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兩散》[一拍兩散] - 第296章:報警

第296章:報警
有些事情,一旦撕開一個口子,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做賊心虛。
盛嵐初和鄭文澤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他們又無法確認盛恬背後的人是誰,就算報了警,這件事查起來,自然也只能是查到盛恬的頭上。
陳念在這件事裏,也是受害者。
陳念也有報警的資格。
「先去一趟醫院吧,我想去看看我媽。然後回盛澤園,看看鄭擎西。」
孟鈞擇點頭,「確實,回來的是應該先去看看他們。盛嵐初聯係過我幾次,一直問你的情況,很是關心呢。」
到了九院。
孟鈞擇沒坐輪椅,一定要走進去。
陳念想扶着他,他沒讓,撐著拐杖,慢慢的往裏。
閑暇時候,他也會走幾步。
切口還沒有完完全全的恢復好,每走一步都是疼的。
陳淑雲還好好的躺着,南梔幾乎每天都過來。
陳念親自給她擦洗了一下,又幫她梳理了一下頭髮。
要被埋葬的真相,往往都是醜陋不堪的。
陳淑雲從來不提,大抵也是因為,那所謂的真相,比她出軌被凈身出戶,還要的不堪。
陳念想,她當初不計一切的離開鄭家,大概也是想跟過去的自己徹底了斷。
讓人生重來。
要不然,她也不會改名字,不但改了陳念的,也改了她自己的。
只是世事難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無論如何。
無論曾經陳淑雲做了什麽,是什麽樣的人,她永遠都是她陳念的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是願意捨棄自己,也要保護她的人。
所以,誰傷害陳淑雲,都不行。
都得有報應。
陳念靠過去,臉頰貼在陳淑雲的手上。
離開醫院。
孟鈞擇跟陳念一塊去了盛澤園。
陳念提前打了電話,盛嵐初讓保姆準備了晚餐,電話裏她還是跟之前一樣的關心她。
到了盛澤園。
盛嵐初已經在了,鄭文澤還沒回來。
盛嵐初還是那樣端莊得體,笑容可掬,見著陳念,露出放心的神色,「終於見到你了,你不回來,我心裏總是記掛著。現在好了,看到你安然無恙的,我這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她上下打量著陳念,滿眼的關切和心疼,抓着陳念的手,嘆口氣,說:「這次又是因為盛恬,她是衝著我來,結果牽連了你。」
她說著,眼眶泛紅。
大抵是想起了鄭擎西。
鄭擎西耳朵還沒動手術,現在什麽也聽不見,情緒陰晴不定,天天吵著要把盛恬給殺了。
可他們誰都找不到盛恬。
盛嵐初:「你也受傷了是不是?那天擎西傷得很重,我都沒顧得上你,等回去找你的時候,孟家的人說把你帶去風亭園修養了。你……」
盛嵐初朝孟鈞擇看了一眼,似是想到什麽,「瞧我,光顧著說話,都忘了讓你們先進屋。」
她招呼他們進門。
讓傭人上了茶水。
盛嵐初:「你也真是的,跟孟四少在一起,怎麽不跟我說呢。我還給你跟卓家牽線。」
不等陳念說話,孟鈞擇道:「我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不想連累她,畢竟少了一條腿,我也配不上她,希望她能找一個更好的。」
陳念垂了眼帘,並不言語。
「不過見她真要跟別人在一起,我倒是又不願意了,所以又把她拉回了身邊。」
盛嵐初笑了笑,「沒想到你們感情那麽深。其實只要感情好,怎麽會在乎那麽多呢。」
這時。
鄭擎西從樓上跑下來,他又情緒發作,傭人都攔不住。
正常人,都無法承受好端端的被人弄聾了耳朵。
那種感覺有多糟糕,陳念倒是了解幾分。
幾人聽到動靜,循聲看過去。
鄭擎西整個人憔悴了許多,很邋遢,一雙眼睛通紅,幾步跑到盛嵐初跟前,大聲道:「盛恬那個臭婊子呢?」
他聲音嘶啞,聽得人很不舒服。
盛嵐初連忙讓傭人過來,把他帶回房間。
鄭擎西手勁極大,用力的搖著盛嵐初,「我再問你話!你回答我啊!你養出來的蠢貨,竟然這麽對我!我要弄死她,我一定要弄死她!」
這時,他餘光瞥見了陳念。
一下就轉移了目標,直接朝着陳念撲過去。
孟鈞擇身邊的保鏢立刻上前,毫不留情的將他擒住,扣在了地上,叫他動彈不得。
盛嵐初趕忙上前,不等她說話。
只聽到陳念說:「我覺得這次的事兒,得報警了。」
盛嵐初回頭看了她一眼,先叫了人過來把鄭擎西弄回去。
他聽不見,又不肯平心靜氣的看人寫字。
到現在沒辦法好好溝通,盛嵐初微信發了不少,一點用都沒有。
鄭擎西被弄回房間,大廳裏就清凈了。
盛嵐初坐回陳念身邊,「確實應該報警。只是她到底是我女兒,我還想給她一次機會。歸根結底是我沒有教育好,擎西都成這樣了,你以為我不心疼嗎?可兩個都是我的孩子,我到底也舍不掉我的女兒啊。」
她說著,掉了幾滴眼淚,訴了幾句苦。
孟鈞擇拉了陳念的手,說:「報警是我建議悠悠這麽做的。雖說是自己人,但也許盛恬就仗着是自己人,知道你會心軟,所以才做出這種事。一次的放縱,下一次只會變本加厲。而且我很想知道,她要針對您,為什麽要抓悠悠?還差一點要毀她的容貌。這我不能忍。」
前兩天剛爆出來,孟氏集團股東的持股量發生變化,孟鈞擇手裏的持股量增了百分之五。
是孟彥平贈予。
如此,孟鈞擇手裏持有的股份,佔了絕對優勢。
由於他現在受傷,公司暫由孟翰洲管理。
但孟彥平贈予這百分之五的股份,便說明了,往後孟氏真正掌權的人,還是孟鈞擇。
以孟家的勢力。
鄭家還沒有與之交惡的底氣。
盛嵐初暗自捏了捏拳頭,視線落在陳念臉上。
這時,傭人進來打破了暫時的僵局,「太太,南區派出所的民警找您。」
兩位警察已經進來了。
「鄭太太。」年長的警察開口,做了一下自我介紹,「我這一趟過來,是想問問關於十二年前的盜竊案。你們指控了一位在你們家當家教的老師偷竊。這個案子,你們當時並沒有撤銷,而接手這個案子的民警做事疏漏,案子至今還沒銷。當事人找到我們這裏,那麽這件事你們還追究嗎?」
第297章:壞了一鍋粥
盛嵐初將警察引到偏廳,正好鄭文澤也回來了。
就讓鄭文澤留在客廳裏招待陳念和孟鈞擇。
警方的話,陳念聽清楚了。
十二年前,差不多也就是她離開鄭家那年。
當時的家教老師。
她離開之前,家教老師還是徐晏清。
鄭文澤的關切,拉回了陳念的思緒,「身體怎麽樣?當時傷的重不重?」
陳念:「都是些皮外傷,沒什麽大礙。」
鄭文澤點點頭,朝着偏廳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跟孟鈞擇聊了兩句。
陳念問:「爸爸,剛我聽警察說,十二年前家裏的家教老師盜竊,是怎麽回事啊?」
「不記得了。一會等嵐初出來,你問問。」
過了一會,盛嵐初跟警察出來,她送人到門口,等警察開車離開,她才回來。
鄭文澤隨口問了問。
盛嵐初對他對視了一眼,說:「一件小事。今天主要還是商量,裏蘭村的事兒吧。悠悠也受了傷,受了驚嚇。擎西更甚,現在咱們就說,是報警,還是私下裏找出盛恬。我原本就想着先私下裏把她找出來,好好的聊一聊。」
「但現在,悠悠和四少說是要報警。也對,不能姑息養奸。」
盛嵐初說著說著便流了眼淚,似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拍了拍鄭文澤,自顧走開了。
鄭文澤抽了口煙,「她就是自責,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鬧成這樣,她最是痛苦。」
話至此,氣氛也不太好。
陳念他們沒有留下來吃飯。
等他們離開後,鄭文澤臉色沉下來,上樓去看盛嵐初。
盛嵐初在鄭擎西的房間裏,人已經睡着。
盛嵐初眉頭緊鎖,陷入沉思,連鄭文澤進來都沒聽到。
鄭文澤說:「她要真準備鬧開,就讓她鬧。鬧開的結果,只有她吃苦的份。」
盛嵐初緩和了情緒,說:「總有辦法的。不能讓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我約了蘇珺,你照顧好擎西。」
