還銀行四萬。
陳念搬出去之後,她的房間就成了雜物房,裏面堆了不少東西。
陳淑雲看她把東西全丟在客廳,忍不住皺眉,說:「你可以先住程宇的房間,反正他住校,半月回來一次。」
陳念不說話,憋著勁收拾。
保姆阿姨忙道:「沒事兒,我幫著收拾,很快的。」
床單被套陳念自己帶了,在阿姨的幫助下,收拾妥當。
吃過午飯,陳念就去圖書館,針對性的買了幾套卷子。
之後兩天,日子過的還挺清凈,她專心的準備之後的工作,白天跑書店,晚上就在自己房裏準備課件。
她沒去打聽陸予闊的情況,但看到小護士慧慧的朋友圈,發了個大快人心。
然後發了一條關於九院與國外某知名醫院聯合舉辦的學術研討會,陳念點開看了看,看到了徐晏清的名字。
下面還貼了他的照片和個人履歷。
藍底的一寸照,不知道是什麽時期拍的,頭髮比現在短一點。照片看起來比本人溫柔一些。
履歷就不用說了。
是兩個陳念都趕不上的程度。
陳念關了頁面,繼續做自己的事兒,在陳淑雲這兒住的兩天,她感覺自己回到了現實,而徐晏清這種人,就只適合在手機上看看。
……
周一。
李岸浦的助理來高博接她去別墅。
李緒寧落掉的課太多,已經不去學校上課了。所以陳念在他身上要耗八個小時,也就是一天的時間。
每一科都要教。
陳念今天什麽也沒準備,只做好了跟他打一架的準備。
來之前,她跟幾個教過李緒寧的老師諮詢了一下,知道這孩子對老師的抵觸很大,並認為學習屁用沒有。卷子給一張撕一張,狂傲的不行。
總歸就是跟你對著干,上課四十五分鍾,四十五分鍾都在跟你叫板。
幾個老師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她,這份錢確實不好賺。
別墅在隆寧區,東源市最早的富人區。
據說這邊的房子,地皮都是屬於個人的。
陳念來的不是很巧,助理帶着她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裏面有人在爭吵,吵的還有點凶。
「他只是個孩子!」
「我沒見過二十八歲的巨嬰。」
「李岸浦……」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朝着這邊看過來。
見著有外人在,她立刻斂了表情,在看清楚陳念那張臉時,餘光瞥了李岸浦一眼,她拿了包,說:「我去外面等你,今天你必須跟我去派出所,給他道歉。」
「你知道他這次失去的是什麽嗎?」
李岸浦沒吭聲,拿了茶几上的煙,點上,「慢走不送。」
女人比他強硬,「我等你。」
女人經過陳念身側時,停了一下,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她。
助理適時的介紹,「這是給小少爺請的家教。」
陳念垂着眼,沒有吱聲。
她盯着女人的鞋尖,一顆心收緊,直到她的鞋子離開視線,她才稍微鬆開一口氣。
助理將陳念領到客廳。
李岸浦今天穿的比較正式,一身妥帖的深色西裝,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他的眼裏還有未退的慍色。
默了一會,他才舒展眉目,摁了煙頭,說:「那小子還在睡覺,有起床氣,你等一會。」
陳念坐下來。
李岸浦看着不像是要走的樣子,他坐直身子,背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讓傭人弄了茶點上來。
他的目光沒有遮掩的落在陳念身上。
無人說話,氣氛莫名有些微妙。
傭人端上茶水,陳念說了聲謝,捧著水杯喝了一小口,想了想,問:「請問,您兒子有學過任何搏擊類課麽?」
李岸浦用了剛才女人的話,說:「他只是個孩子。」
「看資料,您兒子已經一米七五了。」
李岸浦笑了,「一米八五的你都不怕,你還會怕一米七五的?」
陳念一愣,臉色變了變,暗暗看了他一眼。
所以,他根本就是記著仇的吧?記着她四年前打破他頭的事兒。
他神色淡淡,不喜不怒,垂着眼帘沒看她,拿了茶杯喝了口茶,淡聲說:「你放心,他不打女人。我也不打。」
一個小時後,李岸浦讓人上去叫人,誰知道這人根本不在,不知道野到哪兒去了。
李岸浦打了幾個電話都沒通。
查了監控,發現這小子半夜背個包出門了,看裝備是登山去了。
他不由的擰了眉毛,礙於陳念在旁邊,沒有發脾氣。
只十分抱歉溫和的說:「浪費了你的時間,真不好意思。今兒個估計是上不了課了,我送你回去。」
陳念看到外面那輛保時捷跑車還在,剛想拒絕,李岸浦說:「順路的事兒,更何況我不送你,你自己也出不去。」
這話倒是不錯。
隨後,陳念跟着他走到門口。
李薇安雙手抱臂,站在車邊,沒有半點不耐,不等李岸浦說話,她將目光落在陳念身上,笑着說:「正好予闊的女朋友也一塊去吧。你可能還不認識我,我是予闊的母親。」
第25章:你不過來看看麽?
李岸浦眉頭一緊,正打算懟回去的時候,陳念淡淡然的說:「那您的消息是有些滯後,我跟他已經分手好幾天了,他沒有告訴您,他身邊已經有一個懷孕三個月的情人了麽?」
在陸予闊這件事上,陳念一直是問心無愧的。
就是雷公站在這裏,也不能夠拿雷電劈死她。就別說是陸予闊的母親了。
李岸浦餘光看過去,陳念的神態還是溫和無害的,竟是半分也沒有被李薇安的氣勢壓倒。
看起來明明是朵嬌花,禁不住任何打擊。
可這張無害的臉下,蘊藏着的堅韌,是旁人無法看透的。
李薇安看她的眼神變了變,開始重新審視眼前的女孩,然後在心裏冷哼,這是扮豬吃老虎。
她微微一笑,說:「是嗎?那不如你先上車,你好好同我說說,等到了派出所,你倆坐在一塊,把整件事都說清楚,免得有什麽誤會。」
「再者,這事兒還牽扯到了我弟弟。你總不希望,他們舅甥倆因為你,大打出手吧?還有啊,你以後還要給寧寧上課。為了以後,今兒個,咱們務必要把事情解決乾淨,不要有任何遺留。你說呢?」
陳念認真的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李岸浦嗤之以鼻,一步走到陳念跟前,把她擋在後面,說:「首先,他要願意聽你的才行。其次,他承認你是他媽嗎?」
這戳到了李薇安的痛楚,不過這依然不能改變她的想法,「不管他承不承認我都是。你又是以什麽身份,在這裏替陳念做決定?」
兩人僵持數秒,陳念探頭,從李岸浦身後走到兩人旁邊,對李薇安說:「走吧。我覺得您說的對,有些事兒應該說清楚,而且在警局說清楚最好。另外,我再叫個人過來,咱們今天就把事情解決乾淨了。」
李薇安:「可以,你坐我車。」
陳念上了保時捷。
李岸浦站着沒動,想了下還是跟着去了。
到了派出所,時雨辰已經在門口等著。
她今天休息日,陳念給她發信息的時候,正準備到派出所看看陸予闊。
李薇安把車停好,遠遠就看到時雨辰站在那邊。
路上,陳念已經把時雨辰跟陸予闊的事兒都說了。
時雨辰今天穿了件寬鬆的連衣裙,平底的涼鞋,已經開始顯出孕味來了。
進了派出所。
范德把幾個人都帶到辦公室。
陸予闊在拘留所待了兩天,人就有點不修邊幅,看起來挺頹廢,鬍子拉碴的。
估計這兩天都沒怎麽睡,很憔悴,黑眼圈也很重。
他第一眼看到陳念,剛要衝上去,時雨辰比他動作還快,撲上去,一臉關切的抱住他,眼淚汪汪的噓寒問暖。
陳念站在邊上看着,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陸予闊不耐的將時雨辰從身上拉開,瞪着陳念,「你什麽意思?」
他的眼裏布滿血絲,看起來像是被她狠狠傷了心。
陳念完全不能理解,他這股子深情勁,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李岸浦雙手抄在褲袋裏,慢慢悠悠的走到門口,並不出聲。
他斜倚在門邊,瞧著裏面的人。
陳念看向時雨辰,說:「你就不說點什麽?你在我跟前挺能叭叭,這會怎麽啞巴了?」
時雨辰看着陸予闊的表情,不敢開口,可又覺得現在確實是個機會,陸予闊的母親都在場。就憑着她肚子裏的孩子,長輩一定會以孩子為主。
她猶豫了一秒鍾,決定拚一把,「陸予闊……」
「你他媽給我閉嘴,我跟你上床從來都做措施,你肚子裏的種,我不認!」他幾步走到陳念跟前,「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但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也深刻的意識到我對你的感情,比我自己想像中還要深。所以,我不同意分手,我不同意,那你就還是我的女朋友。誰都不能從我手裏把你搶走!」
這下子,時雨辰不幹了。
衝上來就是一頓撕扯,「陸予闊,你怎麽能這麽說?!我第一次都是給你的,你現在跟我說這種話!你是人麽!之前你說的好聽,說研討會結束以後,就會娶我,讓我幫你澄清,我聽了你的,不顧自己名譽幫你澄清。你現在又說這種話,你當我什麽?!」
「你自己送上門的,你說我當你什麽?」陸予闊半分不留情。
時雨辰這會是看出來,陸予闊打算甩了她,「你真以為我那麽好欺負!我現在就給我爸媽打電話,我還好去網上曝光你!」
李薇安坐在椅子上一直沒出聲,冷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類感情糾葛,警察也不好插手,只能是勸。
場面一度混亂不堪。
陸予闊想來纏陳念,卻被時雨辰纏住。
一時間鬧的不可開交。
傅維康找過來,就看到這混亂的場面,與之同來的還有徐晏清。
他今兒個去傅維康那邊聊了一下研討會的事情,充當了一下車夫,帶著傅維康過來了解陸予闊的事情。
時雨辰這會情緒非常激動,本來她懷著孕,身份還見不得光,心裏一直不舒服,現在被刺激到,壓抑了很久的情緒徹底爆發。
這時,時雨辰被陸予闊用力推開,人撞在辦公桌上,差點就撞到肚子。她紅着眼,一把抓起手邊的杯子,朝着陳念砸過去。
這一下來的突然,陳念都沒有料到她怎麽突然就把矛頭指向了她。
杯子朝着她的臉砸過來,熱水潑了她一臉,杯子砸在了她的頭上。
熱水入眼,陳念感覺到燒灼的疼,一時間睜不開眼。
陸予闊反應倒是很快,直接上手,一巴掌打在時雨辰的臉上,「你發什麽瘋?!」
時雨辰被打的暈頭轉向,摔在地上,然後大聲哭了起來。
范德一拍桌子,「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在警察局還敢動手?!」
他疾步走到陳念身側,給她遞了紙巾。
這時,他看到站在門口的人。
他是認識徐晏清的,也知道徐晏清是陳念現在的男朋友。
陳念都這樣了,他還站着不動,范德有點看不過去,「徐醫生,你不過來看看麽?」
第26章:我可以不要名分
范叔這句話,讓陳念有點驚到。
徐醫生,不會是徐晏清吧?
陳念下意識的抓緊了范德的手,用力的掐了兩下。
范德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就陸予闊那個態度,要是讓他知道陳念這麽快交了新的男朋友,估計又要大鬧一場。
所以,他也不會把事情複雜化。
他立刻找補了一句,「我之前有親戚是你的病人,我知道你是醫生。」
所有人的目光朝門口看。
徐晏清神色淡然的站在傅維康身後,而後不疾不徐的走到陳念跟前,在眾人注視下,一隻手搭上她肩膀上,「別動。」
他一走近,陳念就聞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味。
她下意識的收緊了手指,心跳難免加速。
眼睛看不見,心裏就沒底,她不知道周圍人現在是以怎樣的目光看他倆。
時雨辰這會又為什麽不哭了,她在想什麽?
片刻,她感覺到他微涼的手指,掀起她的眼皮,視線有些模糊,她皺了下眉,「還是有點疼。」
「可能灼傷了。最好還是去醫院眼科再看看。」
范德:「那不如徐醫生幫我帶她去趟醫院?到時候給打個證明過來,要是嚴重,得有嚴重的處理。」
徐晏清朝傅維康看了眼。
傅維康點了下頭,說:「你帶陳念去醫院,我還有話要跟小陸說。」
李薇安起身跟傅維康打了招呼,人是她專程叫過來的,也是希望勸勸陸予闊,別使性子。
陸予闊這會倒是安靜了,眼睛盯着陳念,看着她被徐晏清拉着走出辦公室,而後瞥見掩在牆後的李岸浦,眉頭一緊,差一點又要發作。
但看到傅維康的眼神,又強忍了下來。
徐晏清帶著陳念出了派出所。
她睜不開眼,只能依賴徐晏清。
那杯水還有點燙,她臉上的皮膚都被燙紅了,額頭有個血印子,還腫了個鼓包,跟老壽星似的。
上了車,徐晏清調了一下空調風口。
陳念感覺到臉部有涼涼的風吹過來,讓她稍微好受了一些。
她嚐試著睜眼,還是不太行。
她在心裏罵了句髒話,面上只是輕輕的嘆口氣。
徐晏清啟動車子,「孕婦容易情緒激動,你不該招她。」
他說這話沒什麽語氣,似只是闡述事實。
但陳念聽了並不高興,「我幫她扶正,她發瘋打我,還是我的錯了?」
「你是想看好戲。」
「就算我是想看好戲,我有錯麽?」她臉部刺痛難忍,本來就很心煩,聽他這不冷不熱的話,實在不爽。
徐晏清側目看她,見她面紅耳赤的,笑說:「下次站遠點看。」
陳念哼了聲,懶得再說。
到了醫院。
徐晏清帶着她去眼科,直接找了專家門診,插了個隊。
情況不是特別嚴重,但也確實灼傷。
醫生給她做了簡單的處理,又配了葯和眼藥水,囑咐說:「這幾天多休息,少用電子產品。」
陳念急着想睜眼,徐晏清見著,敲了下桌子,「閉著。」
眼科醫生瞥了徐晏清一眼,笑了下,說:「別急,今天是睜不了眼,明天應該就可以了。」
陳念皺了皺眉,「我晚上還要去上課。」
今天第一天,這就放鴿子,給人印象不好。
「有沒有法子,能今天就睜眼?我不想請假。」
醫生說:「你可以跟人調整一下時間,對方肯定能理解。你這樣就算勉強睜眼,狀態也不會好。」
陳念像泄了氣的皮球,自顧自抱怨,「我真倒霉。」
隨即,陳念聽到醫生輕笑,然後問:「這是你妹妹?」
徐晏清一邊掃碼付錢,一邊說:「不是。」
他拿了單子,先去拿葯。陳念在診室裏等,醫生繼續叫號。
隨後,徐晏清又帶她去皮膚科那邊,弄了支藥膏。
皮膚科的樊娜跟徐晏清是一屆的同學,兩人聊了一會天。
陳念現在是個瞎子,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等著。
樊娜約徐晏清周末聚散,說是有個跟徐晏清一樣大神的人物來這邊研學,有人組織了一下,正好大家一起聚一聚。
徐晏清並沒有立刻接話,餘光朝陳念看了眼。一路過來,她一直挺乖,沒什麽脾氣,帶她走到哪兒就是哪兒,一點質疑都沒有。
她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不吵不鬧的。稍不留神,就能給拋到腦後。
樊娜注意到他的眼神,說:「皮膚傷的不重,擦幾天葯就能退紅。小姑娘皮膚嫩,幸好不是滾開水,否則就難弄了。你妹妹?」
「不是。」
他沒具體說是誰,樊娜也就沒問。
徐晏清接了個電話,就結束話題,領著陳念去了科室。
一路,他拽着她的胳膊走。
陳念嫌他手勁大,換她抓着他的衣服。
進了電梯,徐晏清把她拉到角落,「一會你在辦公室坐一會,我看完病人就送你回去。」
陳念突然像是想到什麽,問:「傷勢證明開了沒?」
「開了。」
原來還是會記仇。
到了科室,辦公室裏還挺熱鬧。
徐晏清帶著陳念出現的時候,大家都噤了聲。
陳念感覺到了一絲尷尬,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有人在聊她和陸予闊還有時雨辰的八卦。
徐晏清讓她坐在自己位置上,拿了白大褂,就出去了。
辦公室裏變得安靜,大家各做各的事兒,不再聊天。
老馮這會湊過來,慰問:「你這是怎麽了?」
「不小心熱水潑到臉上了。正好遇到徐醫生,他幫忙送我過來看醫生。」
她這算是解釋了為什麽跟徐晏清一塊。
老馮是知道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的,笑了兩聲,只囑咐了叫她要小心。
陳念坐了一會,就讓老馮幫她聯係了她的閨蜜南梔。
……
南梔來的挺快,帶她走的時候,不知道看到了什麽。
抱着她的腰,快速的轉了個方向。
南梔怕她出聲,一手捂住她的嘴巴,側著耳偷聽。
聲音有點輕,但還是能聽清楚,是個女人在說話。
「徐晏清,算我求你。我可以不要名分,你只要出面給譚傑說一聲,我是你的人,讓他打消念頭。我媽是因為這事兒,才氣的心臟病發的,你就當給她寬寬心?我媽以前對你挺好的,你就當看在我媽的份上幫幫我,可以嗎?」
第27章:我有喜歡的人了
幾天沒見。
阮雅靜整個人憔悴了很多,不再似剛回來時,那般精神奕奕。
但她是學跳舞的,氣質這一塊,已經融入骨血。
就算是最狼狽的時候,也是個令人心動的美人。
阮雅靜:「我知道我當初不應該……」
徐晏清淡聲打斷,「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想讓她誤會。」
阮雅靜愕然。
這時,小護士慧慧走過來,看到躲在拐角處的陳念,主動的打了個招呼。
徐晏清看過去,只看到兩顆腦袋一晃而過,跑的很快。
阮雅靜一直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視線,便跟着轉頭看過去,沒看到什麽人。她抱着胳膊,覺得有些冷。她低低的笑,說:「不會是上次在你家裏看到的那個吧?」
不等徐晏清說話,她自嘲道:「我知道我現在這樣,一定讓你看不起。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不想嫁給譚傑。他之前有一個談了七八年的女朋友,我跟她見了一面。那女孩為他打了很多次胎,已經不能生育了,譚傑跟她分手,她說她其實心裏挺高興,可又無法控制的難過,甚至想死。你知道她為什麽高興麽?因為譚傑有家暴傾向,這麽多年,她被打了很多次,一次比一次嚴重。正常人都以為離開他是解脫,是重生。」
「可並不是,她依然很痛苦,她已經被譚傑洗腦,吃藥都不管用。徐晏清,你真的要看着我也變成這樣麽?」
……
南梔帶著陳念飛快的跑進電梯,手捂著胸口,嚇的要命。
「幸好沒被發現。」
陳念眯起眼睛,摸到她的手抓住,這樣才有點安全感,「你幹嘛偷聽他們說話?」