……
徐漢義找蘇賢先聊了徐晏清的案子。
這件事,蘇家去辦,大抵效率更高些。
既然如今兩家已經和睦,並綁定,蘇賢先要這個外孫,那也得為這個外孫做點事。
蘇賢先讓助手去打聽了,並找到了當時辦案的派出所。
為此,徐晏清回到東源市,休息了一天後。
跟蘇賢先一塊吃了頓飯。
蘇賢先讓徐晏清詳細說一下當初發生的事兒,這樣他們這邊也好做個準備。
這件事,不免讓蘇賢先想起了他當初帶著銀行卡,匆匆來救徐仁的情形。
蘇賢先給他夾菜,「你氣色不太好,最近很忙?」
「忙了一陣。」徐晏清還沒完全恢復過來,身體檢查也還沒去做。
蘇賢先倒是真真切切的有些關心他,說:「再忙於工作,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孟家那位千金小姐是不懂照顧人的,往後你們在一起,估摸著還要你更照顧她一些。你倆一塊出國,我還有些不放心。不如,我安排個保姆給你,好幫你打理家務,一日三餐,好不好?」
徐晏清喝了口茶,壓了壓嘴裏的膩味,「不用,我不習慣家裏有別人。」
等吃的差不多,蘇賢先拿了一份資料出來,放在他手邊。
徐晏清擦了擦嘴,餘光看了一眼。
那是他以前偽造的證件和簡歷。
那會,他還只是高中生。
但他打工需要一個不錯的簡歷。
他所有打工過的地方,都是用余安這個名字,東源大學的學生。
蘇賢先入了主題,說:「你在鄭家做了一年家教,那張銀行卡,是從鄭家拿的吧?」
「是借的。」徐晏清淡淡吐出這三個字。
確實是借的。
賠償款的數字,對那時候的他來說就等於是天文數字,除了去搶銀行,就是把他自己賣掉,都拿不到那麽多錢。
那天,他教鄭悠功課,看着她托著下巴,眼巴巴看着他的模樣,鬼使神差一般的問她借錢。
「我爸爸病得很重,需要一大筆錢,你可以幫幫我嗎?」他撒了謊。
他第一次,對著這個胖胖的女孩,低聲下氣的說話。
第一次,向人求助。
他紅了眼,脊柱僵硬。
他聲音有些哽,低低的說:「我會還的。」
他並不太敢去看她的眼睛。
向自己最討厭的人求助,他心裏羞愧。
女孩手指抵在嘴唇上,烏溜溜的眼睛,特別的單純,她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不快,鄙視,嘲諷。
她只是笑着湊近,一臉狡黠,說:「那你能陪我去遊樂園嗎?去一天,一天都得陪着我,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行不行?」
「嗯。」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垂着眼帘,憋著勁的應了一聲。
「那到時候,你要拉着我的手哦。」
他點了下頭。
鄭悠開心的去給他拿了卡。
她說不知道裏面有多少錢,但應該不會太少,還把密碼告訴了他,並跟他承諾,絕對不會說出去,也不着急讓他還。
只要他一直在就好。
就當是欠她的,如果還不了,那就一輩子給她當家教老師好了。
徐晏清拉回思緒,神色冷淡了幾分,說:「當時您替爸爸給了補償款,後來我就把卡還回去了。我去還卡的時候,他們立刻就報了警,給我安個盜竊罪。卡裏的錢我沒動,因為隔了一陣才還回去,他們咬著不放,差一點要我去坐牢。這件事要解決不難,盛嵐初跟蘇珺關係不錯,報案的是鄭家,他們一句話的事兒。」
蘇賢先沉默了數秒,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蘇曜這兩天在家裏,明天就要高考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他挺緊張的。」
徐晏清說:「明天他考完,我去學校接他。」
「好啊。」蘇賢先神色柔和。
……
翌日傍晚。
徐晏清驅車去了東源高中。
門口已經等了很多學生家長,徐晏清停車的位置不近不遠,正對著校門口。
時間差不多。
陸陸續續已經有考生出來。
徐晏清很快就看到了趙程宇,他出來的挺早,手裏就拿着幾支筆,獨自一個人往外走。
徐晏清慢悠悠的抽着手裏的煙,看着趙程宇慢慢的走近。
……
陳念到南區派出所,找到了昨天來盛澤園的民警。
「警察叔叔,我是鄭文澤的女兒鄭悠……」
老民警夾著文件進來,拉開椅子坐下,「哦,是你啊。當年是你說自己被騙了,是吧?」
第298章:只要你放過我
當初接手這個案子的民警已經退休,從資料記錄上來看,是那張卡還沒找到。
而余安的筆錄,說明了他來這一趟是來還卡的。
兩方各執一詞。
然後,警方這邊查出了余安身份作假。
鄭家這邊表示,是自己的女兒被騙,把卡拿給他的。
但他拿回來的卡,根本就不是他們的。
他回來還想騙人。
當初的徐晏清沒什麽背景,百口莫辯,只一口要死了,他已經把卡還了。
而且也不肯透露自己到底叫什麽名字。
如此,就被扣在了拘留所。
後來警察查出了他的身份,案子就到這裏停了。
也沒個最終定論。
這算是當年警局內辦事失誤,現在這案子重新找出來查,就不好弄了。
而且那張卡的信息,鄭家這邊沒透露,最後就咬着他詐騙。
老民警打量了陳念一會,喝了口茶,將茶杯一放,問:「你這一趟來,是有什麽要說的?」
陳念笑了笑,態度真誠的說:「我是想問問,那張卡最後找到了嗎?」
老民警:「家裏人沒跟你說嗎?」
顯然,警察的話並沒有那麽好套。
老民警微微的笑,說:「我們昨天去問過鄭太太的意思,她說是家裏要商量了一下,我原以為你來,是有了結果。」
陳念正想說什麽,老民警的徒弟敲門進來,神色認真,像是有什麽事兒。
老民警叫她先坐一會,就出去了一趟。
過了一會,老民警就進來,說:「我這兒有別的事兒要去一趟,你再回去好好想想,想想以前的事兒,要是想到什麽關鍵細節,你再找我,好不好?」
顯然,對方有些着急。
陳念也就沒有多言,只點了點頭。
隨即,他們就急匆匆的走了。
已經是傍晚時分。
她走出警局,正準備打車,趙程宇的電話進來。
今天開始高考了。
陳念今天回了一趟高博,難得公司裏人都很齊,大家都在討論題目。
宋滄說卓家那邊退了課,說是孩子送去了電競學校,暫時不用補習文化課。
這個事兒,侯亞茹有親自給她打電話,意思是說她現在才知道卓徑深私下裏有女朋友,之前的事兒都是她的意思,而卓徑深又不好意思推脫。
為了大家不尷尬,所以這課就先退掉了。
最後,侯亞茹提了提孟家,說她是有福之人,確實該配孟家這樣的人家。
陳念跟孟鈞擇的事兒,如今是滿城皆知。
今早上,孟鈞擇機場接女友的事兒上了新聞,財經新聞都上去了。
陳念作為鄭家的小姐。
兩家人要真是結了親家,那也算得上強強聯合。
倒是比他之前聯姻的傅家,還要合適一些。
傅家根基雖深,但家道中落,並且家庭內部矛盾多,人員雜。
雖說他們願意用整個傅家作為陪嫁,但與孟家而言,也不算是良配。
唯獨好的,是傅家小姐,是個賢良淑德,很大氣的女孩子。
姚蔓也是看中的也是這個人。
這種時候,大家自然是要把這段前未婚妻拉出來比對比對。
只是大家深挖一下陳念的背景,是鄭文澤前妻的女兒,這身份自是又要降一個級別。
這麽一看,倒不如傅家小姐了。
這新聞掛了一整天,到現在也不準備撤掉,很明顯是孟鈞擇那邊有意為之。
是要將陳念的身份公之於眾,是要讓大眾都知道,鄭家千金現在同孟家四少相戀。
陳念去高博的時候,宋滄都跟她說恭喜。
陳念接起電話,聲音溫和,「喂,你考的怎麽樣?」
她原本想着,等高考結束了,再跟他聯係。
電話那頭靜默,並沒有立刻回答。
陳念也不等他說話,自顧自的囑咐,「到了這一步了,就放鬆一點。你平日裏那麽用功,做了那麽多題目,肯定不會百分。我相信你可以考的很好,我對你有信心。」
她溫聲細語,說著鼓勵人的話。
由著趙程宇長久沒有回應,她覺得有些奇怪,心頭一冷,瞬間就不說話了。
她心裏當即冒出最壞的情況。
「你是誰?」她聲音驟然冷了幾分。
對方掛了電話。
緊跟着,用趙程宇的微信發了信息過來。
讓她去陽光花園。
並表示,明天還要考試,她早點來,才能不耽誤。
話都說的滴水不漏。
但意思很明顯。
她不去,趙程宇明天未必能去考試。
陳念猶豫了一下,還是打車過去。
到了陽光花園,暮色降下。
她往上看了看,三樓的窗戶並未亮燈。
她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這倒是讓她有些意外,她慢慢推開門,伸手摸到開關。
啪嗒一聲,燈亮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人,下意識的閉上眼。
燈光驟然亮起,多少有些刺目。
徐晏清身着黑色襯衣,坐在沙發中間,翹著二郎腿,手裏拿着沒點的煙,搭在膝蓋上。
陳念看到他的瞬間,心下亂了一陣,腦袋上的傷口,開始滋滋的疼。
她緊握著門把,再往裏看。
趙程宇被綁在椅子上,垂著頭,不省人事。
陳念暗自吸口氣,走了進去。
她跟孟鈞擇的新聞,該是人盡皆知了。
徐晏清不可能不知道
她沒關門,只虛掩著。
陳念沒去看他的臉,腦子很快就冷靜下來,道:「你是要跟我談你盜竊案的事兒嗎?」
徐晏清仿若沒有聽到她說話,只是靜默的看着她,淡淡的說:「把門關上。」
僵持數秒。
陳念過去解開趙程宇身上的繩子,她關切的拍了拍趙程宇的臉,叫不醒。
她心裏有些慌亂。
她原以為自己可以不用再見到徐晏清,在北城兩人都那樣了,也算是徹底的決裂。
她想,他應該永遠都不想再見到她。
當然,她也不想再見。
沒了繩子固定,趙程宇整個人往下倒。
陳念立刻把人拉住,趙程宇已經長得很高了,他幾乎跟徐晏清差不多高,一個大男人,陳念背不動。
徐晏清走近,將趙程宇從她身上拉開,陳念下意識的往旁邊走了兩步,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他不動聲色的把趙程宇弄進房間。
陳念站在房門口看着,他一轉身,她便後退。
徐晏清看到她眼裏閃過的畏懼,他走出房門,順手關上門。
陳念穩住心神,說:「盜竊案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讓你順利出國。」她盯住他,又往後退了退,「只要你放過我。」
第299章:是我的喜歡錯了
徐晏清輕嗤一笑,說:「我反倒想看看,你打算怎麽不放過我。」
他往前一步,陳念便往後退一步。
徐晏清說:「你下手還不夠狠,陳念。」
陳念眼睫微動,後腰頂住了窗檯,退無可退。
她輕笑說:「跟你比起來,我確實還不夠狠。」
徐晏清停在她跟前,稍一動作,她立刻抬手擋住自己的頭,他停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摁下去。
他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疼嗎?」
「你可以讓人砸你一下試試看。」陳念整個人緊繃著,並不掙扎,只是盡量讓自己平靜,眼睛死死盯着他,說:「我現在是孟鈞擇的女朋友,已經是公開的事情。我們不應該再牽扯下去,我不可能按照你的要求,乖乖的待在家裏,做你的玩具。而你,也一定不會為了我放棄你的任何,你會跟孟安筠一塊出國,會跟她結婚,成為你想要成為的那種人。」
「徐晏清,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你必須割捨掉一樣,你不喜歡我,以前不喜歡,現在也不叫喜歡,割捨掉很難嗎?這麽多女人,你隨便找一個去做,不行嗎?」
徐晏清掐着她的手越發的緊,他冷笑,「我這個人有個習慣,我的東西,要麽永遠屬於我,要麽就毀掉。你想選哪一條?」
陳念也笑,「是嗎?那你還想出國嗎?」
「我沒用過那張卡。」
陳念愣了愣,眼眶發漲,心口彷彿被一雙手捏住。
沒有用過,所以他沒什麽欠她的。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該牽扯在一起。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她所做的,都愚不可及,是一個笑話。
陳念默了幾秒,點點頭說:「好,我知道了。」
她垂了眼帘,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後,又緩緩抬眼。
此時,她烏黑的眸子,沉的沒有一絲生氣,她問:「怎麽樣才算是毀掉?徐晏清,你還記得我十三歲是什麽樣的嗎?」
「那時候,我是眾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我有好多朋友,我有好多人寵我愛我。連你那麽不喜歡我,都要被迫的做一些讓我高興的事兒。我人生就像是開了掛,從來都很快樂。後來,我父母離婚,我跟我媽被趕出家門,我成了地底下的泥,我品嚐了這個世界的冷漠,我被人吊著脖子追車的時候;廣告牌砸下來,把我壓在下面,利器刺進我耳朵的時候;因為沒錢,我媽用自己的婚姻換我性命的時候,我就已經被毀掉了。」
「你還要怎麽樣毀掉我呢?嗯?」她仰著臉,眼眶裏含着眼淚,臉上卻揚著無謂的笑容,「你,隨便毀。因為我的人生,已經不會比現在更壞。而我,永遠都不會跟着你。我今天才知道,原來你沒用那張卡,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你因為那張卡受了冤枉,我並沒幫到你,我反而害了你。」
她笑,「我該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我那時候給你這張卡,對不起到今天還影響了你出國。所以,我更不能留在你身邊,禍害你,影響你。是我的喜歡錯了,如果我當時不喜歡你,這一切大概就不會發生。我以後,都不會再喜歡你了。」
她的每一個字,猶如一根根綿綿密密的針,扎進他的心裏。
徐晏清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四目相對,徐晏清再不能從她眼裏看到任何情緒的波動。
他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到桌上,輕輕將她抱進懷裏,一隻手摸到她的耳朵,他看着窗戶上映着的身影。
徐晏清低聲道:「我給你做手術,好不好?」
「我不要!」她要把他推開。
徐晏清拿出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陳念猛地掙紮起來,可她力氣不夠,被桎梏在他懷裏。
終是慢慢的失去知覺,軟在他懷裏。
這時,他的手機驟然響起。
他並沒有立刻去接,而是靜靜的抱着陳念。
良久後,他才拿出手機,是蘇曜的來電。
電話再次進來,他接起來,「什麽事?」
電話那頭,是蘇曜帶著哭腔的聲音,「哥,外公……外公他……」
「等你冷靜了再打過來。」
「外公,外公他死了!」
徐晏清皺了下眉,「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抱起陳念出去。
走到樓下,便看到孟鈞擇一隻手拿着拐杖站在車邊,「麻煩你,把我女朋友抱下來,交給我吧。」
徐晏清看到車內被弄暈的孟安筠。
是陳念叫了孟安筠來。
孟鈞擇:「悠悠已經跟我表明了立場,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其實她在我身邊更安全,你說呢?」
「你的意思是要把人帶走?」
「她是個人,你能關多久呢?」
「總有她服軟的時候。」
「如果她永遠都不呢?」
「你要搶?」
孟鈞擇笑了笑,仍是一派謙和,「那你便試試,你可以關多久。」
一輛車子過來,徐晏清把人放進去。
孟鈞擇:「我爺爺也知道她是我女朋友,還等着我帶她回家吃飯……」
「這還是你該解決的事情,用不着到我跟前來說。」
「你就不怕我跟家裏講?」
徐晏清冷笑,「你以為徐漢義還有其他選擇?」
「未必沒有。」
「那你就試試看去說。」
徐晏清彎身上車,孟鈞擇伸手抓住了車門,彎下腰,看着他,說:「你若是真的愛,你便單獨帶着她出國,別再回來。那樣,她才永遠屬於你。」