南梔:「那女的是我客戶,我聽了點八卦,說她跟九院一個醫生不清不楚。這不就給我趕上了現場?剛那男的,看起來有點子眼熟。」
當時徐晏清是背對著這邊,只一個側臉,看的不是很清晰。
「不過還真挺帥。據說是前任,怪不得不想嫁。」
陳念沒搭腔,似乎對這事兒沒什麽興趣。
南梔這會才從八卦的情緒裏跳脫出來,把注意力集中到陳念的臉上,剛沒怎麽看清楚,現在她站在燈光下,臉上的紅腫尤其明顯,「你這又是怎麽了?臉怎麽搞成這樣,你這樣子,是被人潑的吧?」
陳念不咸不淡的說:「你這會才關心起我,是不是晚了點?你剛捂着我嘴巴,興奮的看八卦的時候,倒是沒顧及我的臉,我都快疼死了。」
南梔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勾住她的肩膀,「那你倒是告訴我,誰弄得你,我去收拾她。」
陳念沒說,只懶懶靠她身上,覺得有點累。
南梔見她這幅樣子,就請了假照顧她,帶她回了自己家。
陳念給家長打了電話,調整了一下時間,她讓徐晏清給她把病例內容拍給他,然後發給了客戶。
對方很體貼,讓她多休息兩天,把時間調到兩天後。
下午,李岸浦和范叔分別給她打了個電話,詢問情況。
她跟徐晏清走了以後,范德讓時雨辰把父母叫了過來,兩家人坐下來商量。
這孩子都有了,就得負責任。
整個過程,非常鬧騰,最後連陸國華都親自過來了一趟。
時雨辰的父母也挺剛硬,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兒被人糟蹋,他們痛心疾首,知道自己女兒是第三者插足,時母恨鐵不成鋼的給了她一個耳光。
甚至還要拉她去打胎。
時雨辰哭鬧著不肯,說是真心喜歡陸予闊,只是因為太喜歡了,才做出這種事。
但這話,沒能說動時母,她還是非常堅決的要拉她去打胎,甚至還要讓她給陳念賠罪道歉。
時家也是書香門第,出這種事兒,也是沒了老臉。
最後,陸國華表態,讓兩人結婚。
這事兒,不是一個人的錯,最錯的還是他自己的兒子。
既然孩子都有了,就該負起責任。
但時家不同意。
這事兒,一下子也解決不了,范德就讓他們私下裏再坐下來好好商量。
結婚是人生大事,也不能這麽草率。
由著時家人姿態良好,范德把陳念的聯係方式給了他們。
范德說:「他們應該是想跟你道歉,還有補償。這事兒,就看你自己決定,如果還想追究,那就給我說一聲。」
陳念:「知道了,謝謝范叔。」
范德放下茶杯,「還有件事,趙海誠要放出去了。你有點準備。放貸的那幫人,我們已經在做事,但事有點複雜,沒那麽快能解決,所以你自己要注意點。」
「明白的。」
范德又說:「你們小年輕談感情的事兒呢,我也不好多插嘴。但女孩子還是謹慎點比較好,分手以後不要急着找下一個,更不要逮著一圈人裏找。你得在一個腦子清醒的情況下,做出決定。雖說年輕是資本,但做錯了決定,往後後悔的也還是你自己,是不是?」
「知道啦。」
范德沒有明說,想着陳念聰明,應該能懂他的意思。
無縫連接這種事,還會不太好的。
可惜,陳念沒理會到這一層意思。
掛了電話,南梔端了西瓜出來,親自喂她。
「你這麽一說,這陸予闊也太渣了,之前都沒看出來。」
其實還是有跡可循,陳念只是從來不說。這三年,陸予闊只是表面對她寶貝,人前寵愛,私下裏,很多時候,她都能感覺到他對她的嫌棄和看不起。
嫌棄她家境複雜,嫌棄她的學歷職業,還嫌棄她長得不夠漂亮,不夠有趣,不夠大方。
由始至終,他都是高高在上,而她低人一等。
西瓜很甜,但也帶著苦澀。
……
隔天,時雨辰的父母聯係了她,想跟她見一面。
陳念戴了口罩和帽子去赴約,結果剛出門,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跟前。
車上的人說:「武哥說要請你吃飯,讓我親自來接你。」
第28章:八號
吃飯是假,讓她做事才是真。
車子停在食悅坊。
開車的男人丟了一套衣服給她,陳念叫住他,「我要見武哥,我有事跟他說。」
男人沒搭理她的要求,手裏玩著煙,說:「妝化淡點,這次都是文化人,架子端的足……」
「我臉受傷了,沒法出面。」
男人這會才轉過身,開了車裏的燈,仔細看了看,「想想辦法。」
「換個人。」
「武哥指定的你,就代表着你有用。」男人不再跟她廢話,有點不耐煩的說:「你先把衣服換上。」
陳念知道跟他掰扯沒用,到了這裏,她不想做也只能摁頭去做。她把裙子拿出來,是條復古修身的杏色旗袍,布料很輕薄。
她蹲下來,避著外面的男人,把衣服換上。
進去以後,有人專門幫她化了妝。
上粉底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是眼妝可能不好畫。
化妝師整體看了一下,專註修飾了她的眉形,然後上唇妝。
化繁為簡。
陳念的頭髮,烏黑柔軟,沒有染過,倒是跟着南梔一塊去燙卷了一回。
燙的很自然。
化妝師用簪子給她盤了個簡單的髮髻,一絲多餘的頭髮都沒落下。
讓她看起來特別的乾淨標致。
這裏不止陳念一個,還有幾個跟陳念年紀差不多的姑娘,就是長相類型不同,都很有特點。
大概是照着對方喜好選過來的。
弄完以後,有人過來帶着她們去包間。
這是個小型的生日局。
包間挺大,統共有三桌。
陳念她們是進來倒酒端菜的,每一桌兩個。
當然,說是這麽說,但究竟是不是這樣簡單,得看在座的人有沒有心思。
陳念被安排在主人桌。
陳念飛快的掃了一眼,雖不知道身份,這些人衣着也都很平常,但這些人身上的氣質,是普通人後天都養不成的。
那種優越感是刻在骨子裏的。
他們的舉手投足,讓她莫名想起了徐晏清。
這名字剛從她腦子裏冒出來,她就聽到主位上白髮鬚眉的老爺子,開了口,「晏清怎麽還沒到?」
晏清?是她知道的那個晏清麽?
坐在老爺子副手的中年男人說:「給他打過電話了,說是在路上。最近九院聯合國外醫療機構搞學術研究,他是總負責,自然就忙一些。」
陳念下意識的捏緊了手。
不知是誰,說:「我聽說這次研討會關注度挺高的,三哥又要名聲大噪咯。快趕超大哥了。」
有人咳嗽了一聲,笑着說:「都是一家人,咱們徐家出去的人,哪一個拉過胯?哦,還真有一個。」女人嘆氣,「要不是他啊,晏清可不止於此呢。」
老爺子不動聲色,手指敲了一下桌面,陳念瞥見,上前拎起茶壺,給倒上。
他喝了一口,「誰。」
簡短一個字,威嚴十足,桌上的人瞬間都噤了聲。
顯然,這是一個被禁止的話題。
氣氛只僵了片刻,很快就有人緩和。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
有個女孩嘹亮的喊了一聲,「三哥來啦。」
這一聲,引得包間裏的人紛紛看過去。
陳念也順勢看了一眼。
只見他朝着這邊走來,陳念還是第一次見他著正裝。妥帖的深色西裝,白色襯衫,雖沒係領帶,但看着也比平時要正式幾分。
他神色認真,深邃的眸子望過來時,陳念下意識的垂眸。
雖知道他不是看自己,但也有點難招架。
隨即,便聽到他,恭敬的喊了聲,「爺爺。」
徐晏清的位置在尾,與陳念正好就隔了一張桌子,他坐下來,另一個女孩就上前給他倒茶。
他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一邊挽袖子,一邊應對旁人的寒暄。
人到齊,就開宴。
這時,負責另一桌的小姑娘過來跟陳念耳語了兩句,說是那桌一位貴客,點了要讓她過去倒酒。
她兩說話的時候,正好就站在徐晏清附近。
聲音雖輕,但他還是聽清了。
徐晏清抿了口酒,背貼在椅背上,眉目疏淡,整個人透著冷而不易親近的氣場。
他最近很忙,所有的時間都被佔滿,若是安排上手術,他一天大概只能睡三四個小時。
來這裏之前,他也是剛做完一場心臟瘤切除手術,提前空出的時間。
短時間內,他都不太想說話,只想速戰速決的吃頓飯。
但顯然,並不能如願。
陳念倒完酒回來,坐在徐晏清身側的年輕男人朝她招了下手,她走過去,附耳去聽。
徐晏清一隻手搭在桌子上,她一彎身,側臉就映入到他的視線裏。
退紅倒是挺快,這會一點印子都看不到了,眼睛還有一點紅,她倒是會揚長避短。
眉毛畫的很漂亮。
鼻尖左側那顆小痣,沒有被粉遮蓋住。
他心思微晃,想起那天在她的出租屋裏,沒有空調,她鼻尖全是汗,
髮絲粘住皮膚,眉眼裏的情慾難掩。
徐晏清適時收回視線,在陳念要走開的時候,敲了下桌子。
她立刻止住了腳步,看了眼他的杯子,拿了相應的酒,給他倒上。
徐晏清的手自然垂落,手指擦過了她的腿。
陳念心一緊,倒酒的手,稍稍抖了一下,眼睛盯住杯口。
倒完,她才低眸看了他一眼。
徐晏清神色淡漠,端起酒杯喝酒,彷彿剛才碰她腿的那一下,只是意外。
酒過三巡。
包間裏的氛圍比開始要熱絡許多,其他人紛紛過來給老爺子敬酒。
陳念一直站在旁邊倒酒,半場下來,她胳膊都酸了。
中間,她出去了一趟,讓人替她一會。
經過一間包間的時候,陳念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武哥。
「看中了八號?我就知道。」
八號,那不就是她麽?
「武哥,我估計她不會肯,她之前給我發短訊說要找你,可能是打算還錢。我找人打聽了,她前幾天接了李家的單子,一次性拿了三百萬。正好夠本。」
武哥:「三百萬?那是一個月前的價格,現在可不止。從趙海誠把她抵給我的那天,她就沒有自由的可能。」
陳念心一沉。
耳邊傳來腳步聲,她立刻斂了心神,轉過頭,只見徐晏清從她身側走過。
她停頓一秒,緊隨其後。
這裏的衛生間,並沒有男女之分,只獨立的一間。
陳念迅速跟了進去,關上門,人堵在門上,看着他,說:「你能帶我離開這裏麽?」
第29章:明白了
陳念眼裏是殷切的期盼。
這一刻,她下意識的認為,他們之間有過最親密的關係,這樣一個小忙,徐晏清不會不答應。
徐晏清手解皮帶。
陳念頓了頓,在他拉開拉鏈的一瞬,轉過身去,面對著門。
她低垂著頭,盯着自己的鞋尖,說:「徐醫生,我有點麻煩。」
這個時候叫徐醫生?
「過來。」
他的聲音平穩,聽不出情緒,只帶著一點兒酒後的慵懶。
陳念暗自提氣,轉身過去,他這會已經提上拉鏈,還沒扣皮帶。
他問;「要扣麽?」
陳念臉頰微微發燙,並迅速的燒到耳根。
她咽了口口水,軟著聲說:「先出去好不好?」
徐晏清冷淡一笑,手指捏住皮帶,利落的扣上,而後從她身側走過,並未碰到她分毫。
他擰開水龍頭,冷淡的,毫不留情的說;「我今天沒那心思。」
陳念用力咬住了唇,手指扣緊掌心,心口彷彿被什麽拉扯了一下。
耳邊是嘩嘩水聲。
陳念微的側了下頭,看到的是他漠然的側臉。
他關上了水龍頭,「給我拿一下紙巾。」
陳念依言,拿了紙巾遞過去。
他沒接。
陳念等了一會,抬眼看他,正好對上他深不可測的眼。
陳念想了下,給他擦手。
他的手指一下沒動,全憑陳念想怎麽弄就怎麽弄。
短短几秒鍾,陳念做了一場激烈的思想斗爭。最後握住他的手,主動將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而後,主動迎上去,貼在他的身上,仰頭看着他。
勾引人的事兒,她並不是太擅長,甚至可以說是拙劣。
徐晏清寡淡的神情,毫無波動的眼眸,讓陳念生出幾分退縮,心底深處的那份自卑,在這一刻,開始冒頭。
她踮起腳,沒衝著他的嘴唇去,一側頭,在他頸側親了一下。
雙手攀住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道:「幫幫我,好不好?」
徐晏清手上稍稍用了點力,兩人貼的更緊,她的額頭貼着他的下巴。
呼吸有些發顫。
他的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酒氣。
他的手掌往上,爬上她的後頸,手指輕輕的捏住她的脖子,低下頭,附與她耳側,眼睛看着前面,說:「你覺得自己有幾分姿色?」
陳念瞬間僵住,渾身血液霎時間降到冰點。
她猛地從他懷中退出。
徐晏清的神色從頭至尾都是淡漠的,漆黑的瞳仁裏,映着她可笑的模樣。
她此刻就像個小丑,在他面前丑態百出。
徐晏清說:「我不愛給自己找麻煩。」
陳念這會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非親非故,只是幾夜的關係,他確實沒有必要幫她。
那包間裏的人,大抵跟他都有淵源,他若是出手幫了她,稍後又該怎麽解釋他們的關係呢?
陳念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只覺羞憤難當,不再看他,勉強的扯動嘴角,說:「明白了。抱歉,打擾了你。我這就走。」
她幾步走到門前,門把卻先動了動。
外面有人。
「這也有人。」是個女孩,語氣很是無奈。
「等等吧。另一個衛生間挺遠的。」
「行吧。」
「對了,你跟徐家的婚約,到底是跟誰啊?我剛偷瞄了一圈,有一個長得好帥,就最後來的那個。」
「應該是跟徐開暢吧。徐晏清我不是很了解,他挺冷的,感覺不好親近,不過他講課還挺好,之前教過我學術上的東西。徐開暢跟我說半天,我都不太理解,他給我說兩句我就理解了。感覺他特別聰明。」
兩個女孩說的熱鬧,並不知道,她們嘴裏很聰明很好看的徐晏清就在門內。
陳念餘光看過去的時候,發現他聽的很認真。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醫院裏,聽到他跟那個女人說自己有喜歡的人。
外面的女孩終究是等不住,兩人一塊去了另一個廁所。
陳念立刻拉開門出去。
然,剛一轉彎,就看到了武哥站在那邊。
她的手機被沒收。
這食悅坊跟武哥關係頗深,想在這裏逃,怕是逃不出去,一旦反抗起來,她根本不是對手。
到時候,用什麽下三濫的招數弄她,她更沒有反手之力。
所以,她現在得順從。
陳念走過去,「武哥,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顧武抽著煙,「這不就在這兒等你嗎。」他揚了揚下巴,「你先進去,我抽完煙就進來。」
包間的門虛掩著,不知道有什麽在等着她。
陳念不動聲色的走到門口,腳下一軟,整個人撞在了門上。
門被撞開。
裏面只一個顧武的手下,並沒其他人。
陳念蹲在地上,揉了揉腳踝,重新站起來,慢慢走進去。
顧武從頭至尾盯着她做戲,眼裏噙著笑,問:「沒扭傷吧?」
「還好,應該沒什麽影響。」
陳念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男人並沒對她做什麽,只是讓她老實坐着等就行。
陳念進去後,沒一會,徐晏清就走過來。
顧武見著人,換了個站姿。
徐晏清從他跟前走過後,顧武便將視線落在他的身上,一直看着他進了包間,才收回視線。
隨即,掐了手裏的煙,走進包間。
顧武在陳念旁邊坐下來,給她倒了水,說:「腳疼不疼啊?」
「不疼了,應該沒傷著筋骨。謝謝武哥關心。」
「應該的,陳老師幫我做了不少事兒,我自是要照顧好。」他把茶杯塞進陳念手裏,「喝吧,今兒個的局挺費神吧?」
茶水是熱的,貼住掌心,微有些刺痛。
掌心是熱,可陳念的一顆心,卻墜入冰河。
陳念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說:「您安排的局,哪一個不費神。這個反倒要比之前輕鬆一些。對了,我手裏有一筆錢,可以還給武哥您了。」
顧武沒接話。
陳念便知,事情不會那麽簡單了。
她捏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唇用力抿著,唇色便有些泛白。
顧武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人湊近她身側,說:「其實你用不着這麽辛苦的賺錢,有一條捷徑放在這裏,往後你的日子,會比現在好一百倍。我顧武,說不定也要由你使喚。」
「這是個飛上枝頭的機會啊,陳老師。」
第30章:逃
飯局結束。
送走客人,徐家的人也各自上車離開。
徐晏清站在飯店門口,西裝搭在臂彎上,準備叫個車。
這時,老爺子的車開過來,停在他跟前,車窗降下,他適時彎身。
老爺子:「上車吧,順道送你回家。」
「謝謝,爺爺。」
他收起手機,從車尾繞到另一邊上車。
徐家是醫學世家,整個家族,在醫學界都有名有姓人物。
徐漢義作為大家長,身份自是不必說。
今天是他七十二歲的生日,是家裏後輩,安排的飯局。
只邀請了部分家族內的人,還有老爺子至交好友孟家。
徐漢義:「前陣子跟傅教授聊了聊,他對你褒獎有加。不過老傅這人,喜歡鼓勵教育,只要是他的學生,那都是好的。」
徐晏清坐姿端正,面容沉靜,說:「我自知離優秀還很遠,並沒有懈怠。」
徐漢義只淡淡一笑,「你該多回宅子裏走一走,同你大伯三叔多交流,還有跟你同輩的兄弟姐妹相處相處。你是徐家的一份子,該好好融入其中。」
徐晏清側頭看着窗外,並不說話。
食悅坊的位置比較偏僻,有一段路兩邊皆是稻田。
此時,一個女人的身影一晃而過。
徐晏清看到她跳進了田地裏。
杏色的衣服,在夜色裏,有幾分顯眼。
他回到飯桌上之後,陳念就沒再回來。
車子停在春江園門口。
徐漢義緩慢睜開眼,說:「過兩日來家裏吃飯。」
「好。」
徐晏清下了車,等徐漢義的車子遠了,他才進了小區。
電梯暢通無阻的抵達十七層。
門緩緩打開,他並未立刻出去,而是倚靠着電梯壁,手撐在扶手上,手機握着手裏,久久未動。
……
陳念躲在草垛裏,兩隻腳陷在田地裏。
她心裏恐懼,這種田埂裏,不知道會有什麽蟲子,蛇鼠之類的。
她最怕這些,也不喜歡泥地。
眼淚快要衝出眼眶,她牢牢捂住自己的口鼻,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
耳邊有腳步聲過來,一定是顧武的人。
她手裏揣著顧武的刀子,身上有顧武的血,整個人止不住的發抖。
腳步聲靠近,陳念緊握匕首,準備與這些人拚個你死我活時,對方手機響起。
片刻,她聽到那人說了聲撤。
緊跟着,那些腳步聲便逐漸遠去。
陳念的一顆心也慢慢的歸於胸口,她雙腳發軟,差點倒下去。
等了一會後,她才從草垛子後面出來,試圖爬回正路上,幾次都失敗。
明明不高,為什麽爬不上去?
她感覺腳底下有東西在咬她,又噁心,又恐怖。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耳邊只有自己的哽咽聲。她咬緊牙,用力往上,終於是爬了上去。
她坐在地上,緩了會神,而後發現了小腿上附着的螞蟥。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尖叫。
這一刻她多麽希望,能有個人來幫幫她,幫她把那噁心的東西從她腿上弄掉。
可是沒有,周圍靜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蟲子在叫。
她哭着用刀子將那噁心的東西弄掉,而後慌忙爬起來往前跑。
跑到無力,才停下來,蹲在地上休息喘氣。
不知過了多久,有車子駛來。
很快就從她身邊駛過去,並未停留。
她暗暗鬆口氣。
然而,沒一會,那車子又退了回來,退到她身後。
讓她整個人完全暴露於燈光下,無處遁逃。
她條件反射要往田埂裏跳,對方比她快一步,攔腰抱住她,「你跳什麽?」
聲音有些耳熟,她轉過臉,幾秒後,她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李岸浦。
手裏的匕首,被他奪過去,丟在了地上。
他身上有酒氣和煙味。
車子是從食悅坊過來的,估計是剛應酬完。
李岸浦把她抱上車,並未多問什麽,只拿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給她把腿蓋上。
陳念鎮定的說了聲謝謝。
李岸浦找了家酒店,帶她去清理了一下。
陳念並沒有受傷,只是搶刀子的時候,割到了手,但傷口不深。
顧武比她嚴重許多,這會估計得在醫院裏。
陳念走出衛生間,李岸浦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景色,聽到動靜,他回過頭,「需不需要去醫院?」
陳念搖搖頭,「我沒受傷,謝謝你。」
「不客氣。你可是我兒子的家教老師,我花了三百萬,總不能打水漂吧。」
陳念扯了下嘴角,說:「你放心,我會盡我所能把你兒子管好。」
李岸浦雙手插在口袋裏,站在那裏,沒接這個話。
陳念抱着胳膊,問:「我可以睡在這裏麽?」
「可以。」
「謝謝。」
她站着沒動,低着頭也沒看他。
李岸浦這才想到,是自己待在這裏,她不自在了,「那我先走了,有什麽你可以給我打電話。你也算是我的員工,我有責任維護你的安全。」
這句話,讓陳念有所動搖。
維護她的安全。
李岸浦有這個能力。
可他是陸予闊的舅舅,時雨辰之前說的那番話,她銘記於心。
這些人,大抵沒有個是好的。
在他們眼裏,她左不過就是個玩物。
她終究是要靠自己去解決問題。
「謝謝。」她憋了半天,只吐出這兩個字。
李岸浦跟她道了聲晚安就走了。
人走後,陳念就躺在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緊緊的裹住。
拿了遙控,打開電視。
如此,才能平復她的心臟。
……
第二天。
陳念聯係了武哥手下,買了補品和水果,去醫院看人。
到醫院的時候,碰上了醫生大查房,她看到了徐晏清。
並未立刻過去,一直等他們從病房出來,她才走過去。
陳念昨天那一刀子,扎的狠。
幸好他反應快,要不就命喪黃泉。
陳念把水果籃和補品放在床頭柜上,還有一張三百萬的支票,「之前我們說好的,一口價三百萬。趙海誠只借了五十萬,我給你三百萬,你不虧。」
「那幾次飯局,我手裏都留了錄音和視頻。你說,我把錄音交給他們,他們是會找你算賬,還是找我?」
顧武臉色蒼白,過了麻藥,刀口疼的緊,可他並不慌。
陳念彎下身,看着他的眼睛,說:「你應該三思而後行,真把我送上去了,我第一個要弄死的就是你。」
顧武嘴角一扯,突然伸手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嘴巴堵了上去。
下一秒,房門推開。
第31章:沒說錯
顧武即刻鬆開了手。
陳念臉色發青,差點動手,在看到來人時,臉色又止不住的發紅。
徐晏清掉了支筆在這裏,他今天身上就只有一支,所以回過頭來撿。
顧武:「醫生,還有什麽事兒要囑咐?」
徐晏清的視線從陳念身上划過,說:「沒有,我筆掉在這兒了。」
陳念看到了那支筆,就在她腳邊,她下意識的踢了一腳。
房內安靜,那支筆在地面上滾動的聲音格外顯著。
她這一腳,直接把筆踢到了牆邊。
徐晏清看到他的筆被踢出來,並沒什麽反應,他走過去,彎身將筆撿起來,說:「你刀口挺深,這種時候就不要亂動了。」
顧武態度良好,冤枉道:「是她勾引我。」
陳念咬著牙,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你瞪着我做什麽,難道我說錯了嗎?」
陳念冷聲說:「沒說錯。」
昨天,陳念確實勾引他了,其實男人骨子裏都喜歡純的小白花,陳念騙他自己還是第一次,沒有經驗,得讓他好好指導一下。陳念的生澀,還真讓顧武動了歪心思,心裏發癢到沒控制住自己,拉着她去雜物間,嚐一番滋味。
結果就遭到了反殺。
陳念讓他支開守在外面的人,溫熱的血從他身體裏湧出來,流到她的手上身上。
那一刻,她並不害怕。
她只有痛恨。
徐晏清適時提醒,「小心傷口崩了。」
陳念沒有再停留,她已經把該說的都說完了,走到病房門口,就有個年輕的女醫生跑過來叫徐晏清。
「徐醫生,傅教授叫你呢,是你的病人。」
「來了。」
他快了陳念一步,從她身側走過,給她留了個背影。
陳念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而後聽到顧武陰測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陳念,這筆賬我給你記著。」
……
陳念出了醫院大門,站在陽光底下,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需要找個地方發泄情緒,要不然她一定是會瘋掉的。
她打車去了陳淑雲那兒。
行至門口,就看到保姆阿姨站在外面,有些手足無措。
陳念想起來今天趙海誠被放出來的事兒,她三步並作兩步沖了上去,門關著,保姆阿姨手裏沒鑰匙,只能在門口。
這會子裏面很安靜,保姆阿姨說:「剛吵的很兇,還砸東西呢,這會不知道什麽情況沒動靜了。」
陳念趕忙拿出鑰匙,只看到陳淑雲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趙海誠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
陳念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她跑進廚房,拿了把菜刀,二話不說直接朝着趙海誠砍過去。
趙海誠反應快,一回身,立刻抓住她的手,叫罵:「你個瘋丫頭,你要死啊!」
陳念想到昨天的一切,就想讓他去死,「我死之前,得先砍死你!」
趙海誠的力氣很大,陳念根本抵不住,他要奪菜刀,陳念發了瘋一樣的胡亂揮動。
發瘋的人最可怕,趙海誠心底的恐懼一旦出現,就有些退縮。
一把將她推開之後,立刻逃到門口,砰的一下關上門,隔着門大喊:「你個沒良心的東西,當初要不是我,你早死了!當初我有錢的時候,你們母女是怎麽巴結我的?現在我只是倒霉,投資失敗,你們就這態度?!」
陳念想要把門推開,趙海誠死死堵著。
「送你名牌手錶,漂亮衣服的時候,你舔著臉叫我爸爸。現在,我讓你幫幫我,你翻臉不認人?!」
陳念推了兩下推不開,就索性拿菜刀砍門。
趙海誠:「做人要有良心,沒良心就會像你媽這樣,出門走個路都要被電瓶車撞。」
「說起來,這房子還是我的呢!我也不跟你們掰扯其他,把這房子的錢給我,我以後就不來找你們了。陳念,你也別在我這兒裝可憐,我知道你有的是辦法弄錢。陳念,你這條命是我花錢救的,那就是我的!你這輩子都別想着擺脫我。聽到沒有!」
陳念把菜刀丟在地上,手上的刀口崩了,血流的整個袖口都是。
她走過去,把陳淑雲從地上扶起來,發現她渾身冰涼涼的。
心口一跳,連忙拿手機打了120。
她坐在陳淑雲身邊,抱着膝蓋,看着她的臉,眼眶通紅一片,卻硬是沒有掉下眼淚。
救護車來的時候,趙海誠已經躲起來了。
陳念跟着陳淑雲一起去醫院。
她是撞到了頭昏迷,後腦勺有明顯血跡。
進了急診室。
陳念按照護士的吩咐,去掛號,繳費。
她獃獃的站在急救室門口,有醫護人員走過,看到她袖子上的血,便關切的詢問她情況。
隨即,拿了東西過來給她清理了一下傷口。
這一點溫暖,讓陳念心裏好受了一些,說了聲謝謝。
徐晏清來急診室那邊看病人的時候,就看到陳念呆坐在那裏,手上包著紗布,袖子上染著血。
臉色蒼白而無神。
不過他並沒管,匆匆進了急救室。
在急救室裏,他看到了陳淑雲。
她已經醒過來,坐在床上,下意識的說了一聲,我女婿是陸予闊。
醫生問了她一些問題,她都正常回答。
但為了確保安全起見,還是去做了一個腦部CT,並留院觀察一天。
一個小時後,陳淑雲被安頓進了急診病房。
陳念給保姆阿姨打了電話,告知了病房號。
然後,去打了一壺開水,然後就守在陳淑雲旁邊,說:「我讓阿姨過來陪你,晚上我得給學生去上課。下了課也挺晚,就不過來了,有什麽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陳淑雲臉上也有傷口,唇角咧開,眼角有淤青。
她點了點頭,此時也不想多說話。
母女倆相對無言。
時雨辰的父母又打來電話,陳念正好趁此出去。
她走去樓到那邊接聽,他們說了很多。她昨天放了鴿子,大概以為她還在生氣,字裏行間,陳念聽出了他們對時雨辰的疼愛。
陳念說了句忙,就草草掛掉了電話。
這邊人有點多,陳念往上走了幾層,就坐在台階上冷靜。
沒一會,她前面的那扇門被推開,一個女人跑進來。
四目相對。
竟然還是個認識的。
是徐晏清前女友。
第32章:各取所需
陳念很快就收回視線,坐着沒動。
阮雅靜卻主動搭話,「你來找徐晏清?」
陳念重新抬眼看過去。
此刻,她的姿態與那日在徐晏清家裏撞上時,一模一樣。
是妥妥的正牌女友的樣子。
陳念托著下巴,漫不經心的問:「你們複合了?」
這話,戳到了阮雅靜的痛楚,她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仍維持着微笑,說:「這話,你是以什麽身份問呢?」
陳念覺得無聊,起身還想往上走。
阮雅靜以為她要去找徐晏清,立刻道:「你別影響了他的名譽。他一向潔身自好。」
陳念頓了頓,想到南梔說的八卦,覺得她這人挺雙標的。
自己做的事兒,難道不會影響徐晏清的名譽麽?
真是搞笑。
只不過,她和徐晏清的關係,確實比阮雅靜更沒有資格說什麽東西。
陳念自顧自的走了。
吃過晚飯,她直接去了學生家裏,補了兩個小時的課。
這家是個靦腆的女孩子,學習認真,成績也很好,就是數學上落了一點,需要加強鞏固。
女孩家境優渥,是家裏的掌中寶,補課兩小時她母親進來兩次,給她送水果送點心。
看着她,陳念好幾次走神,她想到了曾經。
結束已經九點多。
陳念打車回自己的出租屋,過了巷子,遠遠她就看到一輛車子停在那兒。
她猶豫了一瞬,還是走過去,自顧上了樓。
很快,她就聽到車門關上的聲音,緊隨而來的是腳步聲。
不快不慢,就在她身後。
陳念一下停住腳步,側頭往下看。
那身影就藏在夜色裏,她停下,對方也跟着停下來。
陳念盯着那影子,數秒之後,快速上樓。
可還是慢了一步,在關門的一瞬,門被拉住。
緊跟着一把拉開,連帶著陳念都從門裏拉了出來。
男人一把扣緊她的腰,將她鎖入懷中。
陳念暗自掙扎,與之較勁。
拉扯間,兩人進了屋。
他並不多話,直接壓下唇來,精準的找到她的唇。
陳念自是躲避,反覆扭開頭。
最後,男人停住,發出一聲輕笑。
陳念心中惱火,卻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生氣?」
「沒有。」其實有一點,氣他的見死不救,可又無法怪他,畢竟人家並沒有這個義務和責任。
他的鼻尖與她輕撞了一下,動作很輕,隨即他的唇,軟軟的落在她的鼻尖上。
陳念緊閉着眼睛,心裏微動,手仍然死死抵在他的胸口。
男人沒再跟她耗時間,雙手托住她的腿,直接將她抱起。
他沒往房間走,而是抱着她陷入沙發中,他的手護着她的頭,將她抱在懷中,細密的吻落下來。
這般的溫柔,讓陳念無處可逃,也無力抵抗。
她心裏發澀,眼眶就莫名變熱,他的吻落到她眼睛的時候,她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哭。
倒不是委屈,就只是純粹的想要哭而已。
聽出她氣息裏的哽咽,徐晏清停下來。
夜色中,互相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聽到不同頻率的呼吸聲。
徐晏清的手從她身上拿開時,陳念主動圈住他的脖子,去吻他的唇。
她突然覺得,徐晏清不插手她的事情,是一件好事。如此,她才能這樣心無旁騖,且沒有任何負擔的進行這件事。
他們只是各取所需。
結束後。
陳念去洗了個熱水澡,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她磨磨蹭蹭洗了一個多小時。
出去的時候,徐晏清還在,桌上還放著兩碗面,他自己正在吃。
另一碗大概是給她準備的。
碗也是上次那兩隻沒變,陳念掃了一圈,沒看到外賣盒子。
「你做的?」
徐晏清點頭,「很難麽?」
也對,他這般人物,想做什麽不會。
屋子裏瀰漫著荷包蛋的香氣,陳念晚飯沒怎麽吃,她心情不好,沒什麽胃口。
這會一番體力運動之後,倒是有了胃口。
陳念拿過墊子坐下來,跟她上次煮的一樣,不過荷包蛋好像烤的比她要好一點。
她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
徐晏清的手機放在旁邊,不停振動,剛才兩人熱火朝天的時候,他的手機也一刻不歇著。
他一邊看信息一邊吃,期間還點了兩個語音。
好像是研討會的事情。
陳念拿過自己的手機,看了看信息,有一條是李岸浦的,通知她明天過去上課,臭小子已找回。
還有兩個未接來電,陌生號碼,陳念猜測是趙海誠。
想到她,陳念神色暗了暗,呼吸都不能通暢。
她點開小視頻,一邊看一邊吃面。
徐晏清吃的差不多,進來個電話,他直接接起來,起身坐到沙發上跟人講事情。
說的是研究選題,陳念不太聽得懂,太多專業術語,聽著就很複雜。
徐晏清敞着腿坐在沙發上,弓著身,一隻手撐著腿,垂着眼帘,陳念的小腿正好落在他視線內。
瑩潤的弧度,看着軟軟的,他不由的伸手捏了一下。
陳念下意識要收回,被他握住。
隨即,看到另一側有一塊斑駁痕跡,像過敏,又像是被什麽咬過之後感染。
他還在講電話,陳念不好出聲,只是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不過並沒什麽用,他不肯松,她就不好掙脫。
這手掰著掰著,反倒被他握住,人被他一下拉了過去,徐晏清對着手機說:「先這樣,我有點事。」
說完,他便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到茶几上。
「什麽東西咬的?」他問的挺認真。
陳念想起昨天那條螞蝗,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來,臉都發白了。
她是很怕這種東西的,想想都頭皮發麻。
「螞蟥。」
「我看看。」
他把她拉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然後將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仔細看了一下。
陳念沒處理過,有點疼有點癢,昨天那東西是被她強行搞掉的,還挺疼。
陳念家裏沒準備任何醫藥用具,只有感冒藥。
隨即,徐晏清出去了一趟。
陳念吹了頭髮,就回房間睡覺。
她反鎖了門,手機開了免打擾。
徐晏清回來的時候,打不通她電話,也開不了門
第33章:給我找後媽
陳念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挺早就起來,給之前的房屋中介打了個電話,她得重新找個房子。
門口掛著一袋葯,裏面還塞著一張紙條。
她展開看了看,是醫囑。
最後還寫著,【兩天後情況沒有得到緩和,記得去醫院。】
字跡蒼勁,如其人。
她退回門內,按照上面寫的,處理了一下傷口。
吃早飯的時候,李岸浦的電話進來,問她在哪裏,他的車子已經在樓下。
陳念的早飯才開始吃。
李岸浦:「你在吃早飯?」
陳念:「我很快吃完。」
「給我指一下路,正好我也沒吃。」
掛了電話,沒幾分鍾,陳念就看到兩個男人出現在這小小的早餐店門口。
一米八五和一米七五。
李岸浦著正裝,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裝,身邊的一米七五則穿着一件骷顱頭的黑色短袖,配着一條黑色運動褲,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耳朵上掛著黑色耳機,一臉不耐煩的站在那裏。
這兩人,同屏出現,氣場很強,且引人注目。
李岸浦帶著人進來,正好陳念這桌就她自己一個人,兩個高個子一塊在她對面坐下來,小小桌子一下就變得擁擠。
陳念禮貌朝他們笑了笑。
李緒寧只看了她一眼就別開頭,極不耐煩的說:「這裏熱死了,我去外面等你們。」
說完,一蹬桌子就走。
李岸浦擰了眉,礙於大庭廣眾沒發火。
隨即,苦笑道:「這小子確實被我寵壞了,以前一直顧著工作,就把他交給保姆管。他變成現在這麽無法無天,我責任最大。」
「我打算帶他去我公司補課,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介意麽?」
陳念當然沒意見,她就是個打工的,能有什麽意見。
到了洲際,正是上班高峰期,李岸浦帶著兒子和陳念,成了一道風景線。
陳念聽到有人竊竊私語,主要是討論她的身份,那些個充滿了八卦心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進了電梯,李緒寧哼笑一聲,說:「他們說這是我媽,你得澄清一下,我沒那麽丑的媽。」
李岸浦睨他一眼,「真不巧,你親媽跟她一個型。」
「哦,所以你是在給我找後媽,不是找家教。」
「人家要願意,沒什麽不可以的。」李岸浦上下掃了他一眼,說:「就怕人嫌棄你。我一直沒結婚,不都因為你給我拖後腿麽?」
李緒寧譏笑,「誰讓你自己不上套,讓別人有機會把我生下來。」
陳念站在旁邊角落,聽着他倆的互懟,強忍着沒笑出聲。
李岸浦的辦公室很大,他專門讓人辟了個空間出來,用屏風擋著。
學習專用書桌,人體工學椅。
旁邊還有一個小型書櫃和黑板,教材齊全,顯然是做了充足準備,誠如李岸浦自己所言,他準備親自管教。
陳念準備了三套卷子,難度不同,先看看他的底子。
「一張卷子一個小時,做完一張休息十分鍾。」
李緒寧哼笑一聲,轉著筆,把卷子拉到跟前,開始鬼畫符。
陳念提醒,「沒關係,每一張我都準備了十份。你爸這兒應該有複印機,我看看你一天能畫幾張。」
李緒寧筆一甩,「我不會。」
「一題都不會?」
「是啊。」他雙手抱臂,整個人往椅背上一靠。
這臉上的表情,可真是把他牛逼壞了。
陳念嗤的一笑,「真是豬都比你聰明。」
「你羞辱我?」
陳念沒搭腔,羞辱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顯得有點文縐縐的,不符合他風格。
她從包裏拿出了小學一年級的課本,擺在桌上,「看看這個會不會。」
李緒寧哼笑,面對這赤裸裸的羞辱,心裏氣的要掀桌,但又不想讓她得逞,便強忍下來,故意道:「不會。」
「沒關係。」陳念又拿了個描字本出來,裏面是小學生學習數字用的,「那我們就慢慢來,今天把這個寫完就可以了,相信你一定比幼兒園的小朋友要棒。」
陳念說的很認真,認真的李緒寧直冒火。
他直接把本子飛了出去。
陳念起身去撿。
幾次三番,就引起了李岸浦的注意。
李岸浦抬手看了一下表,起身過去,正好李緒寧再次飛書,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他沉着臉,彎身將那本描字本撿起來,看到上面寫著五到八歲適用,差點笑出來。
他抬眼,陳念認認真真的坐在李緒寧的身邊,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好像真把他十三歲的兒子,當做三歲在管教。
李岸浦走過去,拿本子敲了一下李緒寧的腦袋,「你他媽給我認真點,這裏是我公司,你是打算丟盡我的臉面?」
說完,把那本描字本拿走了。
下午四點結束課程,陳念留了家庭作業,就匆匆走了。要去接陳淑雲回家。
她找了南梔來幫忙。
把人送到家以後,陳念囑咐了阿姨幾句,就跟南梔一塊去吃晚飯。
南梔帶著陳念去了一家港式餐吧,氣氛格調都很絕。
最重要的是,老闆是個年輕小夥子,長得清秀帥氣。
店裏出了一款桃花酒,據說喝了能漲桃花運。
兩人坐靠窗位,正好能看到東源市的富潤江。
景色不錯。
南梔看出來陳念心情不佳,所以特意帶她來這裏,品個菜,喝點小酒,兩個人還能聊聊天。
她跟陳念同坐一側,一邊點餐,一邊跟她聊,「家裏還好吧?有什麽困難你跟我說,別老是自己扛着。咱們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交情,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陳念歪在沙發上,看着窗外的景緻發獃。
南梔見她無聊,就跟她聊八卦,「之前給你說的我那客戶,昨夜裏被捉姦了。」
陳念有了點反應,轉過頭看向她。
南梔拿出手機,把視頻找出來遞給她看。
視頻裏亂鬨哄的,男人的臉沒看到,不過那身衣服,陳念瞧著有點眼熟。
很像昨晚上徐晏清的那身,還有身材也挺像。
南梔:「就是沒拍到姦夫的臉。說真的,我挺想仔細看看她前男友長什麽樣的」
陳念微的皺了下眉,「你確定是前男友?」
南梔言之鑿鑿,「當然了,不然還能是誰。她前男友挺牛的,她這個未婚夫就在她前男友大伯手底下做事。」
陳念又看了一遍,把手機塞了回去。
第34章:你還有別人?