徐晏清側頭與他對視。
孟鈞擇鬆開手,往後退了退。
徐晏清關上車門。
車子遠去。
溫嫻上前扶住孟鈞擇,扶着他上車。
他站了許久,殘肢早就疼的麻木。
「你留下來照看一下趙程宇,別讓他錯過了明天的考試。」
溫嫻點頭,重新下車。
……
陳念醒過來時,感覺到左耳隱隱有些疼。
周圍的環境,瞧著十分陌生,像是病房。
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
左邊耳朵疼痛的位置,很熟悉,她抬起手,這邊貼著紗布。
下一秒,她整個人都怔住,她的手慢慢往上。
心口一涼,她的手掌摸到了自己的頭皮。
她的頭髮。
她的頭髮沒有了。
她愣了數秒。
立刻下床,站起來的瞬間,有一陣的暈眩,情緒激動,導致疼痛加劇,甚至想吐。
她略微平復下心情,強行讓自己平靜。
然後,慢慢的走進衛生間。
第300章:掌家
陳念在鏡子裏看到了自己光禿禿的腦袋,還有她的耳朵明顯是動過手術了。
她微張著嘴巴,眼睫顫動,她滿眼的不可置信,心臟彷彿被人用鈍器狠狠刺透,讓她喘不過來氣。
她想叫,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怒及攻心。
一下便失去了知覺。
……
徐晏清到蘇家大宅時,裏面傳出激烈的吵鬧聲。
傭人們都站在外面。
他找了管家,詢問了一下情況。
老管家抹了抹眼淚,說:「我去叫老爺用晚餐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走了,人都已經涼了。醫生說過,他的身體本就已經是油盡燈枯,他要是少操心一些,好好休養,還能多活些日子。每次鍾醫生來,都是這樣囑咐,可每一次老爺嘴上應著,行動上還是操心。」
「前天晚上,跟您吃完飯回來,我就見他心情不好。今天一早就起來,用完餐就進了書房,一整天都沒出來,下午他分別叫了三位小姐回來。中間我還去送了一次葯,瞧著都沒事兒的,到了晚餐時間,我瞧他一直沒有下來,就上去叫人,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應,我就推門進去……」
後面的話自是不必說。
老管家:「裏頭是二小姐和三小姐在吵,二小姐不準三小姐看老爺。」
徐晏清點了點頭。
老管家在蘇賢先身邊跟了許久了,對蘇賢先還是十分了解,所以也清楚蘇賢先如今最看重的就是這個外孫,已經不止一次的後悔,當初沒有把他接回家。
若是養在他身邊,他如今也就不必如此殫精竭慮。
老早可以退下來,享清福了。
老管家說:「曜曜還是去考試了,二小姐說老爺重視,所以不能讓他耽誤。晏清少爺,這往後曜曜,還望你多照顧一些。老爺生前放下不下的除了集團,還有曜曜。」
裏頭吵的差不多。
眼前的大門,猛然打開。
一個眼眶通紅,滿臉怒氣的女人從裏面出來,身後還跟着一對兄妹,瞧著同徐晏清差不多。
女人見到他,停了停。
這是蘇三小姐蘇芃,按照輩分,是徐晏清的小姨。
她眼神不善,也沒同徐晏清說話,只擦了擦眼淚,對老管家說:「有什麽事,立刻通知我。」
說完,她就帶著人走了。
徐晏清進門。
客廳裏,蘇珺穿着黑色的裙子,頭髮盤一個簡單的髮髻,站在那裏。
初次之外,沙發上還坐着一個女人,正拿着紙巾擦眼淚,氣氛有些凝重沉悶,女人朝這邊看過來。
這是蘇家長姐蘇玲。
老管家:「晏清少爺來了。」
蘇珺提起一口氣,側頭看過去,說:「先讓他去看看老爺子。」
她坐下來。
收斂了剛才劍拔弩張時的氣勢。
老管家帶著徐晏清去了二樓老爺子的房間,一夜過去,什麽都還沒開始操辦。
三姐妹輪番的吵架。
大姐要求把老爺子送去醫院,總要知道是怎麽死的。
蘇珺認為不妥。
那些叔伯堂兄弟都盯着她們,要真送去屍檢,還不是給了他們機會興風作浪?
為了這事兒,就吵了半宿。
然後矛盾集中到了老二老三。
一直以來積壓在三姐妹之間的矛盾,在蘇賢先離世後,瞬間爆發。
徐晏清簡單行了禮,走到床邊看了看。
老管家已經給老爺子穿好壽衣,眼睛上蓋著白布。
徐晏清並沒什麽感覺。
作為醫生,看慣了死亡。
作為親人,他們並無感情。
徐晏清回到客廳。
蘇珺聯係了公司公關部經理,需要仔細商量發訃告。
見他下來,就過來跟他聊了幾句。
「我知道你當醫生忙,所以昨晚上沒有給你打電話。再者你也不知道家裏的情況,就是來了,也幫不上什麽忙,在這裏也只是浪費你的時間。這樣,你先回去,等我都安排好了,再給你打電話。」
蘇珺此刻,儼然已經是一副大家長的模樣。
架子擺的很足。
徐晏清靜默的看了她片刻,點了點頭,說:「可以。」
蘇珺脊背挺得筆直,嘴唇抿成一條線,唇角微動,冷靜的與之對視。
徐晏清的眼睛與徐仁的極像。
連看人時的眼神都有些類似,彷彿能夠洞悉人性。
已經消失了很久的壓迫感,再次侵襲而來,彷彿又回來那暗無天日的生活。
無論過去多久,就算是徐仁死了。
那種心理陰影仍然存在。
徐仁死了,可徐晏清還在。
他就是第二個徐仁。
她手指微微發緊,轉開視線,讓老管家送他出去。
徐晏清離開蘇宅,去了一趟九院。
裴稀他們幾個就要回北城,大家抽了時間,傍晚在醫院附近餐廳一起吃飯。
徐晏清回來,他們自然也要叫上他。
畢竟江焱還是他大學同學呢。
餐桌上又提到了老馮,只道是他那個老婆是個不講道理的,三無不時就要到醫院裏來鬧。
劉博仁商量給了補貼,都不能讓她停歇,似乎非要狠狠敲醫院一大筆才能甘心。
徐晏清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這個話題,最後有人自覺的換了話題。
結束的時候,江焱把準備好的馬蹄糕拿給徐晏清,「之前說了要給陳念,但我一直忙,抽空給她發信息,她又不太回。現在要回去了,也沒能在醫院裏見到她人,本來是要讓孟安筠轉交,估計也沒什麽時間。你幫我給吧,我媽做了挺多,你們可以分一下。」
陳念是孟鈞擇女朋友的事情,現在是人盡皆知了。
江焱都看到了新聞。
想到她說她喜歡徐晏清,現在跟徐晏清對象的哥哥在一起,他多少覺得她可能有點意氣用事。
趁著大家都散了,江焱說:「你要不要好好勸勸你妹妹。」
徐晏清餘光看過去。
兩人走在最後,徐晏清接過袋子,漫不經心的問:「怎麽說。」
江焱想了想,說:「她跟我說她喜歡你,雖然自己說已經放棄了,不喜歡了。但我覺得她應該不像她自己說的那麽瀟灑。現在她真跟孟鈞擇在一塊,那不是你對象的哥哥嗎?這舉動,多多少少都讓我覺得她是在跟自己較勁。」
「我覺得她挺好的一個女孩,別因為感情的事情走歪路上去了。解鈴還需係鈴人,你以前拒絕女生都又狠又准,能讓別人瞬間死心,這次也不難的吧?有些女生看着軟軟綿綿,就容易鑽牛角尖。」
第301章:乖一點,陳念
江焱側頭看了看徐晏清,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什麽情緒浮動。
他突然又好奇一個問題,「你喜歡孟安筠嗎?」
作為跟他接觸最多的同學,江焱真的從來都沒見過他對學習之外,有什麽感興趣的事兒。
也沒有什麽事兒,能夠影響他學習。
像他這樣的人。
沒人會嫉妒,只有崇拜的份。
因為很少有人能夠像他這樣,做到百分之兩百的專註於醫學事業。
他像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他所有的心思都只在這一件事上。
其他事,與他而言,可有可無。
所以,他很好奇,徐晏清喜歡一個人會是什麽樣。
徐晏清側目看他一眼,「你問題真多。」
江焱笑了笑,今天都喝了點酒,酒勁有點上頭,自然話就會變多,突然就有點興奮起來,笑着說:「我這不是好奇嗎,鐵樹開花,頭一次見。你會談戀愛嗎?知道戀愛怎麽談嗎?」
「你這樣的人,要是女朋友生氣了,你會哄嗎?女朋友可是奇怪的生物,沒有道理可講,不過孟安筠是個乖乖女,應該不會很難搞。」
他笑着打趣。
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其他人可沒有孟安筠的好友,沒幾個人知道徐晏清現在已經有女朋友。
這一聽,自然就引來了大家的好奇心。
誰能不好奇?