南梔的話匣子一開,給她說了個全套。
不知道是誰流出來的,連兩人的愛情故事都有了一個版本。
說是阮雅靜家庭條件不行,徐晏清為愛與家裏鬧翻,被家裏人斷了經濟來源。結果,是阮雅靜沒熬住,被男方家裏用金錢收買,在徐晏清不知道的情況下,出國了。
徐晏清為此崩潰,自我放逐,差一點荒廢了自己的學業和前途。
陳念聽完,覺得是有人拿了小說的情節自己腦補的大戲。
當然,這是十一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徐晏清才十八歲。
十八歲啊,未必不會做這種事。
陳念喝了口酒,暗暗的想這個數字。
喝多的南梔抱着陳念,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仔細的打量,說:「陳念,你還會想以前麽?」
陳念舉著腦袋,笑了笑說:「不想。我現在這樣不挺好的,以前是減不下來肥,現在是吃什麽都不會胖,簡直太幸福了。」
南梔下巴抵在她肩上,眼睛濕濕的,「那我還是喜歡你胖胖的時候,可愛又軟綿綿的,抱起來舒服。」
「住嘴吧,別咒我發胖。」
這晚,陳念跟南梔喝了許多,南梔送她回家的時候,看到她家樓下停著一輛豪車。
陳念也看到了,是昨天那輛。
她立刻對代駕說:「掉頭吧,去香溪茗苑。」
代駕自然沒意見,不過這裏不好調頭,還得往前開。
誰知道這貨車技不行,開過去的時候,跟那輛豪車剮蹭到了。
南梔喝得多,倒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代駕一臉驚慌,趕忙下車。
陳念坐着沒動。
徐晏清聽到動靜,睜開眼,從車上下來。
代駕下車沒關門,因此陳念能清楚聽到兩人說話。
代駕一直道歉,並解釋這裏的路況不好,而且他不熟悉這邊云云。
徐晏清看到兩輛車緊貼在一起,旁邊這輛豐田,傷得比他還嚴重些。
「你問問車主,私了還是保險。」
「好好好。」代駕探頭進來,看了兩人一眼,問陳念,「是私了還是保險?」
無論如何,陳念還是得下去看一下情況的,她推了推南梔,想叫她起來。
可她迷迷瞪瞪,把手機遞給她,說:「你幫我處理一下,我現在難受的緊。」
陳念無法,只能下車。
徐晏清站在車燈光下,神色挺平靜,看到她的時候也沒多少意外。
他站的位置,是最佳角度。
陳念走到他身側,看了一眼,低頭打開南梔的手機,說:「走保險吧。」
「可以。」
兩人站的近,他的聲音就落在她頭頂。
陳念不動聲色的走開兩步,撥通了保險電話。
她身上有淡淡酒氣,說話比平日裏還要軟糯幾分。
徐晏清很有耐心聽她說話,即便很多問題她都在重複回答。
但她絲毫不嫌煩,對方問,她就反覆答,一次比一次清楚。
把情況說明之後,得等保險員來一趟。
陳念抱着胳膊站着,代駕站在她身邊,說了聲抱歉。
說完又給自己辯解幾句。
陳念點點頭,並沒有為難,即便眉宇間已經生出一絲不耐。
徐晏清站了會,去車上拿了水,順便給陳念也拿了一瓶,「要麽?」
陳念看了眼,微笑禮貌的搖頭,「不用。我不喝陌生人的水。」
徐晏清淡笑,將水瓶拿在手裏。
半小時後,保險員匆匆趕來。
協商過後,拍了照片,留了號碼,等車子修完後理賠。
南梔這會突然跑出來吐,她今天確實喝的有點多,這人酒量不行,卻很貪杯,每次喝酒總能把自己喝醉。
陳念想了下,決定帶她回家。
她讓代駕把車子停好,付了錢,就帶著南梔上樓。
徐晏清沒走,等她安排好後,跟着她上樓。
陳念沒想到他這麽沒有眼力勁。
她抱着南梔,站在門口,低聲說:「你有事?」
眼看着南梔整個人要滑下來,他伸手扶了一下,說:「有事。」
陳念暗自同他較勁,但最後還是因為南梔這個沉重的醉鬼而宣告失敗,她開了門,把南梔弄進房間。
她身上沾染了些嘔吐物,陳念得給她換衣服,擦臉。
徐晏清沒打擾她,就安安穩穩的待在客廳裏。
陳念幾次進出,他都會抬眸看一眼。
她把南梔的臟衣服拿去了陽台。
徐晏清起身跟了過去,「你還真賢惠,誰的衣服都洗?」
陳念正着手準備洗,她冷淡的回:「不是。」
她的手要侵入水裏的那一刻,徐晏清一把握住,將她拉過來,「喝酒了?」
陳念皺眉,推了他一下,「我朋友在!」
「那又如何?」
喝酒的緣故,她的臉微微泛著潮紅,眸光瀲灩,讓人心猿意馬。
他的手臂將她的腰身壓的更緊,陳念覺出他暗藏着的瘋狂,他黑深的眸中,藏着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陳念:「我不舒服!」
「哪裏不舒服?」在醫生面前說不舒服,是混不過去的。
陳念眉頭更緊,唇角微微往下,有些生氣,「反正不舒服,你要強來麽?」
他的手指挑開她的衣擺,溫熱的觸感划過指尖,他只輕輕摩挲。
陳念咬著牙關,一把抓住他的手,從身上拿開,「我要照顧我朋友,你最好還是先走。」
她的臉明明更紅了。
徐晏清不覺得她不想,他往前一步,隨手將陽台的門關上。
將她擠到窗戶上,「我很想。」
他用了很。
陳念心臟直跳,眼裏的水光更甚。這會她才察覺到他有點不對勁。
整個人低氣壓,眼神沉的嚇人。
但這跟她沒關係,她一頓掙扎,「你可以去找別人。」
「你還有別人?」
她的雙手被固定住,壓在窗戶上。
陳念反問:「難道你沒有?」
這一刻,她突然福至心靈,他心情不好的源頭,也許是他前女友?
那捉姦在床的視頻,她印象深刻。
搞這麽一出,影響他聲譽了吧。
也可能像陸予闊那樣,連研討會都被影響了?
陳念恍惚想事的時候,徐晏清乘虛而入,低頭吻了她的唇。
陳念自然不幹,她開始掙扎反抗,身後的玻璃窗咚咚作響。
聲音鬧的不小。
這時,陽台門門鎖轉動,緊跟着便是用力的敲門聲,「念念,我口渴,我要喝水。你在幹嘛呢?打地鼠呢,咚咚咚的……」
第35章:怎樣才肯?
陳念的嘴巴被牢牢堵住,她奮力掙扎了幾下,雙手被他鉗制於身後。隨即,整個被抱起來,放在了洗衣台上。
陳念瞪着眼睛看他,胸口起伏不定,臉上有明顯的怒火。
南梔還在敲門,並不停歇的叫陳念的名字,這人喝醉後,還一個毛病就是話多,還愛挖別人和自己的老底。
陳念心裏有點急,眼眶都發紅了,低低的說:「你別強迫我。」
明明是生氣,可語氣一點氣勢都沒有,還是軟綿綿的,反叫人更想強迫她,要她求,要她哭。
她用力的推了推他的肩膀,想把他從身前推開。
可這人卻紋絲不動,稍微推開一點,他便更近一尺。
他無聲靠近,陳念低下頭,暗自抵抗。
片刻後,徐晏清不再動,她也就消停。
陳念不去看他,只好聲好氣的說:「你不要強迫我。」
徐晏清將她圈在身前,垂眼看着她皺起的眉心,微微顫動的睫毛,小巧秀氣的鼻子,鼻尖左側上的小痣,特別又性感。
她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兩人的呼吸都很慢,陳念身上的酒香縈繞在兩人之間,如果沒有外面的醉鬼,氣氛應該會很好。
她微醺的時候,總是很好弄。
徐晏清不想就此罷休。
他緊貼着她,軟著語氣問:「怎樣才肯?」
有哄騙的味道。
但陳念並上鈎,再次推他肩膀,說:「怎麽樣都不行。」
她瘋了才陪他玩!
他換了話題,問:「喝了什麽酒?」
「不知道。」她可沒心情聊這個。
「家裏欠了多少錢?」
陳念愣住。
他的語氣是漫不經心,彷彿只是隨口一問。
可陳念卻明白他的用意。
這世上從來沒有免費的午餐。
她默了一會,扯了下嘴角,說:「多謝關心,我自己能解決。」
氣氛到了這一刻,完全冷掉。
陳念語氣淡淡,說:「我朋友消停不了。一會我把她弄進房間,你就趕快走,免得被她撞見。」
徐晏清沉默。
數秒後,木門發出一聲巨響,牆面都為之震顫了一下。
這人開始撞門了,「陳念!你幹嘛呢!你不要嚇我!你不會想不開吧!不要啊!」
陳念臉色一變,真怕她往下繼續說什麽,趕緊道:「她認識你女朋友,你不會想讓她看到你吧?」
女朋友?
徐晏清挑了下眉梢。
所以,不給是因為她以為他有女朋友?
他抓住她的手腕,想說點什麽,可外頭的酒鬼實在令人掃興。
門再次發出咚得一聲巨響,老舊的木門承受不住這樣的撞擊,門鎖給撞開。
南梔直接撲了進來。
陳念一驚,她反應很快,立刻關了燈。
南梔瞬間叫起來,「什麽鬼,我瞎啦?我怎麽看不見了?念念,救命啊,我瞎了!」
陳念想回應的,剛一張嘴,徐晏清的唇突然堵了上來,精準的捕捉到她的唇。雙手捧住她臉頰,讓她無法掙扎。
陳念被親的發昏,耳邊是南梔的鬼吼鬼叫。
這讓她時刻保持頭腦清醒,她覺得這人太瘋,根本招架不住。
陳念狠狠在他唇上咬下去,聲音發顫,努力剋制,「你瘋了!」
牙齒還挺厲害,徐晏清低低一笑,又輕輕吻了一下,說:「酒的味道不錯,勾着我了。」
陳念心臟亂跳。
這時,南梔已經摸過來,她的手搭上了徐晏清的肩膀,正好就壓在陳念的手背上。
「念念,我找到你了,嗚嗚嗚……我瞎了。」在她要撲過來的時候,徐晏清毫不留情的把人推開。
陳念趁機從他身前逃出去,並快速過去扶住南梔,說:「你亂跑什麽,就不能老實待着?」
南梔一把抱住她,好不委屈,「我瞎了陳念!」
「沒有,是我燈爆了。」陳念側目朝徐晏清的方向看了眼。
她現在渾身血液都還是沸的。
鼻間全是徐晏清的氣息,讓她心慌意亂。
她沒再停留,趕忙把南梔弄回房間,給她餵了水,把人哄住。
她剛要走開,南梔突然伸手一把抱住她的腰,將她拽到床上,蹭了蹭她的臉,說:「我們一起睡吧,我們好久沒有一起睡覺了。」
她習慣性的把手放進陳念衣服裏,捏捏腰上的肉,有些失望,「好細的腰,手感好差……」
陳念沒好氣的笑了,把她的手扯出來,一轉眼,就看到徐晏清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他一隻手插著口袋,倚在門邊看着她們,眉眼挺冷的。
陳念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高度緊張起來。
這會是在燈光下,南梔只要一睜眼,就能看到他。
陳念想要把她從身上拉開。
可南梔這個纏人的小妖精,纏的更緊,還在陳念臉上吧唧親了一口,睜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指著陳念的小鼻子,說:「乖乖別動,你是我的小寶寶。」
徐晏清瞧著這一幕,眉頭不自覺皺了一下。南梔還在鬧,鬧的陳念忍不住笑出了聲。她怕癢,南梔不停捏她的腰,搞得她沒辦法控制住自己。
她真的要瘋了!
片刻,南梔又像是沒了力氣,直接趴在陳念身上不動了。
陳念喘了會氣,稍不留神,徐晏清已經站在床邊了。
不等陳念反應過來,他直接把南梔從她身上拉開,而後一把將她抱起來。
陳念嚇了一跳。
徐晏清抱着她下樓,把她塞進了車子后座,欺身而上。
陳念連忙後退,想從另一邊跑,被他一把抓住了大腿,用力一拽,人就回到了他的身上。
陳念驚呼,「這裏有攝像頭!」
「你閨蜜比我技術好?」
陳念臉一熱,氣的罵人,「神經病啊你!」
這特麽是什麽話!
他抱着她,倒是沒有多餘的動作,似是想到什麽,側過臉,伸手捏住她左腳腳踝。
陳念現在敏感的很,立刻縮回腳。
他收緊手指,沒讓她掙開,淡聲問:「傷口怎麽樣?」
聞言,陳念停下來,「還有點疼,不過比昨天好很多。」
他精確的找到位置,指腹摸了摸。
痒痒的。
陳念的腳趾都跟着收緊,她拉開他的手,冷冰冰的說:「放開我。」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天亮再放你走。」
第36章:甜牛奶
翌日清晨。
陳念在市井嘈雜聲中清醒過來,整個人腰酸背疼,頭還暈乎乎的。她身上蓋著徐晏清的外套,衣服已經穿好。
車上就她自己,徐晏清不知道去了哪裏。
樓道內不斷有人出來,有趕去上學的學生,也有一早起來去菜場的老奶奶。
這裏附近有個不錯的小學和中學,因此住在這裏的學生居多。
當初陳念選中這裏,也是想給自己多找幾個學生。
她木木的坐在車裏,看了一會人。
然後看到徐晏清從晨曦中走來,他穿着白色的短袖,曦光落在他身上,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他一路過來,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
畢竟臉擺在那裏。
如果是陳念,迎頭撞見這麽一個帥哥,也是要多看幾眼的。
沒一會,他就走到車邊,拉開門上來。
四目相對。
他已經從黑夜裏走出來,又成了神聖不可侵犯的徐醫生了。
徐晏清買了早餐。
遞給她一杯熱的牛奶,陳念接過,拿在手裏沒動,也沒吭聲。
見陳念木愣愣的不動,他把吸管給她插上,手動幫她挪到嘴邊。
陳念這才張嘴吸了一口。
甜牛奶。
她好久沒喝過甜牛奶了,她以前很喜歡,後來就戒掉了。
陳念眯着眼,唇齒間全是甜味,問:「你今天不上班?」
徐晏清拿了座椅下的礦泉水,喝了一口,不冷不熱的說:「休息日。」
怪不得他還有時間去買早餐。
陳念看了看時間,「我得上去了,一會還得去洲際。」
「嗯。」這回倒是沒攔,還給了她一雙一次性拖鞋。
陳念說了聲謝,趁著沒人的時候,迅速下車,快速上樓。
那兩份粥,她一並拿走。
陳念進門,南梔正好起來,頂著個雞窩頭,從房裏出來,見她拎着早餐,看了看時間,打着哈欠說:「你這麽早就起來了。」
陳念把腳上的一次性拖鞋換掉,淡定的說:「去給你買早飯。就買了清粥,其他估計你也吃不下。」
她把東西放在茶几上,就進房間去換衣服。
兩人輪著洗了個澡,南梔徹底清醒,坐在茶几前喝粥時,注意到了垃圾桶裏的一次性拖鞋,又回憶了一下昨晚上的事兒。
她拿出手機,通過了保險員的微信,聊了一下車子的事兒。
陳念出來,她還沒聊完,視線掃過去,眼尖的看到陳念大腿上的手指印。
她一驚,用力把嘴裏的粥咽下去,結束了通話。
她也算過來人,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陳念沒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進房間換了衣服,才出來喝粥。
兩人並肩坐着。
南梔瞄了她好幾眼。
陳念注意到南梔一直沒動勺子,不由的看過去,正好就撞到了她偷瞄的眼神,「你看什麽?」
這一刻,南梔莫名有幾分傷感,傷感於陳念的改變。
她以前可不這樣。
她以前會把所有的心事都跟她分享,可如今,她選擇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裏,不被人知道。事情發生以後,她甚至主動斷掉跟以前朋友的聯係,包括南梔在內。
南梔也是前兩年因為陸予闊的關係,跟她重新聯係上,知道了她的環境。
南梔把車鑰匙給她,說:「我有個客戶,要弄海島婚禮,我得出差去考察場地,順便旅個游,估計要大半個月才回來。我讓保險員加你了,這事兒你幫我處理一下後續。你不是說這邊住着不踏實麽?找到房子之前,就住我家吧。我那邊私隱做的不錯,物業不會隨便放人進去。把阿姨也接過去,免得那趙海誠找你們麻煩。順便,還能幫我喂貓。」
「而且你現在不是每天都要去洲際嗎?我那邊正好離得近,你上下班更方便。」
陳念想了一下,「謝了,我儘快找房子。「
「急什麽,要是找不到,就一直住着好了。」
陳念笑了笑,「我是怕打擾你帶男朋友回家。」
「放心,你在我這裏是絕對的第一位。」
南梔時間緊,只喝了半碗粥,就匆匆走了。
陳念算著時間出門,從這裏到洲際有直達的地鐵,還是蠻方便。
她剛走出樓道,就聽到喇叭聲。
李岸浦的車就停在路口,開的還是昨天那輛。
陳念走過去。
李緒寧坐在副駕上,頭髮被剪了,直接剔了個短寸。比昨天看着要順眼點。
這麽一看,這父子兩不怎麽像。
小孩是單眼皮,但李岸浦是深邃的雙眼皮。
李岸浦還是西裝革履,說:「順路,就過來接你一塊過去。」
陳念也沒客氣,拉開門上車。
這一天,李緒寧因為被剪掉了頭髮,情緒很低落,無法學習。
還掉了兩滴眼淚,說他心疼,什麽都聽不進去。
突如其來的感情戲,讓陳念都接不住。
又是一天無用功。
晚上,陳念帶著陳淑雲去了南梔的公寓。
她這房子,在東源市最好的位置,複式大平層,還有個小型的露天陽台,在這裏能看到東源市最繁華的地段,是有錢人眼裏的東源市。
陳念跟陳淑雲睡一個房間,保姆阿姨的話,陳念沒讓她住家。
她不想佔用太多地方,畢竟不是自己家,得有分寸。
之後的日子,她專註賺錢找房子照顧陳淑雲。
那天之後,她跟徐晏清就沒再聯係,微信倒是沒刪,但一次也沒聯係過。
心外科平日裏都很忙,就算是陸予闊這種不怎麽上進的,也是很忙的。
因為陸予闊的緣故,陳念朋友圈裏有幾個心外科的醫生,其中有一個資歷較深的女醫生,已經是主治醫生。
她也參與了這次的研討會,偶爾會發一些相關資料和信息。
偶有幾次提到徐晏清,皆是誇讚之詞。
有次,他們小組吃宵夜,她發了個小視頻,陳念看到了徐晏清身邊坐了個阮雅靜。
……
十月初。
陳念正好找到房子,原本想湊著國慶節休息幾天可以搬家。
誰知道李岸浦搞了個團建活動,還讓她跟着一起去,意思是玩樂的同時,也不能放鬆學業。
老闆都這麽說了,陳念也不能拒絕,三百萬年薪,哪兒那麽好拿。
她立刻準備一周的課程。
弄了個大箱子,書和衣服都放一塊。
清晨,陳念早早在李岸浦指定的地點等著。
七點四十,一輛奔馳保姆車在她面前停下。
門拉開,陳念第一眼看到的是徐晏清。
第37章:加回來
近一月沒見,陳念都有點把他給忘了。
她每天的時間安排的太滿,基本沒什麽時間去想別的,只要趙海誠和顧武不找她麻煩,她就能按照自己的節奏賺錢。
以前還要抽出時間,去找陸予闊。
如今單身狗一條,還真就沒有什麽能打擾她的了。
李岸浦的助理下車幫她把行李放到後備箱,陳念並未立刻上車,她往裏看了一眼。
李緒寧坐在李岸浦後面,塞著耳機打遊戲。
除他之外,還有一個人。
阮雅靜。
坐在徐晏清的後側。
兩人的視線對上,顯然阮雅靜看到她,也是有些意外。
李岸浦:「站着做什麽?還不上車,路程有點遠,咱們爭取午飯之前到達。」
他說著,伸出手來拉她。
徐晏清側頭看過來,眼神平淡無波,一隻手托著下巴,視線落在她身上。
陳念倒是沒有避開,與他對視了一眼,而後抓住了李岸浦的手。
徐晏清眉尾輕挑,黑眸垂落,李岸浦的手抓的挺緊,陳念的手整個被他握在掌心裏。
看起來很軟。
沒別的位置,陳念只能坐在李緒寧和阮雅靜的中間。
李緒寧看到她就有點惱火,眉頭緊了緊,「真是陰魂不散。」
陳念倒是不生氣,隨口問:「昨天的習題做了麽?拿出來我看看。」
李緒寧白她一眼,不搭理她。
李岸浦把習題本拿給陳念,語氣溫和的說:「昨晚上熬夜讓他寫完的,早上又起的早,難免有點起床氣,你別放在心上。」
徐晏清側目看過去,正好看到陳念伸出手來接習題本。
青蔥嫩白的手指,食指指間貼著個草莓的創可貼。
陳念從包裏拿出紅筆來改,雙腿並攏,身子往前傾,本子放在膝蓋上。
阮雅靜暗暗打量她,沒想到她竟然是家教老師。
徐晏清翹著二郎腿,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手裏拿着手機,在看視頻。
陳念這個位置,正好能瞧見。
她瞥了一眼,沒想到是放大的胸腔內部,沒有打碼,是手術視頻。
過於血腥,陳念立刻收回視線,改完以後,她又仔細回看了一遍。轉頭,李緒寧戴着帽兜正在睡覺。
車內安靜,溫度適中,窗外是個好天氣,適合睡覺。
陳念拿出手機,看了看朋友圈,本來想刷會小視頻,但車裏太安靜,也就作罷。
這時,李岸浦轉過頭來跟她說話,問她李緒寧習題做的怎麽樣。
陳念收起手機,認真回答:「還是跟之前一樣。」
其實陳念也有挫敗感,一個月了,授課進度還在原地踏步,她甚至都還沒找到能夠讓李緒寧能夠自主學習的法子,就很頭疼。
李岸浦聽出來她的情緒,寬慰道:「慢慢教,不用着急。性格不是一天養成,要改變也要慢慢來,我對你有信心。」
陳念微的愣了下。
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陳念覺得李岸浦這人與她想的不同。原以為他會因為以前的事報復他,但他並沒有,平日裏對她的態度也挺好,可以說挺尊重她這個家教老師。
李岸浦看她一直端坐着,想了想,對徐晏清道:「你要不跟陳老師換個位置?」
徐晏清懶懶抬眼,轉頭看向陳念,問:「要換嗎?」
陳念捏緊了手機,迎着他的目光,說:「要。」
車廂內空間還算寬敞,所以換位置倒也不是難事兒。
陳念起身走到兩人中間時,車子突然踩了個急剎。由著慣性,她整個人猛地往前。
李岸浦和徐晏清幾乎是同時,抓住了她的手。
沒讓她摔著。
等車速穩住,他倆才先後鬆開手,陳念往前挪了挪,給出空間讓徐晏清能坐到後面。
她背對着他們蹲著。
徐晏清起身,小腿蹭到她的背部,兩人的距離不可避免的拉近,觸碰。
突然,陳念感覺自己的屁股被頂了一下。
她下意識側了下頭,只看到他拿着手機的手,還有露出的一截小臂。
很快,徐晏清就退到后座。
陳念臉頰微燙,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坐墊上還留着他的餘溫,有點熱。
但確實,這個位置舒服多了。
李岸浦說:「可以休息一下,我不是沒有人性的老闆,這一次最重要的是放鬆,你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
陳念朝着他笑了笑,說:「好的。」
李岸浦沒再多言,讓司機放下了擋板。
車內又恢復安靜,車子上了高速,就更平穩。
這時,陳念聽到身後的阮雅靜小聲說:「我能靠着你肩膀睡一會麽?」
車內就這麽點空間,她說的小聲,也都落在大家的耳朵裏。
陳念聽到徐晏清嗯了一聲,她不免在心裏腹誹,所以情侶幹嘛不一開始就坐在一塊。
她從包裏找出耳機,打算找首歌聽,微信就跳出來。
徐:【舒服了?】
陳念猶豫了一下,打了一串字,又給刪掉了,順便還給他刪除了好友。
她的一係列操作,全部都落在徐晏清的眼裏。
他唇角微挑。
陳念剛找好歌曲,一個電話進來,她迅速接起來,小聲:「喂。」
她戴着耳機,因此聲音極其清晰,她聽到耳機裏,幾乎同時傳出她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
下一秒,耳邊又響起雙重的男聲,「喂。」
陳念瞬間意識到了什麽,她差一點就要回頭去看。
徐晏清冷淡的聲音,在車內響起,「加回來。」
同時,還在陳念的耳機裏響起。
陳念被刺激的腦子都轉不動了。
「聽見了麽?」
徐晏清的聲音,即在耳朵裏,又在身後。
陳念覺得耳朵發燙,彷彿拿了個燙手山芋,只想丟掉。
她一把扯掉了耳機,立刻掛斷了電話。
她下意識的側目去看了眼李岸浦,他在看自己手機,似乎並沒察覺到什麽異樣。
手機又開始震動,還是那個號碼。
他要死啊!
車內安靜,陳念手機調了震動的,大概是心虛,她覺得這震動聲,都非常的響亮。
她忍不住回頭。
視線掃過閉着眼塞著耳機睡覺的李緒寧,而後落在徐晏清的臉上。
他一隻耳朵上塞著白色的耳機,耳機線繞在脖子後面,他眉眼疏淡,並沒什麽情緒。
就像平靜的湖面,表面上風平浪靜,卻無人知道,水平面下,激起了多少的浪潮。
第38章:冤家路窄
陳念只短暫的看了一眼,就飛快的收回視線。
她深吸一口氣,把耳機塞回去,接通了電話。
他沒再說話,也沒有掛斷。
耳機裏,有輕微的電流聲,似乎也有他的呼吸聲。
陳念把手機放在扶手上,便抱着胳膊,閉眼休息。
之後,徐晏清倒是沒有再搞事。
陳念睡了一覺醒過來,山莊已經近在眼前。
車子在路口停下,徐晏清跟阮雅靜先下了車,陳念才剛醒來,腦子還有點混混的。
木愣愣的看着他們。
徐晏清先下車,然後站在車邊,伸手扶了她一下。
阮雅靜順勢挽住了他的胳膊,他也沒甩開。
李岸浦的助理,把行李遞給徐晏清,他跟李岸浦點了下頭,就帶著阮雅靜上了另一輛車。
之後,車子繼續往裏走。
莊園面積很大,正中間有一棟大宅,他們的房間就安排在這邊。
其他人要下午才到。
所以,午飯就他們三個。
進了正廳,有專業的管家團隊出來迎接。
他們的房間在四樓。
李岸浦訂了個時間吃飯。
陳念放好行李,就在床上趴了一會,她把手機拿出來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手機通話竟然還在繼續。
四個多小時,手機都發燙了。
她本來想直接掛掉,但想了一下,把手機放到耳邊,先是聽。
她聽到一些方言,不太懂在說什麽。
他們這是去住民宿了?
緊跟着,她就聽到徐晏清說:「喜歡麽?」
他這聲音說不出的溫柔。
「不喜歡的話,可以換地方。」
阮雅靜:「挺好的,只是以後我就一直住在這裏嗎?」
「暫時是這樣。」
之後便是一陣安靜,但又能聽到衣服摩擦的聲音。
陳念立刻掛斷了電話。
她看了下手機電,只有百分之十了,她翻出充電器充上。
這房間的裝修偏歐式,陳念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帘往外看了看,一眼望出去就是修剪整齊的花圃。
範圍很大,看不到邊。
她眯着眼,心裏有點煩躁。
時間差不多,李岸浦過來敲門,帶她去吃午飯。
李緒寧鬧情緒不肯去吃飯,李岸浦也不慣着他。
李緒寧不去,陳念也不太想去。
她不想跟李岸浦單獨相處,免得引人誤會,她現在每天去洲際給李緒寧上課,已經傳出不少閑言碎語。
都以為她是來當後媽的。
雖說是清者自清,但人云亦云,到時候就成真的了,誰會在乎真相。
陳念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李岸浦先一步開口,「一邊吃一邊聊聊他學習的事兒,正好他不在,能放開了聊。」
這話一出,她也不好意思拒絕。
餐廳在戶外後花園,景色很不錯。
李岸浦提前準備好的,兩人落座後,服務生就開始上菜。
這會就他們兩個,有一點兒尷尬。
陳念喝了口水,起頭開始聊李緒寧的問題。
正說著,徐晏清和阮雅靜出現。
李岸浦叫了一聲,四個人就同坐一桌。
李岸浦走到陳念身邊坐下。
徐晏清和阮雅靜則坐在對面,兩人各坐一邊,中間隔得挺開。
李岸浦又添了幾個菜,突然問:「這些孕婦都能吃吧?」
阮雅靜看向徐晏清,等他回答,他是醫生,他最懂。
徐晏清似笑非笑,「你想吃都行,沒那麽多講究。」
阮雅靜笑了笑,「我也只能是這種時候貪個嘴。以前在舞團為了保持身材和皮膚,要嚴格控制飲食。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過甜食,還有油炸食品了。」
「嗯。」徐晏清應了一聲,視線掃過陳念。
她正心無旁騖的拿筷子夾紅酒燴牛肉,兩三口就給吃完了,眉眼微動,那是好吃的表現。
吃完又夾了一塊。
李岸浦:「你一個人在國外舞團,能混到這個地位,很牛啊。」
阮雅靜神色暗了暗,似是戳到了她的痛處,淡淡一笑,沒有搭腔。
氣氛稍沉下來。
徐晏清給阮雅靜夾了菜,「這麽多年的基礎在,不管國內國外都能有出色成績。」
這之後,阮雅靜的情緒就有點低,連吃東西都有點不在狀態。
桌上四個人,也就陳念在認真吃飯,李岸浦聊了下山莊裏的幾個活動區。
聽著還蠻有趣。
陳念吃完,跟李岸浦說了一聲,就自己去附近逛逛,不摻和在裏頭。
這邊有個迷宮花圃,陳念進去之前有點猶豫,怕自己繞不出來。
但又想着反正下午沒事,只當是運動,便義無反顧的進去了。
陳念沒想到這個迷宮那麽大,她轉了十幾分鍾,就有點暈頭轉向,想往回走,也找不到路了。
這迷宮裏轉來轉去就她一個,而且這些灌木被修剪的一模一樣,時間久了就有點玩心態。
陳念走過兩個岔路口,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陳念正要轉頭,頭髮一把被人抓住,隨即整個人被一下推進了灌木叢裏。
「真是冤家路窄啊,陳念。」
陳念一下沒聽出來對方的聲音,她反抗大喊,「你誰啊!偷襲算什麽好漢,有本事正面來!」
女人似乎沒了理智,揪着她的頭髮,將她的腦子往枝葉茂盛的地方摁。
樹枝划過陳念的皮膚,刺刺的疼。
陳念被摁住脖子,一下子掙脫不了。
陳念很快穩住心神,她睜開眼,一根鋒利的樹枝盡在眼前,就差一點要戳到她的眼睛。
求生本能,陳念猛的往後,一把去抓對方的衣服,並一拳往她肚子上捶。
對方警覺,立刻避開,並迅速護住肚子。
陳念看出對方很護著肚子,便照着對方肚子攻擊。
轉身的一瞬,陳念這才看清楚那人,竟然是時雨辰。
她一下收住手,但火氣不減,怒道:「你什麽毛病?!」
時雨辰眼睛紅紅的,滿眼憎惡的瞪着她,倏地她像是想到什麽,眼神恍惚了一瞬,眼淚刷一下掉下來。
而後又猛的撲過來,一把掐住陳念的脖子,她沖的太猛,陳念根本支撐不住,兩人一下倒向灌木叢。
陳念的腦袋撞了一下,她當即一昏,眼前黑了一瞬,一下卸了力。
時雨辰的聲音時近時遠,她不怎麽聽的清楚。
「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我徹底失去了陸予闊!是這張臉,是這張臉騙了我,我那麽相信你,你竟然這麽騙我!你怎麽能騙我!」
第39章:你在威脅我?