沒人問當事人,全圍著江焱去了。
出了餐廳,大家就各自散了。
徐晏清坐上車,打開盒子,看了看裏面的馬蹄糕。
沒看出來這玩意兒有什麽好吃的。
他又合上蓋子,將袋子放到旁邊副駕上。
他去了城西。
停好車,進了一扇大門。
他走上三樓,房門口守着兩個人,見着他來,便說了一下情況。
徐晏清推門進去。
陳念這會醒著,呆坐在床上,沒有頭髮的樣子,更加的純白,甚至多了點稚嫩感。
看的人心裏發軟。
頭髮是他親手剃掉的,剃的非常乾淨。給她剃頭的時候,她昏睡着,非常的乖巧,整個人靠在他的身上,軟軟綿綿。
到現在他依然記著那種感覺。
徐晏清走到床邊,他順路買了點吃的。
他放下桌板,把食盒拿出來,親自喂她。
陳念猛然拿起食盒,直接全部潑到他身上,「你憑什麽給我做手術?你憑什麽把人工耳蝸給我拿出來?你這樣擅自給我做手術,是犯法的!你信不信我告你!我讓你醫生都沒得做!」
她的聲音沙啞,顯然這樣的嘶吼不止一次。
她眼睛通紅,滿目憎惡。
從她醒過來,到現在為止,她都無法接受這一切。
她沒辦法說服自己接受,她又為什麽要接受!
徐晏清極平靜。
陳念胸口劇烈起伏,彷彿呼吸都很困難的樣子,她眼睛越來越紅,眼淚也越來越多。
徐晏清平靜且溫和的說:「你知道不做手術的危害嗎?」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想做!」
她聲嘶力竭到近乎發瘋。
一個人在被強製做了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後,那種難過燒心,無法平復。
她咬著牙,努力的平復下來心情,緩和了神色,伸手拉住他的手,軟著語氣,求道:「徐晏清,我求求你,我求求你給我復原,好不好?」
他身上一片狼藉。
陳念要湊上來,被他扣住了手臂,沒讓她靠近,「這不是可怕的事情,我給你上的是最好的。一周以後可以試試看。」
她沉靜的看着他,彷彿聽不見他說話,獃獃的問:「你可不可以給我復原?」
「不習慣沒頭髮的樣子,我可以給你弄一頂假髮,或者戴帽子。」
「你,能不能給我復原?」她一字一句的問,眼睛牢牢的盯住他的嘴巴,似瘋了魔。
徐晏清繼續說:「之後一陣我會有點忙,不一定每天都能來這裏看你,但你可以放心的待在這裏。等事情告一段落,我會帶你一起出國,我會在那邊找一個地方給你住,可以找你喜歡的。」
「乖一點,陳念。」
陳念看着他的嘴一張一合,可他說的話進不到她耳朵裏,這些都不是她想要聽的眼眶裏的眼淚,滴落下來。
她慢慢的鬆開手,心裏像是卡著一塊石頭,怎樣都覺得難受,疼痛。
眼裏的期許一點點的落盡,只剩下一片冰涼。
徐晏清摁了護士鈴,很快有人上來收拾,並遞給他毛巾。
徐晏清吩咐:「給我拿一套乾淨的衣服上來,重新再弄一份飯菜。」
「好的。」
護士清掃完,就先出去了。
陳念靠坐在床上,安靜的沒有任何動作,她突然笑起來,「你就那麽想把我留在身邊?」
「你是我的,自然是要留在我身邊,沒有人能夠從我身邊把你帶走,包括你自己。」
陳念眼睫顫了顫,胃部痙攣,趴到床邊,一陣陣乾嘔。
徐晏清上前,站在旁邊,一隻手扶着她,一隻手輕撫她的背脊。
她什麽東西都沒吃過,什麽也吐出不來。
陳念想要掙開他的手,卻沒有力氣,「別碰我!你會後悔的,徐晏清!」
「我後悔那天給你機會的逃走,不過以後不會了。」
陳念抬頭,對上他冷清的眼眸。
壓迫感讓陳念喘不過來氣,頭開始疼,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徐晏清扶着她躺好,陳念用力的將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
她不再反抗,靠在床上,閉着眼睛,彷彿是在平復自己的心情。
徐晏清站在床邊,靜靜的看了她一會,等護士拿了換洗的衣服,他就去衛生間洗澡。
這裏上下都是他的地方,不管她想什麽法子,都逃不走。
沖完澡出來。
陳念站在衛生間門口,不知道站了有多久,身上的病服不合身,鬆鬆垮垮的。
光禿禿的腦袋,顯得有幾分可愛。
徐晏清握著門把的手微微緊了緊。
陳念雙手放在前面,可憐兮兮的,看起來十分乖覺。
她嘴唇抿著,雙眼含淚,眼神柔軟,認真的看着他,沒有人可以對這樣的陳念硬下心腸。
這一瞬,徐晏清想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會想辦法摘下來給她。
這是個荒唐至極的想法。
可她並不想要月亮,她只想要離開他。
她說:「我不要在這裏,我要回家,回綠溪。我要拿回那張卡,你幫我拿回來,我就留在你身邊。」
徐晏清不相信她的話,但他說:「好。」
第302章:希望你不要像你爸爸一樣
護士送了飯菜上來,還給陳念拿了帽子。
陳念要很努力才能夠讓自己做到不哭不鬧,她拿過帽子,跟護士說了聲謝謝,然後戴上。
飯菜看起來是現做的。
因為她長久的空腹,給她準備的是很綿綢的粥。
陳念毫無胃口。
這些東西吃到嘴裏,就像吃泥巴一樣讓人難以下咽。
一個人在極度難過痛苦的時候,吃什麽都沒有味道。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徐晏清時不時會拿起筷子,往她白粥裏夾菜。
她也不排斥,會乖乖的吃下去。
她讓自己暫時做一個沒有思想的人,然後強迫自己接受現在的一切。
硬碰硬,對她自己沒有好處。
說到底,她現在還不能去死。
陳念勉強吃了一半,很想吐,但還在往嘴裏塞。
徐晏清說:「飽了就可以,不用勉強。」
陳念這才停止進食。
徐晏清把桌子清了。
陳念要躺下,徐晏清抱她去洗澡。
她內心抗拒,臉色都白了幾分,但並沒有反抗。
一切好似回到了北城那間出租屋。
好似兩人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
洗完,他又把她抱回床上。
陳念躺下睡覺。
徐晏清坐在床邊,看着她,一直到她呼吸平穩,真正睡去。
眉頭逐漸的舒展開。
粥裏加了一點安神的藥粉,讓她能更好的休息。
他靠近,感受着她呼出來的氣息,溫溫軟軟的。
而後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吻。
近距離的,能看到她眼睫上沾染的淚水,整個人脆弱的不堪一擊。
……
第二天。
蘇氏集團發了訃告。
孟家和徐家先後出席了葬禮。
自打孟安筠和徐晏清在裏蘭村分別之後,兩人好幾天都沒見面,再見面竟是在葬禮上。
孟安筠是跟着孟鈺敬過來的。
徐晏清站在家屬席,一身黑色,他其實很少穿顏色重的衣服。
黑色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凌厲。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瞧不出喜怒,也看不透他此時在想什麽。
他這一陣應該都挺忙,給他發信息,很少有回復的時候。
她主動走過去跟他說話,正好他身邊有空位,就坐下來,跟他聊了聊。
「怎麽會那麽突然?」
徐晏清:「我不是太清楚。」
孟安筠倒是知道他跟蘇家的關係淺薄,若不是之前蘇徐兩家和解,他大概率都不一定會出現在這裏。
她原本還想聊點別的,但由於場合問題,也就沒有繼續。
只在他身邊坐了一會。
孟鈺敬他們要走了,她才跟着離開。
蘇家的葬禮上沒見到蘇三小姐。
消息輕而易舉就漏了出去,外頭眾說紛紜,有人言之鑿鑿說是蘇三小姐出軌,被老爺子發現,給氣死了。
另一個消息,則是徐晏清的身份大公開。
之前的風波已經公開過一次,但這一次的新聞,像是拉動蘇氏財團股價的一則利好消息。
徐晏清從洗手間出來,轉了個彎,便聽到蘇珺罵人的聲音。
她站在無人角落,並沒看到他。
「為什麽會有徐晏清的新聞傳出來?你們公關部都在做什麽?!我是不是提前警告過,今天老爺子葬禮,我不希望有任何新聞。我們講究的是低調,我希望我爸爸能安安靜靜的走。給我立刻馬上,把所有關於蘇家的新聞撤掉!」
蘇珺氣的直跺腳。
新聞風向過於明顯,還表明了財團往後要進軍醫藥產業。