陳念懵了好幾秒,時雨辰坐在她的肚子,雙手牢牢掐着她的脖子。
她的指甲有點長,稍一用力,就嵌進肉裏。
陳念求生本能,身體開始反抗。
女人之間撕扯沒什麽章法,最有用的招數就是扯頭髮。
陳念一把抓住時雨辰的長髮,在手上繞了兩圈後,用力一扯。
時雨辰頓時尖叫,那力度,彷彿要將她的頭皮連根拔起。
脖子上的桎梏解開,陳念用力喘了口氣,在時雨辰將注意力放到自己頭髮上的時候,瞬間反撲,把人牢牢的壓制住。
但時雨辰也不是吃素的,反應過來後,也一把揪住了陳念的頭髮。
兩人就這樣纏著,誰也不鬆手。
時雨辰憤怒道:「我特麽早就該想到,你要真是小白花,怎麽可能上得了徐晏清的床!你就是蓄謀已久的想要報復,對不對?」
陳念並不說話,只是暗自用力,不想讓自己吃虧。
更不想讓自己成為被人摁在底下打的那個。
時雨辰頭皮疼的要死,用力的踢了陳念幾腳,陳念倒是不反抗,只是死死揪她頭髮,那力道像是要把她的頭髮全部揪下來。
時雨辰有點怕了,開始哭着求饒:「陳念,你放手!你給我放手!我爸媽逼着我打掉了孩子,陸予闊也不肯娶我,你都得逞了,你還想怎麽樣?!是陸予闊不喜歡你,他說他從來就沒喜歡過你,是他先釣的我,我只是沒經受住誘惑,上了他的鈎。」
「你慘,我也很慘啊!這還是我第二次談戀愛,我是付出真心的。我這麽優秀,身邊男人這麽多,我要不是真心,我犯得着麽?其實,我也算是在救你啊!」
片刻,壓迫在陳念身上的力道消失。
她才慢慢的鬆開手。
她的手被髮絲絞的生疼,時雨辰掙脫的時候,她感覺到皮肉被細細髮絲割破,很痛。
時雨辰慌忙逃開,還不忘回手給了陳念一個耳光,打完,正要破口大罵的時候,她看到了站在幾步開外的人。
臉色一變。
還未反應過來,陳念就撲過來,再次揪住她的頭髮,胡亂的,狠狠的在她臉上打了兩下。
「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你想欺負我,就做好掉一層皮的準備。」陳念掐着她,臉上倒是沒有太多表情,說話的語氣都是平平的,帶著顫音。
毫無氣勢,可又讓人不容小覷。
話音落下,陳念抬了眼帘。
目光在空中碰撞。
男人的眉眼冷淡無波,彷彿只是在看一場無聊的戲碼,眼眸深處藏着嘲弄。
陳念眉眼微動,彷彿脫了力,一屁股坐到了旁邊。
此時,所有的癥狀都冒出來,她頭暈噁心,耳朵一陣陣發疼。
時雨辰連滾帶爬,跑到徐晏清身前,哭道:「師哥,她欺負我。」
阮雅靜聞言,不由的用餘光看了她一眼。
時雨辰出手傷人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所以整個過程,她跟徐晏清都看在眼裏。
幾次她都想上前去攔,但徐晏清提醒她是孕婦,沒讓她過去摻和。
她摸不清他的心思。
整個過程,他沒出聲,也沒出手制止。就由着她們兩個撕扯。
而他的目光,由始至終都是落在陳念身上的。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更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
時雨辰心裏沒底,她猜不透徐晏清跟陳念之間的關係到了什麽程度,但她覺得徐晏清一定不喜歡被人利用,尤其是被女人耍。
她餘光看了看阮雅靜,心裏又怕了起來,不知道剛才她跟陳念說的話,他們聽到了多少。
她想了一下,說:「這個人,為了報復,故意爬你的床,這事兒要是曝光在醫院裏……」
她的話未完,徐晏清餘光看過去,冷聲打斷,「你在威脅我?」
時雨辰一頓,「不是我,是她。是她要威脅你,你好不容易跟阮姐姐複合。她肯定會拿這個事情來威脅你,逼着你跟她在一起。師哥,你可不要被她這張臉給騙了,我就是被她給騙了。」
她又嗚嗚哭了起來,「弄得我孩子沒了,跟陸予闊也徹底鬧掰了。對了,她不但上你的床,她還上了陸予闊舅舅的床,陸予闊因為這事兒鬧得,醫生都沒得當了。現在被他爸關在家裏思過。這就是她的報復手段,要把人毀了。」
她言之鑿鑿,說的激動。
陳念則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阮雅靜扯了扯徐晏清的衣服,低聲說:「陳老師好像有點不對勁。」
時雨辰聞言,立刻道:「裝呢!剛剛力氣大的,我頭皮都快給她扯掉了。這會是看到師哥了,故意裝可憐,想討男人同情。」時雨辰看向徐晏清,見他面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多了一點兒底氣,「我也是醫生,我下手不會沒有輕重。我心裏再恨,也不會喪失理智,把她弄死。倒是她,剛剛那副樣子,簡直要弄死我。」
她嗚嗚的哭起來,好不委屈。
徐晏清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他的視線落在陳念的身上。
她就坐在那裏,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她整個人狼狽至極,頭髮被揪的亂七八糟,白凈的臉上好幾道血痕,額頭通紅一片,時雨辰下手不輕,她只是不喊疼,但不代表不疼。
脖子上是時雨辰留下的血指印,身上的衣服被扯的亂七八糟,雪紡的襯衣,布料很輕薄,也很容易撕毀。
好在她在裏面穿了一件運動型的文胸,倒不至於走光。
徐晏清等了一會,她依然沒有動靜,一隻手撐住身子,不倒下,也不起來。
時雨辰原本還想說,但想了一下,還是閉了嘴,只是小聲的啜泣。
學陳念裝可憐。
熟悉的氣息攏過來時,陳念條件反射的睜開眼,抬眸的一瞬,便看到徐晏清蹲下來。
深不見底的黑眸,讓陳念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
她左眼很紅,眼尾處的劃傷有點嚴重,睜眼的瞬間,左眼落下一滴眼淚。
徐晏清清晰的看到那滴淚,划過她的臉頰,順著下巴,直接滴落在地上。
他彷彿還能聽到淚水滴在地面的聲音。
她神色中閃過的怯意,讓她看起來像一隻落入虎口的小鹿。
她的軟弱可欺,總能激起男人隱藏在深處的獸性。
陳念避開了視線,他的眼神侵略性太強,彷彿在逼着她做什麽,勢必要將她逼到牆角。
第40章:大方
這一刻,陳念想到了李岸浦,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
徐晏清也不攔著,看着她操作。
顯然,稍微有點費力。
隨即,她就聽到徐晏清平和的詢問:「東西在晃?」
陳念沒有回答,停了一會,才點到李岸浦的名字,撥通了電話。
電話很快就接通,她有氣無力的說:「李總,能麻煩你來迷宮花圃接我一下麽?我有點麻煩。」
話音未落,徐晏清拿過她的手機,陳念沒力氣去搶,反倒被他的動作一帶,靠在了他的身上。
徐晏清適時的伸手,擋住她的後背,沒讓她往後倒下去。
他說:「不用過來,我會把人帶出來。」
說完,他舉着手機,看向陳念,問:「還有什麽想說?」
陳念搖搖頭。
掛了電話,徐晏清把她的手機放進自己的口袋,而後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陳念整個人突然騰空,她條件反射的伸手圈住他的脖子,臉抵到他的肩膀上。
很快她就鬆開手,轉開臉。
時雨辰看到這一幕,一時忘了哭。
她愣了幾秒後,轉頭看向阮雅靜。
阮雅靜神色淡然,並沒有什麽異常情緒。
時雨辰忍不住說:「男人是不是對這種小白花人設都招架不住?連師哥都逃不過嗎?」
阮雅靜淡聲道:「他是醫生,陳老師受傷了,這裏就他一個男人,難不成讓我倆抬着她出去?」
時雨辰癟癟嘴,湊到她耳側,低聲說:「阮姐姐,你可不要被陳念的外表騙了,她心機很重。你現在不把她放在心上,我怕到時候……」
阮雅靜打斷,「不用那麽小聲,他聽得見。」
時雨辰臉色變了變,「我只是好心。畢竟你跟師哥好不容易又能在一起。」
阮雅靜大大方方的說:「多謝。但我跟晏清的感情,不是任何人能夠破壞的。而且,我相信陳老師作為老師,應該不會做出插足人感情的事兒。」
她倆的話,全數落在陳念耳朵裏。
她抓着徐晏清衣服的手微微發緊,小聲說:「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她很大方,不會吃醋。」
陳念想要反駁。
徐晏清又說:「我是醫生,你在我這裏並無特別。」
陳念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被他堵心裏一團火。
這倒顯得她小家子氣,還對他有非分之想似得。
陳念索性閉上眼裝死。
徐晏清的方向感挺好,很快就回到了迷宮的起點。
李岸浦已經帶著幾個人在門口守着了。
看到陳念這幅樣子,他微的一驚,等看到時雨辰從後面出來,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緣由。
時雨辰跟陸予闊的事情,最後不了了之,時家很硬氣,時雨辰的父母沒有感受到陸予闊的真誠,所以即便陸國華出面談婚事,他們最後還是拒絕了這個解決方案。
時家父母考慮一周,最後決定把她肚子裏的孩子打掉。
時雨辰鬧的厲害,中間還跑出來找陸予闊求救,然後被陸予闊親自送回醫院,送進了手術室。
這對她打擊很大,流產手術後,她的情緒就一直不穩定。
這段時間都沒上班,還去看了心理醫生。
時雨辰看到李岸浦,下意識的往阮雅靜身後站了站,這會還真是怕了。
山莊裏配備了醫務室,也有專門的醫護人員。
徐晏清把人放在擔架上,說:「把她的頭固定住,盡量不要太晃。撞到後腦勺,有短暫的意識障礙,應該還伴隨頭暈噁心。送附近正規醫院。」
「好。」
人被安置上車,李岸浦二話沒說跟着上車。
阮雅靜適時走到徐晏清身側,挽住他的手,用紙巾擦了一下他肩膀上陳念的血跡,說:「鬧了這一出,我有些累了,我們回去吧?」
徐晏清看到李岸浦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陳念身上。
車門關上,他淡淡道:「走吧。」
……
到了醫院,陳念被送進急症室。
跟隨的醫護人員把徐晏清的話,交代給急診醫生。
陳念這一路過來,其實好了很多,她自覺沒什麽大礙,來醫院委實沒有必要。
醫生做了簡單檢查,後腦勺的位置有明顯的血跡,又問了一些問題,就給開了個單子,做了一下腦部CT。
片子沒什麽大礙。
不住院觀察也行,陳念不想留在醫院,但李岸浦卻要求留院觀察一天。
這邊的醫院條件一般,急診病房是三人床位。
李岸浦詢問了一下,沒有單間。
同病房一個車禍,一個被毒蛇咬傷。
李岸浦去給她灌了一壺熱水,「有什麽不舒服的別自己忍着。」
陳念點點頭,喝了一口熱水。
李岸浦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臉上,弄得陳念有一點尷尬,她垂着眼,小口的喝水。
旁邊床位是車禍傷患,是個老年人,看情況不是太樂觀。
李岸浦看了一眼,起身把帘子拉上。
正好手機響起,他說了一聲,就去外面接電話。
山莊那邊有點事兒,他得回去一趟。
走之前,他給她放了個備用手機,陳念的手機不知道丟什麽地方了。
他說:「有事打我電話,什麽時候都行。」
陳念點點頭,沒有多話。
李岸浦原本想找個看護,但找不到臨時的,只能託付了護士幾句。
夜幕降臨,護士給陳念送了晚餐,菜色還行,但陳念沒什麽胃口,就只吃了白飯。
夜裏十點多,隔壁床車禍患者突發情況,家屬急匆匆跑出去,醫護人員進來幾個,一個小時,病房裏無比的緊張,醫生來了幾個,做了緊急搶救,最後連手術室都來不及去,人就在這裏沒了。
整個氣氛,都令人窒息。
陳念躺在床上,盯着頭頂昏黃的夜燈出神,手攥緊被單,莫名覺得有點冷。
一切徹底安靜下來,陷入了一片死寂。
陳念身上的寒毛直豎,她用手搓了搓,內心煎熬萬分,她有些受不了,一秒鍾都待不下去。
她掀開被子下床,猛地拉開帘子,迎面碰上徐晏清。
病房裏的光線並不好,他從哭聲中走來,彷彿自帶光環的神祇,能隔絕掉所有的苦難和痛苦。
他好像總能出現的恰到好處。
陳念恍惚了幾秒,很快拉回心神,重新把帘子拉起來。回到床上,拿了李岸浦放在床頭的備用手機,就想給他打個電話。
手機被人奪走。
徐晏清看了眼,是還未呼出的李岸浦的號碼。
第41章:我提醒過你
陳念企圖搶回手機。
徐晏清利落的將手機放進褲子口袋,陳念來不及收回手,被他順勢握住。
這男人的意圖,昭然若揭。
陳念暗自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裏掙脫出來。
她的指間,掌心,都是被頭髮絲劃傷的細痕。
他一用力,那些傷口彷彿被捏開,疼的陳念低哼了一聲,眼睛紅紅的看向他,眼裏滿是怒氣。
徐晏清稍一用力,將她拉到跟前,從背後抱住她。而後鬆開手,看了看她的掌心。
細細的傷口,冒出血珠子。
他的唇貼到她的耳畔,舌尖輕輕一掃,「對不起,弄疼你了。」
陳念一個激靈,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起來。
徐晏清看着她的耳廓慢慢染上一層粉色,而後蔓延到臉上,她開始掙扎。
這病房裏進進出出的腳步聲,還有壓抑著的哭聲。
一簾之隔,彷彿兩個世界。
徐晏清關掉了床頭的夜燈,帘子內沒了光,帘子上人影晃動。
徐晏清在她耳畔低低的問:「要麽?」
陳念側頭狠狠瞪視他,嗓音壓的極低,「不要!」
她迅速握住他的手腕,「你有女朋友,徐醫生自重。」
「她不是。」他漫不經心的否認。
「不管是不是,我現在都不想,以後也不想。」她看着他,無比認真。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只聽到自己不安的心跳聲。
徐晏清反手握住她的手,抱着她坐在床上,手臂緊扣住她的腰身,不給她脫身的機會。
陳念反抗的狠了一些,弄得床發出了一絲響動,她立刻停住。
徐晏清淡淡的笑,手指捏住她的臉頰,輕嘲:「不想?」
陳念羞憤,扯着他的手,卻怎麽也拉不開。她心裏防線幾乎要被衝破,眼眶開始變得濕潤,快要哭了。
隔壁床的家屬開始料理後續的事兒。
這病房裏,還瀰漫著死亡的氣息。
可徐晏清卻沒有絲毫被其影響,窗外的月光灑進來,冷白色的光線,讓他的臉部輪廓顯得越發的冷硬,那雙眼裏無半點溫度。
仿若一個絕對掌控者,觀察着她在他手下的變化。
陳念的眼淚在這一刻,無預兆的落下來。
她緊抓着他的衣服,眼神逐漸變軟,像是在求饒。
徐晏清低頭,吻了吻她的眼睛,咸澀的眼淚落在他的唇上,滑入他的舌尖。
他說:「我提醒過你。」
陳念閉上眼,睫毛輕顫,眼淚止不住從縫隙中,不斷滾落。
耳邊傳來帘子拉動的聲音。
「抱歉。」是護士。
陳念心裏一陣慌亂,將頭埋入徐晏清的胸膛中,沒有吭聲。
徐晏清回過頭,溫和的說:「我一會帶她出院。她在這裏害怕。」
護士:「這樣。那你跟我來簽個字。」
「好。」
徐晏清起身,將人放在床上,護士看了陳念一眼,見她滿臉的眼淚,只當她可能是真的怕。
畢竟這邊剛剛過世了一個人,小姑娘難免會害怕。
徐晏清跟着護士出去。
陳念擦了臉上的眼淚,呼吸慢慢平順下來。
片刻後,她拎了李岸浦留下的外套,出了病房。
她一口氣跑到樓下,便一陣暈眩,她立刻停下,靠着牆站了一會。
「你怎麽在這裏?」是李岸浦的聲音。
陳念聞聲,下意識的往樓梯上看了眼,正好看到徐晏清緩步下來。
他手裏拎着陳念需要的外傷藥膏,和內服的葯。
她白著一張臉,主動拉住李岸浦的手,說:「我要回去。」
李岸浦覺得不可行,「你都站不穩。」
陳念眼眶微紅,可憐巴巴的說:「病房裏剛死了個人,我待不住,我想回去。」
徐晏清已經走到她後側,適時的搭話,「帶她回去吧。病例和片子我都看了,沒什麽大問題,這幾天好好歇著。再有不適,就回東源市。」
李岸浦對上徐晏清的目光,兩人中間隔着一個陳念,徐晏清將手裏的袋子遞過去。
陳念餘光看到他的手,臉頰微熱。
她穿着李岸浦的衣服,人靠在李岸浦的身上,似乎整個人都要融進李岸浦的身體。
李岸浦接過袋子後,手搭在陳念肩上。
徐晏清眸色微深,手插進褲子口袋,淡聲說:「我的事情也辦完了,先走了。」
李岸浦點點頭。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陳念略微鬆口氣。
回到山莊,李岸浦找了個女佣人過來照顧陳念。
李岸浦跟着進房間,傭人將陳念扶到床上,李岸浦叫她去準備吃的,傭人便先出去了,正要關房門,李岸浦叫停,「不用關,開著吧。」
陳念自是明白他的用意。
等傭人走開,李岸浦才收回視線,說:「其他不用多想,只管好好休息。」
陳念考慮了一下,說:「要不,我先回去。」
「不喜歡這裏?」
「不是。」
「那就在這裏修養,這裏環境溫度最適合養人。而且,你現在這情況,也不適合做長途車。」
李岸浦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你安心養著。我去盯着阿寧寫習題,有事找管家。」
陳念點了點頭,似是想到什麽,起身拉過皮箱,找了兩張卷子遞給他,說:「這是我自己專門出的題目,你讓他好好做,這樣我才能因材施教。大家都不用浪費時間。我猜他應該不是全部都不懂,只是叛逆心理,不願意好好配合。」
「行。」
李岸浦拿了卷子出去。
稍後,傭人給送了一碗餛飩上來。
陳念全部吃完,整個人舒服了很多。
她躺下來,卻一下子睡不着。
她側過身,木木的盯着一處看,腦子裏思緒亂亂的。
然後想起了自己的手機。
房間裏有座機,可以往外打。
她想了下,起身拿過電話機,撥通了自己的號碼。
等了一會,電話才接通。
她靜了片刻,對方也沒有出聲。
突然,她意識到了什麽,想要掛電話時,那頭的人開了口,「剛剛你媽來了電話。」
陳念停住,將聽筒放回了耳邊,「你接了?」
「出來麽?」
陳念捏緊了聽筒,惱火的說:「你是畜牲嗎?」
「你在想什麽,我只是要還你手機。」
陳念輕哼,「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徐晏清這會就在宅子外面的花園裏,他坐在鞦韆上。這個時間,山莊裏的客人都在房裏休息,外頭格外安靜。
漫天的星辰,還挺美。
「我在前院等你。」
第42章: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徐晏清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沒給陳念多問的機會。
她又打回去,連著打了三個,他都沒有再接。
陳念將聽筒重重摔回去,躺着沒動。
偏偏陳淑雲換了號碼以後,她就沒記過她的新號碼,而且為了躲避一些債務,陳淑雲這幾年都沒有固定的手機號。
就這樣煎熬了一個小時,她起來,拿了件外套下樓。
走過宅院前的花圃就是前院。
山間風大,到了夜裏,氣溫降下來好幾度,陳念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找到了徐晏清。
他坐在鞦韆上,正在看她的手機。
陳念皺了皺眉,猶豫幾秒,走到前面的石桌前坐下來,冷聲說:「手機還我。」
徐晏清沒抬眼,注意力依舊放在手機上,漫不經心的說:「你學生還挺多,有好幾個問你問題。免費解答?」
陳念十分不快,「你怎麽知道我密碼?」
他只笑了笑,沒回答這個問題。
陳念看着他認真看自己手機的樣子,有點沉不住氣,不管是誰,都忌諱別人看自己手機。
雖說,她手機裏也不藏什麽秘密。
但他憑什麽看?