儼然把徐晏清比作了蘇氏的核心人物。
徐晏清站在那裏,沒有立刻走開。
他微微側身,能看到蘇珺的身影。
她保養的很好,不管是身材還是皮膚,五十齣頭的人,看着也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
她掛掉電話,又打了一個。
「我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讓他坐牢!」
蘇珺掛了電話,轉身的一瞬,就看到了徐晏清。
她愣住,抓着手機的手發緊,力道大的手指都發疼。
片刻,她勉強的勾了一下嘴角,說:「不要誤會,不是說你,我是說背後操控這些新聞的人,咱們蘇家人事複雜,不知道是誰在搞事。新聞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牽扯到商業利益上來。」
她微笑着走上前,眉目溫和,「你跟你爸一樣,一顆心都撲在醫學事業上。我不會讓其他事情影響你的。」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他手臂上的黑色袖套。
「我以前是沒辦法。晏清,我並不是故意要丟下你,我只是害怕。你知道的,他是怎麽對待我,你都親眼看到的。」
徐晏清扣住她的手腕,手指微涼。
蘇珺注意到他手指上的傷痕,看起來像是被人抓破的,結了痂,還未好全。
「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忘了。」
他鬆開手。
蘇珺揉了揉手腕,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道:「忘了最好,希望你不要像你爸爸一樣。」
徐晏清回了靈堂,時間差不多,快要出殯。
蘇曜哭的最厲害。
他真正的靠山倒了,之後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蘇珺和蘇玲扶棺。
連遺像都沒安排給蘇曜拿。
他走到徐晏清的身邊,低着頭小聲啜泣。
只有他自己知道,蘇珺並不喜歡他,甚至可以說是討厭,但礙於蘇賢先的寵愛,蘇珺才假模假樣是對她關懷備至。
蘇賢先的葬禮上,他跟徐晏清就像是兩個外人。
徐晏清倒是無所謂,但蘇曜心裏難受。
他對蘇賢先感情頗深,蘇賢先突然離世,他到現在都不能夠接受。
徐晏清聽着他的哭聲,有些煩躁,「要哭去後面哭。」
他一下就閉住了,一點聲兒都沒了。
片刻後,他才穩住情緒,說:「外公說,以後讓我跟着你。」
徐晏清不接話。
蘇曜低低的說:「媽媽不喜歡我,現在外公不在,她會想法子把我趕出家門的。」
徐晏清不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哥,我就你一個親人了。」他聲音弱弱的,像是在撒嬌。
徐晏清側目看他一眼。
葬禮結束。
徐晏清接到南區警局的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蘇曜非要跟着他,不管徐晏清說什麽,他就跟着,並不管不顧的上了他的車。
高考已經結束,他現在是個閑人了。
到了警局,蘇曜就在車上等。
警方這邊深入調查,由鄭悠的身份證,查找了國內各大銀行,皆是沒有找到開卡的信息。
倒是國外有一個戶頭,但他們沒有權限去查。
第303章:恩怨
蘇賢先驟然離世。
葬禮結束,警方的電話就來,還挺湊巧。
案子又換了個人來辦。
之前那個老民警說是有其他大案,就轉了手。
這次的民警稍年輕一些,看起來是剛正不阿的模樣。
他說鄭家這邊準備起訴。
一個是要告他誘姦,一個是告他騙財。
也就是騙財騙色。
他當初滿了十八,是成年人。
徐晏清一進這警局,就被關在審訊室裏,詢問了好幾個小時。
輪番著問。
徐晏清倒是不着急,問什麽回答什麽,十分的配合。
事情既然被徹底翻出來。
作為被欺騙的當事人,怎麽可能不聯係?
只是鄭家那邊有個託詞,說是在給陳念做心理工作,等她願意了,他們會帶着她來警局做詳細的筆錄。
徐晏清走出警局時,天已經擦黑。
他走到車邊,拉開車門,看到躺在副駕駛睡覺的蘇曜,才想起來車裏原來還有個人。
他坐上車,冷冷淡淡的說:「你是想我把你丟在大街上,還是回蘇家?」
蘇曜迷迷糊糊的剛醒過來,沒聽到他說什麽,摸了摸肚子,說:「我餓了。」
徐晏清側頭看着他,目光冷清。
半晌,蘇曜才有點反應過來,「我不回蘇家。」
「去哪兒?」
「你家呀。」
「我不養閑人。」徐晏清冷淡的回答,聲線裏還帶了一點兒不耐煩。
蘇曜剛想反駁,話到嘴邊,又癟了下去,想了想,說:「那我去打工?」
「在哪裏下車?」
蘇曜看出來,徐晏清是打定主意不準備收留他的。
他想了想,就隨便報了個地址。
徐晏清把他丟在市中心。
蘇曜看着他的車子遠了,是真的冷血無情啊。
好歹他們也是親兄弟。
他原本準備回去,到了半道上,醫院那邊來電,豐華路那邊發生重大事故,因為離九院近,很多傷患都送到九院。
急診忙不過來。
有好幾個胸肺重傷患者。
徐晏清只得調頭去九院。
路上,他給診所那邊打了電話,詢問了一下陳念今天的情況。
陳念今天很安靜,也很溫順。
護士給她弄了好幾頂假髮,每個款式都不一樣。
小護士的性格比較開朗一點,在病房裏陪了陳念好一會,每個假髮都帶給她看。
還陪她一塊看搞笑電影。
剛吃完飯。
小護士又來,陳念皺了皺眉,側頭看過去。
小護士說;「徐醫生今天可能來不了了,不如我在這裏陪你?」
「不用。」
「豐華路有重大事故,九院那邊特別忙。」
陳念點了點頭,沒什麽大的反應,說:「我要睡覺了。」
「哦哦,好的。」
陳念躺下去,睡意很快就襲來。
她想,她喝的湯裏肯定有什麽助眠的東西,要不然,她也不能每次吃完飯,都能安然睡一覺。
……
徐晏清整一個晚上都在九院忙,緊急手術連著做了三台。
徐晏清回到科室休息,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喝水。
有同事進來,叫他先去休息室睡一會,抓緊時間休息,保不齊還會有什麽緊急手術。
醫生的時間,很多時候不由自己支配。
手機都是需要二十四小時開機。
九院這種一線三甲醫院就更忙。
徐晏清去吸煙室抽了根煙,重症那邊突然來電,說他剛經手的病人突然心率下降的很快。
他摁了煙頭,迅速過去。
患者被重新推進手術室。
幸好發現處理及時,人給搶救了回來。
徐晏清最後一個走出手術室,他面色不太好,家屬上來問他問題,他沒有立刻回答。
他心裏很沉,沉到彷彿有什麽在拉扯着他。
片刻,他才回答家屬問題。
回答完以後,他去休息室躺了一會。
他一隻手壓着眼睛。
腦子裏只有兩個字,失誤。
一個很小的失誤,旁邊的人都沒看出來。
唯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手下意識的攥成拳。
……
盛嵐初聯係不到陳念,親自去了一趟孟家。
說是找孟鈞擇,不巧見到了孟鈺敬,就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這自然就講到了所謂的誘姦騙財。
正好,孟安筠也在。
聽完以後,她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孟鈺敬說:「說的未必是真的,你也不必真聽進心裏。」
孟安筠回神,笑了笑說:「我沒信。」
晚上。
孟安筠看到孟鈺敬從孟鈞擇房間離開後,悄悄的進去。
老爺子肯定都說了。
「那天悠悠約我逛街,讓我去陽光花園接她,我剛走進樓道就被弄暈了。我到今天也想不通為什麽,四哥,你能告訴我嗎?還有,悠悠在哪兒?我給她打電話也打不通。」
孟鈞擇拿下腿上的假肢,說:「你找她做什麽?」
「我跟她是朋友,找她出來逛街,不行嗎?你老藏着她干什麽。」
孟安筠坐在沙發上,幫他把假肢放好,「不是說要帶她回來吃飯嗎?什麽時候啊?」
「急什麽。」孟鈞擇笑了笑,「你好好安排自己出國的事情,其他不需要你考慮。」
「徐晏清現在官司纏身了,出國申請都沒通過,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原來他們那麽早就認識,可他們從來沒說過。」孟安筠手指攪著頭髮,「那樣的說法,聽著像是非要把他弄進監獄不可。」
孟鈞擇:「你也不必管,徐爺爺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孟安筠撇撇嘴,「不知道是哪個要搞他,就這麽想把他毀了。」她想了想,突然就起來,「我去找他。」
說完,就自顧自的走了。
孟鈞擇搖搖頭,給自己的腿做按摩。
孟安筠去了九院,她是來碰運氣,沒想到他真在這裏。
正好他查完病房走過來,她發現,她最喜歡的還是穿着白大褂的徐晏清,身上的那股子清冷桀驁,總讓人着迷。
……
一周過去。
醫生給陳念試了試耳蝸,效果還可以,不是百分百恢復如此,但也有百分之五十以上。
陳念聽他們講話都清晰不少。
這天晚上。
李岸浦突然出現。
他看到陳念時,愣了一下,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這麽嚴肅的時刻,差一點沒忍住笑出來。
他隨手拿了旁邊的一頂假髮給她戴上,「我帶你走。」
陳念一時沒動,「什麽意思?」
「帶你離開這裏。徐晏清被警察帶走,扣留了四十八小時。」
李岸浦不管她樂不樂意,直接把她拉走。
鄭家報了警,說鄭悠失蹤。
第304章:勸服我
陳念走出診所,回頭看了一眼。
診所並不對外開放。
她上了保姆車。
李岸浦關上車門,言簡意賅,「一個事,你先不要着急,團團丟了。」
陳念下意識的攥了一下拳頭,倒是沒有激動。
只是團團是南梔照看的,「南梔呢?」
李岸浦:「受了點傷,人沒事。」
「沒牽連到她就好。」
她的假髮沒有戴好,顯得亂糟糟的。
李岸浦伸手過去,陳念下意識的避開,但也避不到哪裏去。
「那張卡的信息,最好不要公開。」
陳念猛然轉頭,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李岸浦沒看她的眼睛,只是幫她把假髮仔細戴好,整理了一下,說:「迅速的把案子了結澄清,對你才是最好的。」
他的神情是認真而又嚴肅的,即便他沒有看她的眼睛,陳念也感覺到他大抵是知道什麽。
從他上次提到盛恬身世的時候,陳念就覺得李岸浦是有些奇怪的。
這樣的話,必須是一個知情者才能說出來的。
其實從這些已知線索中,陳念可以猜出來一點,她的親生父親未必是個好人。
而且,她的母親未必就是自願跟他在一起。
那張卡裏有多少錢,陳念並不在乎。
她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她也沒多大興趣去挖掘。
她沒想過認祖歸宗那一套。
她只是痛恨於鄭文澤的翻臉無情,痛恨於他們佔盡便宜,卻還不留一點活路給別人。
陳念默了一會,說:「送我去孟鈞擇那邊,我現在是他女朋友,從他那邊出現,比較合理。」
理是這個理。
李岸浦:「你就那麽相信他?」
「不是相信,只是他現在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李岸浦緊抿著唇,冷冷的笑起來,說:「你最好的選擇,應該是我。嫁給我,你可以保全你自己,同時也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要不然,我只會覺得,你找孟鈞擇,不過是為了膈應徐晏清。往後他娶了孟安筠,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很開心?」
陳念笑了笑,「嫁給你,以你跟徐晏清的關係,不怕他給你戴綠帽子戴到你抬不起頭?」
李岸浦神色僵了一瞬。
陳念又說:「還有,你現在最應該是勸服我不告他。而不是扯一些沒有必要的話,我想要做什麽,怎麽做,那是我自己的事兒,我就是死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兒,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一個人,對着我指手畫腳,教我做事!」
她的語氣略有點重。
彷彿積壓良久,終是找到了一個宣洩點。
但她又極力的隱忍,讓自己顯得平靜一點,別像個瘋子。
氣氛微僵。
李岸浦倒是沒想到她會是這個反應,想了想,說:「那你總不至於跟盛嵐初他們合夥吧?」
「團團不是丟了嗎?我只是被迫。」她語氣冷漠,哪裏像是被迫。
「陳念……」
陳念側過頭看向他,緩緩的露出一絲笑容,說:「你說,我算不算得逞了?在忍受了那麽多次的被冷待,被無視,被拋棄以後,終於得償所願。」
李岸浦挑眉,「什麽意思?」
四目相對。
李岸浦從她眼睛裏沒看到什麽情緒。
陳念懶懶收回視線,說:「沒什麽。」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一輛車迎面而來。
他們的車被迫停下。
李岸浦下車,站在車邊,車條路上車子少,對方的車是背道而馳,嚴重違反了交通規則。
車子的遠光燈熄滅,李岸浦看到后座車門打開。
孟鈞擇拄著拐杖下車。
李岸浦面色微沉,徐晏清私自將孟徹的底細泄露之後,直接打亂了他的計劃,到現在還沒緩過氣來。
孟鈞擇:「我來接人。」
李岸浦嘁了一聲,「你要臉嗎?」
陳念從車上下來,說:「我跟他走。」
李岸浦一把給她拉回來,「走什麽走!」
陳念懶得掙扎,「全城都知道我是孟鈞擇的女朋友。」
「你知道盛嵐初他們告徐晏清什麽嗎?」
李岸浦扯着她往後幾步,人擋在她跟前,說:「告他誘姦。」
陳念愣了愣。
他壓著嗓子,說:「盛嵐初都已經把事情如數說給孟家老爺子聽了,孟鈞擇的母親可不是善茬,你只看到眼前,卻沒看到後面。」李岸浦咬了咬牙,抓住她的手腕,說:「我前妻和我前妻的媽媽就是被他們害死的。」
「他不動聲色利用你,把孟徹給揪出來並剔除。接下去呢?接下去他又要你做什麽?你有沒有想過?他沒了一條腿,你真以為他無所謂嗎?」
陳念:「那是你們之間的事兒,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做我的,你們做你們的……」
「不行!當初我無力保護她,所以現在我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你去走絕境。」
他直接把她抱起來,摁回了車上。
李岸浦暗自緩和情緒,轉過身朝着孟鈞擇笑了笑,說:「孟四少還是遵守承諾的好,我想孟四少也不希望自家妹妹不舒服,娶個雷回去,讓她時時刻刻都膈應。」
孟鈞擇淺淺一笑,他自是能感覺到李岸浦的敵意,只是不明白這敵意從何而來。
「我若真顧忌妹妹,陳念也不可能出現在徐晏清的身邊。只是現在情勢所迫,陳念在我身邊,也許更好,不是嗎?」
李岸浦沒有接話,低低一笑後,自顧上車。
讓司機摁喇叭。
孟鈞擇站了一會,扶著車門上車,給讓了道。
幾輛車交匯,擦身而過時。
陳念往外看了看,正好便看到孟鈞擇,車窗開著,他就坐在車窗邊上,看向他們的車。
陳念:「我不管他要做什麽,我只知道我要做什麽。我也知道,他能做到的,你做不到。擇優而選,不是嘛?」
李岸浦微微皺眉,滿肚子的火,「我也能。」
……
第二天。
陳念回了盛澤園。
盛嵐初看到她很是激動,「你可算是回來了,我真是嚇死了。」
「哦,上次在裏蘭村受傷,需要動個小手術。因為需要靜養,所以沒有開手機,您有事兒嗎?」
盛嵐初一臉愁容,沉吟數秒後,才道:「事兒自然是有事兒。現在九院心外科的徐晏清是誰,你肯定是比我還清楚。我是希望你能勇敢的站出來,雖然已經過了這麽些年,但傷害總歸是傷害。蘇珺還跟我說和,我沒同意,她便想見你,你要不要見?」
第305章:他一定可以做到放棄
家裏正好是有兩位民警過來詢問陳念的情況。
兩人看到陳念回來,便例行公事問了問,畢竟鄭家報警說她失蹤。
陳念一一回答。
盛嵐初按照要求籤了字,陳念失蹤的事兒也就告一段落。