陳念瞪視着他,企圖用眼神震懾他。
然而,看了半天,除了她自己更加焦灼,徐晏清並沒有任何影響。
陳念看到他唇邊泛起的淺笑,不由的想到自己跟南梔的一些聊天內容,畢竟是閨蜜,閨蜜之間聊天沒有什麽忌諱,葷話不要太多。
她蹭一下站了起來,怒道:「你夠了!把手機還給我!」
終於,徐晏清的注意力從手機上轉開。
陳念這會有點炸毛,但她自知抵抗不了他,所以即便惱怒,依然站在原地,絕不靠近。
她披散著頭髮,也不避諱她受損的臉。
將頭髮別在耳後,一張臉,完完整整的露在外面。
徐晏清將手機放在旁邊,淡聲說:「自己過來拿。」
陳念不動,與之對峙數秒後,重新坐下來,她裹緊身上的衣服,抬頭看了一下夜空。
山莊的位置靠着山裏,夜間的天空,綴滿了繁星,漂亮的不像話。
陳念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多星星的夜空了。
美的東西,總能讓人緩和情緒。
陳念仰著頭看了許久,直到腦子平靜下來,能夠冷靜思考。然後將整個事情重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她收回視線,看向徐晏清。
他閉着眼,翹著二郎腿,一隻腳控住鞦韆,輕輕晃動。
姿態慵懶,閑適。
他似乎很喜歡穿淺色係的衣服,每次見到他,大多時候穿的都是純白色的衣衫。
這讓他看起來,尤其的乾淨,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不染塵埃,是普通人高攀不起的存在。
而他也並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可他身上又會矛盾的展露出他的平易近人,給人一種錯覺,他很好相處。
尤其是在醫院,穿着白大褂的時候。
他就是個溫柔耐心,技術精湛的好醫生。
陳念斂了心神,認真嚴肅的說:「我不想繼續了。」
「哦?想換個人睡?李岸浦?」他的語調平平,聽不出什麽情緒。
陳念:「不是。我與你的職業,都需要一個好的名聲。時雨辰現在這個情況,我怕她去圈子裏抹黑我。總歸你我之間,不過只是圖一樂。現在這件事有可能會影響到本職工作,那就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繼續下去。更何況,我認為這件事需要你情我願,可你現在好像把我當成了你的玩物。」
「這讓我感覺很糟糕。」
鞦韆停住,徐晏清緩緩睜開眼,「你的意思是,我沒讓你舒服?」
陳念臉頰微燙,攥緊身上的衣服,說:「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徐晏清譏笑,「陳念,你敢說你找我不是為了從心裏上報復陸予闊,並尋求刺激?」
陳念抿了下唇,不等開口,他繼續道:「現在又想轉頭去當陸予闊的舅媽。沒問題,只要你能承受得住我跟李岸浦。」
此話一出,陳念羞憤難當,手機也不要了,直接扭頭走人。
徐晏清沒動,也沒去看她,目光落在遠處,眉眼越發陰沉,眼底有藏不住的厭惡。
他伸手拿起被主人遺棄的手機。
屏幕亮起,屏保是一隻奶貓,閉着眼,在窗台上,曬著太陽睡覺。
可愛又慵懶。
他垂眸看着,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拂過。
……
之後兩天,陳念一直躲在房間裏休息。
其實第二天,她的癥狀就減輕了,就是頭皮特別的疼。
她每天按時吃藥,塗藥。
手機不在身邊,讓她焦躁不安。
她又堅決不想再找徐晏清第二次,事情就這樣僵住。
窗外陽光明媚,陳念心裏狂風暴雨,一刻不得閑。
這時,有人敲門。
陳念收拾心緒去開門。
是李緒寧。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視線在她臉上逡巡了片刻,嘴唇綳直,忍住沒笑出來。
陳念板著臉,沉聲道:「我好的差不多了,明天開始給你上課。」
李緒寧哼了聲,「你不就是想讓我好好上課嗎?」
陳念聽出來,他大概是要玩什麽把戲,「怎麽?」
李緒寧雙手抱胸,說:「山莊有個項目,叫做荒野求生。三天兩夜,在後面的密林內做任務,你要是能夠熬過這三天兩夜並完成任務,以後我就好好上課,不再跟你叫板。來不來?」
既然是山莊裏的項目,那肯定是有安全保證。
只不過在密林裏過夜,對女生來說確實是個挑戰。
陳念懷疑他憋著壞,想要整她。
但不破不立,這也許是個機會。
「可以。」
李緒寧笑了,「你不再考慮考慮?」
陳念不屑一顧,「有什麽好考慮的,這對我來說是小意思。」
「這可是你說的,一會你去跟我爸說一聲。咱們今天就進山。」
「好。」
兩人擊掌,達成共識。
中午,李岸浦安排了自助餐,地點在山莊北邊的草坪。
陳念跟李緒寧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徐晏清穿着西裝,正跟人聊天,他跟前站着的兩位,看氣質不像是普通人。
徐晏清跟他們聊的還挺熱絡,阮雅靜沒在,他身邊站着另一個女人。
這時,徐晏清轉臉,目光朝這邊看過來時,陳念立刻收回視線,拽著李緒寧去找李岸浦。
第43章:你跟徐晏清熟麽?
李岸浦正跟幾個股東熱絡的聊天。
陳念遠遠看了眼,沒有冒然過去,她想了下,看向李緒寧,問:「你跟徐晏清熟嗎?」
「幹嘛?」李緒寧有幾分警惕。
陳念淡定道:「我手機在他那兒。我看你爸一時半會不可能有空,倒不如你幫我去把手機拿回來,我給你爸發個信息。咱們直接去報名參加,要不然得等到什麽時候去。」
李緒寧皺了皺眉,奇怪的問:「你手機怎麽跑到徐晏清手裏去了?」
陳念神色平淡,目不轉睛的看着他,說:「你一會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大男孩的情緒其實都挺簡單,一眼能看得出來。
陳念:「你要是拿不到,那就算了。我先回去,等你爸結束了再說。」
荒野求生這活動有一定的危險性,並不是什麽時候去就能夠進行。
這次假期七天,山莊才開放了這個活動,報名時間截止到下午一點鍾,而且有人員限制,過了時間,超過了人數,就不能參加了。
昨天,陳念從傭人手裏拿了個冊子,裏面正好有荒野求生這個項目的介紹,所以知道的還算清楚。
李緒寧好不容易逮到這麽一個機會,肯定是不能放。
陳念轉身欲走,李緒寧看了一下時間,心裏一急,一把拽住她,「你給我等著。」
陳念很配合,說:「我先去報名,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再不去趕不上報名。你把手機拿上就過來找我。」
李緒寧挑了下眉,「行。」
李緒寧很快就找到了徐晏清,他正好在長桌邊上拿東西吃,身邊沒人。李緒寧摸了摸脖子,猶豫片刻後,硬著頭皮過去,「哥。」
徐晏清聞聲,側目看了他一眼,淡淡應了一聲。
並不熱絡,還有點冷淡。
李緒寧咳了一聲,說:「陳老師的手機落在你這兒了?」
徐晏清動作停了停,並沒有立刻回答。
李緒寧莫名感到頭皮發麻,但還是漫不經心的說:「我跟陳老師要去參加荒野求生,得拿手機。對了,陳老師的手機,怎麽會在你這兒啊?」
徐晏清放下公筷,順手拿了杯雞尾酒,說:「你讓陳老師來拿,我會給她。」
「她去報名了,再回來怕時間來不及。」
徐晏清轉眼看向他。
李緒寧朝着他扯開了嘴角,「哥,她是不是得罪你了?沒關係,你把手機給我,我幫你收拾她。」
……
陳念坐了電瓶車,抵達報名地點的時候,正好一點鍾,堪堪趕上。
參加的人還不少,不過統共也只能是十個人。
基本都是小年輕,十八九歲的大學生,各自結伴。
陳念填好表格,工作人員就給了她一個背包,一套衝鋒衣,一張注意事項。
然後領着她進了會客廳,等人到齊,有專業的荒野求生教練,會告訴他們在山林內會遇到的問題,如何解決等。
李緒寧是最後一個到的,他朋友已經幫他報了名。
他走到陳念身側,說:「徐晏清手機放房間了,來不及回去拿。不過他說會幫我們跟我爸交代。」
陳念暗自失望,但也沒說什麽。
李緒寧沒再理她,去找他朋友了。
陳念看了一眼,跟他一起的有三男兩女,看起來年紀比他大一點,但他在裏頭倒像是老大。
可能是聊到了她,幾個人不分先後的朝陳念這邊看了過來。
兩小時的教學,陳念聽的很認真。
其他人都是結伴而來,陳念只一個人,教練帶他們進山時,工作人員主提醒:「最好結伴而行,不要一個人落單。」
陳念點了點頭,但看其他人組隊的配置,她應該插不進去。
車子往裏深入。
這深林可不是一般普通的山林,山莊只開發了一小部分,又專門的圍欄圍著,圍欄之外,是有野生動物的。
到了起點,教練說:「看到紅線就不能再往外走,會有危險,不是跟你們開玩笑的啊。」
「知道啦。」幾個人齊齊的回答。
隨後,工作人員發了定位器,定位器上有個按鈕,如果要放棄,摁下摁鈕,站在原地,會有工作人員來接。
工作人員離開。
李緒寧就過來,「你別跟着我們。」
陳念:「那我怎麽確保你的安全?」
李緒寧哈了一聲,「你還是想想你自己要怎麽度過這三天吧。」
說完,他一把奪走了陳念手裏的定位器。
「規則換了,既然山莊設定了任務,那咱們就比賽,誰贏聽誰的。」
陳念挑眉,「我不同意。」
李緒寧邪魅一笑,「來不及了。」
說著,他伸手一把抓住陳念的手,隨即他的同夥迅速圍攏過來,陳念掙扎不得,麻袋兜頭套了下來。
……
徐晏清今天一整天都在應酬研究所的兩位教授。
晚上,由李岸浦做東,幾個人吃了一頓飯。
徐晏清這次在研討會上所講的選題,在學術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一時之間,自是名聲大噪。
傅維康對於這樣的結果,並不驚訝,徐晏清對於自己要走的路,要做的事,向來都很清晰。
但他還是認為,現在的徐晏清還不是時候。
無論是名和利,都來的太早了。
徐晏清在來山莊之前,跟他吵了一架,因為傅維康擅自回絕了東源市醫師協會對徐晏清發出的入會邀請。
傅維康只一句話,讓他先學會當好一個醫生,旁的不必多想,他也不會讓他多想。
徐晏清一時沒忍住脾氣,摔了手裏的職工牌,與之鬧翻。
將兩位教授送回房間。
徐晏清站在露台,望着夜色出神,突然有雨滴落下來。
李岸浦端著酒杯過來,遞給他,「看樣子是有人在阻你的路。那倆老頭,說那麽多廢話,還不是不同意你進研究所。」
徐晏清接過酒杯,沒接他的話,抿了一口,說:「下雨了。」
「是啊,這天氣也真夠奇怪。我看天氣預報假期七天都是大好的晴天。這會倒是下起雨來了。」
徐晏清眯了眸,把酒杯還給他,說:「走了。」
離開大宅。
徐晏清接過服務生給的車鑰匙,坐上了車,雨勢逐漸變大,細細密密的砸在車窗上。
他停著,並未立刻啟動。從這裏望過去,遠遠能看到那座密林隱在夜色裏,沒有半點光。
第44章:誰?
李緒寧讓人挑了個地方把陳念丟下。
他就是想整整她,挫一挫她的銳氣,別以為有他爸護著,她就能騎到他頭上來。
他就是看不慣她每天自以為是的樣子,所以要好好教她做人。
隨後,他們一行人,找了個不錯的位置搭帳篷,生火。
李緒寧根本就沒打算做任務,帳篷搭完,他就躺着玩手機。直到手機信號變差,遊戲卡住。他才注意到外面下雨了,而且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他不由的坐起來,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陳念。
他立刻拍了拍帳篷,跟旁邊的人說:「你們誰過去看看她。」
「不了吧,這大晚上的,我方向感不行,一會迷路了怎麽辦?而且下雨了,咱們留下的記號,估計都沖沒了。」
另一個人懶懶的說:「哎呀,你放心吧,只要在紅色警戒線內,就沒有危險。等天亮了,再去看也不遲。咱們給她蓋了衝鋒衣,不要緊的。」
李緒寧猶豫了一下,拉開帳篷的門,外面夜色很濃。
因為下雨,叢林裏起了霧氣,看起來還怪嚇人。
他想了下,把拉鏈拉上,重新躺了下去。
第二天。
李緒寧還在睡覺,就被急促的拍帳篷聲弄醒,他這一晚上都沒睡好,這荒山野嶺,雨聲裏夾雜著奇怪的聲音,讓他有點害怕,但又覺得十分刺激。
雨逐逐漸小下去,他才淺眠了一會。
這會來吵他,等於找死。
他手機一甩,拉開拉鏈,直接衝出去要揍人。
不等他拳頭下去,男人一把制住了他。
男人驚恐的樣子,讓李緒寧心頭一跳,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問:「怎麽了?」
「我……我剛去看那個女的……」男人哆哆嗦嗦,臉色慘白,像是被嚇著了,話都說不清楚。
李緒寧身上的血涼了半截,「不會是……」
「那麻袋被拖出了紅色警戒線,我……我沒敢仔細看,就看到了一隻鞋,好……好像還有血……」
李緒寧沉默著不說話,可這張臉,血色盡褪。嘴唇死死抿著,人都有點發抖。
畢竟只有十三歲,平日裏豪橫,打打殺殺掛在嘴邊,可真要是鬧出人命,必然六神無主,嚇的屁滾尿流。
「之前來的路上,工作人員再三交代過,不要靠近警戒線,這山林裏頭有野生猛禽,還有保護動物……」
李緒寧煩得要死,一把把人推開,「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昨天把人丟在那邊的時候,你是不是說不要緊?你他媽給我出的主意,真要是出事了,就是你教唆的。」
男人比李緒寧年長個三四歲,這一聽自然是不幹了,「李緒寧,你這話什麽意思?我他媽不是為你出氣?」
李緒寧冷笑,他人長得高,氣勢總比別人高一頭,俯視著對方,高高在上的說:「你別以為我年紀小,我就好騙。你在背後罵我的話,我都知道。不過你爸是我爸狗腿子,你是我狗腿子,我不跟你這個狗腿子一般計較而已。」
大家都是血氣方剛,自尊心極強的年紀,男人頓時惱火,揚手就給了他一拳,「你他媽自己慢慢玩,我不陪了,我現在就出去,告訴所有人,你玩死人了!」
說完,他就要摁定位器上的按鈕。
李緒寧直接撲過去,兩人瞬間就扭打了起來。
其他人聽到吵鬧,紛紛出來拉架。
半晌,才徹底冷靜下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可能玩死人了。
李緒寧坐在地上,抓着頭髮,不知所措。
不知是誰,說了句再過去看看,「豪哥去的時候,天蒙蒙亮,說不定是他看錯了。哪會發生這種事啊,肯定是他迷迷糊糊,錯覺了。」
幾個人說著,就決定再過去看看。
雨雖然停了,卻沒有太陽,山裏起了霧,就顯得陰氣森森,令人害怕。
他們肩搭著肩往前走,等到了地方,恍惚間好像好像聽到了叫聲,嚇得其中兩個女生一下子就哭了。
李緒寧瑟瑟發抖,往前走了走,看到了那隻麻袋,還看到了一條露在外面的腿。
彷彿是殘肢。
他嚇的轉頭就跑,眼淚都嚇出來了。
他跑出一段距離後,開始乾嘔,臉上全是眼淚,扶著樹緩了許久。
而後,慌忙拿出定位器,摁下了上面的按鈕。
約莫一小時後,工作人員趕到。
點了一下人數後,發現定位器顯示有七個人,可這裏卻只有六個。
工作人員:「還有一個呢?」
幾人神色有意,明顯是有事。
「這裏可不是鬧著玩的!出了什麽事兒,你們誰擔得起責任?」
隨後,還是那個叫做豪哥的出來,帶着他們過去。
可這一次,連麻袋都不見了,只剩下一隻鞋子。
不過工作人員仔細看了,並沒有血跡,應該不至於像他們說的那麽嚴重,但這人要是真進了密林深處,結果也就不好說了。
工作人員讓人先把這幾個人送下去,李緒寧走到一半的時候,又跑了回來,說是要跟着一塊找。
事情很快就傳到李岸浦的耳朵裏,他立刻帶了人過去。
到的時候,看到了一輛眼熟的車子。
……
陳念坐在一顆大樹的後面,李緒寧他們的聲音離的有些遠,聽的不是很清楚,但能聽出來他們挺害怕。
她用細繩紮緊了褲腿,然後把一塊平直的木頭綁在右腳上,這樣起碼不會割到腳。
整理完,陳念從衝鋒衣裏翻出攻略地圖,認真的看了看。
山莊不會特別為難客人,再者來這個山莊度假的,非富則貴,他們只是體驗體驗生活,玩個刺激,所以沒必要搞得那麽真,那麽難。
真要有個好歹,山莊也付不起這個責任。
所以,出的任務都挺簡單。
只是現在山林間霧氣深重,很容易讓人失去方向,就增加了一點難度。
陳念找了根粗的樹枝充當登山棍,開始尋找完成任務的盒子。
樹叢裏,有隱藏的指示牌。
不知走了多久,陳念找到了第一個坑。
本該是隱藏在枝葉下的,可眼前這個坑赫然展露在眼前。
陳念走近,往下看了一眼。
隨即,便聽到有聲音從裏面傳出來,短促,且帶著一點警惕,「誰?」
男人的聲音聽著有幾分耳熟。
陳念又探頭出去看了看,這會倒是看仔細了。
竟然是徐晏清。
她差點沒笑出來
第45章:你敢!
徐晏清聽到腳步聲,就一直仰著頭往上看。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灰不溜秋的身影,對方戴着帽兜,不等他看清,人就立刻縮了回去。
這坑挖的有點深,若是失足掉進去,旁邊沒個伴,想爬出來很難。
旁邊也標明,最好兩人以上進行任務。
但這坑的位置又設的巧妙,附近正好有一棵樹,而工作人員給他們的背包裏,放著一捆繩子。
所以就算是自己一個人,也是能夠完成。
陳念站在原地沒動。
周遭突然就安靜下來。
「陳念。」
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再次從坑底傳出來,落到陳念耳朵裏。
陳念想,一定是她這個名字特別,所以每次他叫她名字時,總顯得有幾分的溫軟。
她猶豫了一下,重新探出頭,「徐醫生,怎麽是你啊?」
這會,她才看清楚他的樣子。
這般狼狽的徐晏清,可真是難得一見。
坑裏的環境並不是太好,很臟,枯枝很多。
徐晏清是摔下來的,所幸面上鋪滿了樹葉,一層又一層,摔下來,倒是沒那麽疼,只是摔的時候姿勢不好,他腳給崴了。
身上的衣服又臟又濕。
他有些潔癖,如此在這裏待了幾個小時,情緒已經到了一個臨界點。
徐晏清見着她心情並沒有變好,反倒更是糟糕,冷聲命令:「把我弄上去。」
陳念沒動。
兩人一個站在高處,一個站在坑底,視線在空中相觸。
徐晏清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衣服的帽兜很大,她的臉完全隱藏在裏面,只有她能看清他,看清他的狼狽。
徐晏清緊繃著下顎線,薄唇抿成一條線。
眉宇間戾氣橫生。
陳念想了下,蹲下來,語氣還是那樣軟綿綿的,沒有任何攻擊性,問:「我救你上來,有什麽好處麽?」
徐晏清笑,「你可以試試看不救會怎麽樣。」
陳念盯着他看了一會,沒有出聲。
隨後,她二話不說,起身走開了。
徐晏清黑眸微動,一絲慌亂,稍縱即逝。
他腳踝疼的厲害,連手腕都有些發漲。
山間的溫度低,他渾身早就冷徹骨,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人便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他的手指下意識捏緊,枯葉碎在他的手心裏。
這時,一根繩子甩了下來,剛好到坑底。
他沒動,靠在泥濘的壁上,盯着那條繩子,視線順著往上,看着坑的邊緣。
片刻的功夫,先是丟下來一隻包,然後就看到那個灰不溜秋的身影,藉著繩子,慢慢的下來。
她動作很慢,腳上就只有一隻鞋,另一隻腳綁著木頭。
從背後看,她就像一隻小熊貓。
憨態可掬。
她小心謹慎的安全落地,坑底的氣味不好聞,滿是泥土的腥氣,而且有些冷。
陳念看到他坐在那兒,沒有立刻過去,只是問:「你怎麽了?」
徐晏清沒出聲。
陳念拿下帽兜,露出自己的臉,一臉疑惑,「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也參加荒野求生?」
徐晏清覺得她是在裝。
陳念見他不做聲,也不再詢問,拿出圖紙,找准了方位,拿出匕首來刨坑,很快就找到了埋在腐葉中的小盒子。
她將盒子弄乾凈,放進口袋。
餘光瞥見徐晏清垂著頭,坐在那裏。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低下頭去看他。
徐晏清眉頭微動,一抬眼,冷厲的目光,將陳念嚇的往後退了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滿身戾氣,拒人千裏,「滾。」
陳念撇撇嘴,在原地待了一會後,還是走過去,伸手想摸一下他的額頭。
卻被他重重的打掉。
那一下極重,陳念疼的蹭一下站起來,一腳踢在他腿上,轉頭就要走。
她抓住繩子,還未動身,只覺腰上一緊,下一秒,人就被狠狠的扯下去,不等反抗,人已經被牢牢壓制住。
他的手嵌入腐葉中,勉強支撐自己的身子,只是那觸感讓他覺得噁心。
「你敢!」他眸中有化不開的戾氣。
陳念被嚇到,正想說點什麽,他突然就倒了下來,沉沉的壓在她身上。
他的臉就壓在她的脖頸上,呼出來的氣息熱的發燙。
陳念推了他兩下,沒有動靜,可他太沉了,壓着她喘不過氣。
最後,她用了吃奶的勁頭,才把人從身上推開。
徐晏清沒有任何動作,側身倒在那裏,腦袋垂著,看着像是死了一樣。
陳念猶豫了一下,還是挪過去看了看情況。
她擦掉手上的泥濘,剛貼住他的額頭,就被他抓住。
緊緊抓着。
他閉着眼,不知是否清醒。
她不知道他落到這坑裏有多久,這山間的夜,很冷。
更何況還下了一整夜的雨,這雨一直到清晨十分才停的。
陳念也是綳著神經熬了一整夜。
他的手心很熱,沒一會功夫,陳念就感覺自己的掌心出了汗,黏膩的難受。
想要掙脫,可他死死抓着,她越掙扎,他就抓的越緊。
陳念都懷疑他是裝的,她湊過去,叫他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反應。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她從包裏拿出水瓶,費勁巴拉的將他拽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給他餵了一點水。
他倒是能喝,一口氣喝掉了半瓶。
陳念又拿過背包,翻了翻,發現裏面有個藥盒,備著幾顆感冒藥,還有一些塗抹傷口的藥膏。
陳念把葯給他喂下去,又簡單檢查了一下他身上是否有外傷。
除了右手小臂上有明顯擦傷,還有手指上有細小傷口,其他倒是沒找到什麽明顯的傷。
他身上的衣服完全濕透,可眼下也沒有能換的衣服。
陳念想了下,拆開了帳篷,將防水墊拿出來,墊在下面。
男人重的很,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人弄到墊子上。
一番操作,陳念就累的不行了,保存的體力全部用完,身子倒是暖和起來。
她坐下來,仰頭看着外面,霧氣深重,看不到天。
一切都是灰濛濛的。
陳念甚至有種錯覺,感覺這坑好像變得更深了。
徐晏清現在這個樣子,要把他弄出這個坑,比較困難,得去找人來幫忙。
陳念望着外面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
外面起了風,沾在樹枝上的雨水紛紛落下,砸在頭上臉上,陳念趕忙把帽子戴起來。
低下頭,便對上了徐晏清深諳的眼眸。
第46章:陳念,你說我為什麽在這裏?
陳念的臉很小,人瘦,輪廓線條分明,從徐晏清的角度看過去,她下顎線條流暢,柔和。
獃獃望天的樣子,過分乖巧柔軟。
四目相對。
陳念愣怔了幾秒,說:「你發燒了,我給你餵了葯。等我休息一會,就出去找人,再把你弄出去。」
徐晏清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什麽也沒說,重新閉上了眼睛。
陳念盯着他看一眼,倦意一陣陣的襲上來,讓她有點招架不住。
思慮再三,她又起來,研究了一下帳篷,這地方肯定是搭不起來,空間不夠的。
但總能弄個避風避雨的環境。
陳念的動手能力還算可以,沒一會就弄出個可以睡覺的空間。
還擋了風雨,帳篷裏有自帶的睡袋。
陳念把徐晏清身上的濕衣服,脫下來,用睡袋把他裹住。
他人已經睡過去,完全任由陳念擺布。
弄完,陳念就真的沒體力了。
她在他旁邊躺下來,背對着他,把衣服拉鏈拉到頂,把帽兜收緊,縮成一團,閉眼休息了。
……
山莊這邊的搜救隊並不是很專業,而且人手太少。
搜救了一整天,一無所獲。
由著陳念身上的定位器在李緒寧手裏,她又沒帶手機,她要是真進了密林深處,那就真是大海撈針。
找起來並不容易。
李岸浦從市裏請了專業搜救隊,準備對整座山林進行地毯式搜索,必須要找到人。
李緒寧一直跟着他。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李岸浦沒忍住脾氣,回身,一個巴掌抽在了李緒寧的臉上。
這一下打的極狠,李緒寧都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甚至有短暫的耳鳴。
他倒是沒哭,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低着頭站好,一句話都沒說多。
李岸浦氣的要死。
從他得知事情到現在,他沒跟他說過一句話,只是非常積極的在安排找人的事情。
山間的霧氣不散,天又黑下來。
搜救隊隊長跟他交代,情況不是很妙。
這讓他壓抑在胸口的怒火,逐漸攀升,終是忍不住,就動了手。
李岸浦養他那麽大,從來沒打過他,這是第一次。
李緒寧說不出話,他此時整個人都是麻的。
他是真的害怕了,他慢慢的抬起眼,眼睛通紅,小聲的問:「她……她不會真的死掉吧?」
李岸浦沒有回答他,轉頭繼續跟着搜救隊找人。
他們找了一天,只找到陳念的鞋,還有她衣服的碎片,勾在枝丫上。
沒有血跡,那就代表着,人應該沒事。
就是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必須要儘快找到。
這一入夜,情況就更加複雜。
連他們這些裝備齊全的,都不敢單獨去警戒線外。
她一個軟妹子,又怎麽應付的了,應該怕死了吧。
李岸浦原想跟着進去,但搜救隊長讓他在外面等消息。
李岸浦坐在火堆邊上抽煙,時不時往火堆裏丟乾燥的柴火。
山間的霧氣一直不散,偶爾還下細雨,又濕又冷。
李岸浦身上的西裝丟在帳篷裏,身上只著黑色襯衣,坐在火堆前,不笑的樣子,令人害怕。
李緒寧坐在另一個帳篷裏,身邊放著工作人員送來的晚飯,一口沒動。
這時,有工作人員過來,問李緒寧,「之前你們說,你們把她的背包也拿走了。但剛才有職員清點了一下,少一隻背包。」
李緒寧訥訥的,他現在已經不會思考了,楞楞地說:「我不知道。」
李岸浦倒是聽出了點意思,起身過去,「什麽背包?」
工作人員就簡單說了一下,上山前給他們每個人做的準備工作。
每個人都配備了一隻包,裏面有各種求生工具,還有摺疊帳篷。
現在出了事兒,他們把另外三個參與者也一並帶回去,在清點背包的時候,就發現少了一個。
本來想着可能是陳念帶走了,可有個工作人員問過李緒寧他們這幫人,陳念的背包被他們扣下了,所以不可能在陳念手裏。
但不在陳念手裏,這背包跑哪兒去了?
李緒寧並沒動腦子去想。
李岸浦摁滅了煙,突然覺得這事兒有點意思。
他說:「你給我一份圖看看,都設了什麽任務。」
正好這帳篷裏掉了一份,李緒寧拿了遞過去。
李岸浦翻了翻,問:「這些個點,你們能找到麽?」
「教練能,都是他親自設的。不過現在天黑了,估計不好找。」
李岸浦點了點頭,沒有多言。
……
徐晏清醒過來時,四周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耳邊有滴滴答答的聲音,像是雨聲,空氣有點悶,水汽很重,身上的黏膩感,讓他很不舒服。
他很久沒有生過病,還真是久違的感覺。
手臂上有個東西牢牢貼着他,他稍稍動了一下,觸感綿軟,耳邊頃刻間響起女孩略帶欣喜的聲音,「你醒了?」
聲音很近。
過了一會,一道微弱的白光在眼前亮起。
陳念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照明棒貼着她的臉,將她臉上的表情照的格外清晰,烏黑的眼睛也格外的亮。
徐晏清睡了一覺,整個人舒服了很多,身上的熱度也退下去了。
只腳踝上的疼痛並未減退。
陳念說:「天黑了,而且又下雨。」
她也睡了一覺,這會精神還不錯。
徐晏清坐起來,「水。」
陳念遞給他。
他喝了口,藉著光線掃了一圈,這帳篷搭的倒是還不錯。
陳念把他的衣服遞過去,說:「我晾了一下,還很潮。」
徐晏清拿過來,手指觸到她的。
陳念立刻縮回去。
她這會已經縮到角落裏,整個人只一張臉露在外面。
有點像無臉男那個造型。
她抱着膝蓋,又拿了一份壓縮餅乾給他,「就只有這個。」
徐晏清把濕衣服放在旁邊,餘光瞥了眼,那包壓縮餅乾下,是任務地圖。他將餅乾放在一側,拿了地圖翻看,問:「好玩麽?」
陳念把照明棒放在兩人中間,但照明棒的光線不強,徐晏清半張臉都隱在暗處,陳念看不清。
他的聲線帶著很重的顆粒感,除了疲倦,陳念聽不出來其他情緒。
她垂了眼帘,搓着手指上的髒東西。
徐晏清把那份地圖放下,正好蓋在了照明棒上。
光線一下更暗。
徐晏清朝着她看過去,說:「陳念,你說我為什麽在這裏?」
第47章:又不嫁你
陳念心口微動,掐著掌心的手緊了緊,而後鬆開手指,並不作回應。
只是把那份地圖拿回來,塞進衝鋒衣,免得到時候被雨水弄濕。
她臉上的傷口還很明顯,尤其是左眼眼尾那長長的一條。
傷口周圍微微泛紅,估計是昨晚上淋了雨的緣故,有一點腫。
她現在的樣子,可沒有比徐晏清好多少。
垂着眼,縮在那裏,小可憐一樣無辜。
逼仄昏暗的空間裏,只有蕭蕭風聲,與逐漸變大的雨聲。
兩人之間流動著暗潮,隨着外面的雨勢,逐漸洶湧。
陳念抿著唇,整個人綳著,餘光落在他的手臂上。
她想找點話題,打破這古怪的氛圍。可她又找不到與他之間的共同話題。
正當陳念搜腸刮肚時,他的手伸過來的時候,即便陳念早有準備,依然沒法避開他。
她往邊上一躲,腳來不及收回,小腿被他抓住,下一秒整個人被拉過去。
兩三下,人就被他摁在身上,他的手很利落,溫熱的手掌貼住她腰上的皮膚。動作一氣嗬成,乾淨利落,彷彿蓄謀已久。
衝鋒衣內沒有多餘的衣服,徐晏清眉一挑,眸色更深。
陳念正好撞到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急道:「是因為衣服濕了。」
他笑了下,那笑容過分邪佞。
弄得陳念臉紅惱怒,更加奮力的掙扎,「你臟不臟!」
「不臟。」他的聲線染了別樣的情緒,溫軟低沉,很蠱惑人。
照明棒滾到兩人旁邊,光線正好落在兩人之間,能看清楚彼此的樣子。
陳念氣呼呼的瞪他一眼,憋氣的快要哭了,惡狠狠的說:「你恩將仇報。」
他笑,「我這是感恩圖報。」
幾番掙紮下來,兩個人都有些喘。
陳念的雙手被他牢牢摁住,手掌貼在他的小腹上,動彈不得。
他空出一隻手,去扯她衣服的拉鏈。
陳念趁機掙脫他的手,迅速的往邊上躲。
可空間就那麽大,她又能躲到哪裏去,徐晏清就看着她逃,然後又輕輕鬆鬆將她抓回來,逗貓一樣。
幾次來回,陳念都要發火了。
陳念聲音微顫,怒道:「你專門來在這裏,就為了這個?」
他不語,只仰頭,趁着她張嘴,迅速吻住她的唇。
不再跟她鬧。
溫度逐漸攀升,陳念感覺自己腦袋缺氧。
直到她的掙扎停止,人變軟,徐晏清才停下來。
陳念閉着眼,並不去看他。
徐晏清抬手,指腹揉過她的唇畔,說:「我在這裏等了你半個晚上,是你邀請的我,陳念。」
「我沒……」
反駁的話被吞沒。
昏昏沉沉的時候,陳念想,大抵是自己只有過他一個,所以在碰到他的時候,總是特別的敏感,無法抗拒。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結束的。
陳念躺着不想動,徐晏清拿了濕紙巾稍作清理。
而後同她擠到一個睡袋裏。
陳念不舒服的動了動,被他轉過身子抱住。
風雨裏的依偎,讓陳念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他的懷抱很暖,暖得她生出幾分不該有的情緒。
陳念並沒有睡着,白日裏都在睡覺,到了這會反倒清醒。
她的頭抵在徐晏清的肩膀上,眨眼時,睫毛似有似的掃過他的皮膚。
這樣的環境,五感容易放大,痒痒的感覺,只往心裏鑽。
黑暗中,他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親了兩下。
陳念倒是沒反抗,懶懶的不想動。
只是下意識的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一夜過去。
徐晏清的精力好到讓陳念咋舌。
這瘋狂的一晚上,打碎了她原本的計劃。
原本她打算天一亮,就自己先走,把他丟在這裏。
但等她醒來的時候,徐晏清已經穿戴好,坐在旁邊拿包裏的雲南白藥噴腳。
她身上的衝鋒衣已經歸位。
她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已經很久沒有睡的這麽死了。
徐晏清聽到動靜,回頭看她一眼,淡淡的說:「醒了。」
陳念嗯了一聲,還有點恍惚。
他噴完葯,轉過臉來看她,問:「任務還做麽?」
他表情挺認真,眉眼溫和,讓陳念心裏發軟,異樣的感覺冒出來,然後被她快速掐死。
「做的。」她涼涼的說,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不是你的話,我已經做完了。」
徐晏清不惱,把雲南白藥放回包裏,拿了張消毒濕巾,不由分說把她拉到身前,陳念自然不肯順從,胡亂掙扎了一番。
徐晏清等她掙扎完,看她生氣的模樣,笑道:「昨晚上怎麽求我的,·忘了?「
陳念一聽,又要掙扎,徐晏清便軟了語氣,把她摁住,「給你清理一下傷口。」
徐晏清掐住她的下顎,視線落在她的傷口上,神色認真,仔細給她清理。
安靜下來,陳念心裏就亂,感覺有什麽在蹦來蹦去,難受的不行。
眼珠子就不自覺的轉來轉去,然後看向一邊。
徐晏清漫不經心的說:「沒不讓你看。」
她不由的紅了臉,「我不想看。」
他的視線看過來,正好對上。
陳念立刻扒拉開他的手,退了回去。
徐晏清:「不好好處理,小心留疤。」
她這會有點叛逆心理,「留疤就留疤,又不嫁你。」
「你以為李岸浦不看臉?」
陳念眉頭瞬間擰起來,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出帳篷。
隨後,徐晏清把帳篷收起來,陳念拉着臉,抱着胳膊站在旁邊看着。
太陽出來了,穿過霧氣直射到坑內。
那一束束光線,鑽過茂密的樹葉,錯落有致的照射下來,特別漂亮。
空氣也變得格外清新,有雨後天晴的青草味。
等弄完,徐晏清背着包先上去,然後把她拉上去。
他右腳腳踝脹痛,不過倒還沒有壞到不能走路。
反倒是陳念,格外的費力,她雙手酸軟,走路都有點疼。
人果然不能心軟。
心軟就是要吃虧。
之後的三個任務點,都是徐晏清幫她找到的。
他方向感好,找起來輕輕鬆鬆。
在這種環境下,女人很容易對男人產生依賴,果然是增進感情的最佳遊戲。
整個過程,徐晏清還挺照顧她。
每次找到盒子,陳念都很開心,發自內心的。
這大概就是這個遊戲的樂趣。
一個人孤獨無趣,兩個人就剛剛好。
下了山,陳念收起心思,跟他討手機。
徐晏清讓她等著,結果去車上拿了把鑰匙給她,「晚上來拿。」
第48章:臉皮還挺厚
李岸浦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好帶著人到坑口,裏面自然早就沒人了。
但工作人員下去後,仔細檢查一番,發現了一個空了的水瓶,還有一些紙巾。
到此,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李岸浦聯係了搜救隊的人,可以停止繼續深入搜尋。
李緒寧收到消息,第一個跑回去,他看到陳念站在兌獎室,正在挑選禮物,氣的眼睛都紅了。
他衝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大吼:「你這麽耍我!」
他的樣子挺狼狽,一側臉頰上的五指印十分明顯,估計是打的很重,臉都要腫成豬頭了。眼眶裏含着眼淚,眼睛通紅通紅的,裏頭藏着滿滿的委屈。
看起來快要哭了。
陳念嬉皮笑臉,扯開他的手,說:「你輕點啊,手都給你捏斷了。」
李緒寧看到她笑,瞬間炸了,想到自己擔心害怕了整整一天一夜,像個傻子一樣,長那麽大,誰敢這麽耍他?!
臉頰上的巴掌印開始火辣辣的疼,心裏的委屈爆棚,「有你這麽玩的嗎?作為老師,玩這種把戲,嚇你的學生,你良心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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