盛嵐初送走警察。
照舊是關愛有加的,對陳念噓寒問暖,讓廚房準備吃的。
盛嵐初並沒有多餘的話。
陳念其實挺佩服她,無論在什麽樣的情況下,都能夠保持冷靜和淡定,並說一些滴水不漏的話,不叫人抓住把柄。
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基本上都保持着她溫善的模樣。
下午,蘇珺就來了一趟。
盛嵐初沒參與她們的談話,兩人在外面的院落裏聊天。
蘇珺喝了口茶,說:「盛恬懷孕的事情被戳破之後,告訴我了一件事。那一次,是你跟晏清上了床。」
陳念只看着她,並沒有立刻搭話。
之前因為趙程宇的事情,陳念見過她一次。
並不是一個多溫善講道理的人。
蘇珺:「失蹤的這幾天,是被徐晏清禁錮了吧?」
她眼底含着很淺的笑,側頭看過來,對上陳念的目光。
她的眼神裏,是篤定的。
彷彿不管陳念說什麽,她就認定了徐晏清會這麽做。
蘇珺轉過身,面對着她,手肘撐在桌面上,說:「你也不需要回答我。你現在告訴我,你是喜歡他,還是想逃離他?如果是後者,我怕你逃不了;如果是前者,那我想問一問你對另一半的容忍度,能不能夠容忍他不顧你的意願永久性的關着你,又能不能容忍他,在你不聽話的時候,對你暴力相向。」
「孩子,我在幫你。擺在你面前的,有且只有一條路。當然,我作為晏清的母親,總是要勸勸你,他如今前途一片光明,去國外最頂尖的學校進修,等他再回來,級別就不一樣了。他比他爸爸更有出息,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能有這樣的兒子,可真是我的驕傲。」
「我以為他會吸取他爸爸的教訓,永遠都不會愛人。還好,沒讓我失望。」
陳念沉默數秒,擰著眉毛說:「可是單單是我一面之詞,警察也不會相信。除非您有法子,變出證據來,要不然我不想作偽證。」
「你就是證據。」
「您總要把您整個計劃告訴我,我才能配合不是嗎?而且,不管怎麽樣,這件事對我來說一點好處都沒有,這鬧起來,不但髒了我的名聲,萬一把我跟孟鈞擇的婚事攪黃,得不償失,我何必呢?」陳念身子往前傾,側頭朝着屋子裏的看了看,說:「要不然我們換一種方式,您當初是怎麽毀了徐仁,您教教我,我用您的方式去毀了他,不是更簡單?」
「他這麽聰明的人,沒做過的事兒,我們惡意的去汙蔑他,最後怕是要被他倒打一耙。您想讓鄭家擋在前頭,這樣的如意算盤,您會打,盛姨可不會那麽輕而易舉讓您得逞。再一點,團團在您手裏,您還怕我不按照您說的去做嗎?」
蘇珺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陳念聲線越發的低:「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盛姨有沒有跟你說過,她跟徐家的徐振生有點關係。您說,您不予餘力的針對徐晏清,最後他會把這筆賬算在誰的頭上?您怕不是被當槍使了吧。」
她突然像是摸到了什麽,用力摘了下來,視線往宅內看了看,偷偷把東西拿出來,「這錄音筆是您放的?」
蘇珺沒吭聲,但表情很明顯不是她。
「那就是盛姨放的。」陳念把內容清除後,重新放了回去,「您就裝作不知道吧。」
……
蘇珺沒把這件事告訴盛嵐初,只說帶著陳念去警局。
到了警局門口。
陳念自己進去,正好徐晏清被放出來。
兩人擦身而過,並沒有交流。
陳念找了之前那位老民警,她是要重新報案。
「我爸爸提到的那張卡,並不是徐晏清哄騙我的,是我自願要給他的,算是借。而且,他來還卡的時候,我爸媽已經離婚,我跟了我媽媽,他已經徹徹底底的不要我了,所以我爸根本就沒有資格,以我的名義來報警。所以,當年報警,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發生。我反倒相信徐晏清所說,他沒用卡裏的錢,他還了卡,那麽我認為這張卡,包括卡裏的錢,應該都在我爸爸手裏。」
老民警看了一眼資料。
陳念說:「還有他們所謂的誘姦,更是無稽之談。徐晏清當年雖然用了假的身份,但他的教學質量很好,我在他認真教導下,成績有了很大的進步。他是我挺尊重的一個老師,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說這種話。」
老民警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他讓身邊的小徒弟去叫住了徐晏清。
讓他們把案子處理一下,可以直接撤銷,算是直接的還了他清白。
陳念跟着老民警一塊出去。
徐晏清安靜坐在那,神情淡然,衣服略有些褶皺,卻不顯狼狽。
老民警:「你們倆先聊一下,我去打個報告。」
陳念:「抱歉,讓徐醫生你受了汙蔑,現在還你清白,不耽誤你的工作和事業。祝你順利出國。」
她伸出手,一臉的友好。
徐晏清淡淡掃她一眼,沒動。
陳念無所謂的收回手,又說:「蘇珺為了你的事情很奔波,是她親自來盛澤園接我到警局。」
她眉眼間帶著笑,彷彿是在提醒他什麽。
老民警拿了文件讓他們簽字。
兩人簽完,事情就算都弄清楚了。
陳念還要再留一會。
徐晏清先離開警局。
陳念坐在椅子上,眼尾餘光朝着他看過去,他身子挺拔,始終耀眼。
昨天李岸浦跟她說了很多,其中就提到了徐晏清跟蘇珺的關係。
她想。
她跟蘇珺做了這樣的聯合,徐晏清一定不會再允許自己做出禁錮她的舉動。
他不會讓自己成為第二個徐仁。
他是徐晏清,他一定可以做到放棄。
陳念收回視線,捏了捏手裏的塑料杯。
……
徐晏清走出警局大門,徐漢義安排的律師在門口等著,蘇珺已經回去了。
他讓律師先走。
他的車子就停在這邊,上了車,他沒有立刻就走,從車兜裏拿了煙點上,降下車窗,視線朝着警局大門,夾著煙的手擱在車窗上,慢慢的抽。
第306章:火鍋
老民警問了陳念一些問題,基本就是圍繞著那張銀行卡詢問。
陳念本就對這張卡知道的不多,所以能回答到的問題也就那麽多。
她甚至連那張卡是什麽銀行都不太清楚,當年畢竟才十三歲,她只知道那就是一張銀行卡,並不關心是哪個銀行的卡。
她把卡給出去的時候,都沒有想太多。
後來,陳淑雲也沒有再提起這個事情,好似認命一般,不再去追究這個卡的去向。
陳念還是從老民警這裏知道卡的基本信息。
老民警問的差不多,交代了幾句,讓她可以回去。
陳念卻坐着沒動,想了想,說:「警察叔叔,那你們會追責嗎?追責鄭家誣告陷害。」
「如果徐家這邊沒有特別的要求,大概率是不會,頂多口頭警告。你這不是已經澄清了嗎?許是他們之間有信息誤差,才有這種事,你回家問問。」
鄭文澤他們報警,一定是打着關愛女兒的名義。
父母愛子心切,也是情有可原。
陳念:「警察叔叔,您有女兒嗎?」
老民警重新坐下來,他從這個女孩眼裏看到了一絲無助的情緒,「怎麽?」
陳念眼巴巴的看着他,問:「如果您有女兒,但您跟您妻子離婚了,您在路上看到您女兒求救,會置之不理嗎?」
「當然不會。就算離了婚,也是我的女兒。在大街上遇到有困難的陌生人,也不可能見死不救,對吧?」
陳念默了一會,這間房間裏也沒別人,陳念慢吞吞的拿下了頭上的假髮。
這一舉動,讓老民警驚了一下。
陳念:「我失蹤的這一周,是因為我去做了個小手術。」她側過頭,給他看了看,「這個傷,是我爸媽離婚那年傷的,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那年的颱風,風很大,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我一個人在外面,受了傷,跑去跟我爸求助,但他沒有理我。他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一眼,就是到現在,他也不知道我因此而失去聽力。」
「那張卡是我跟我媽唯一的財產,沒了那筆錢,我媽只能委曲求全的嫁給她不喜歡的人,換了一筆錢來救我。您說我爸愛我嗎?」
陳念重新把頭髮弄好。
老民警有點看出門道,「卡裏的錢已經轉出去了?」
陳念眼睛紅紅的,彷彿沒聽到他的問題,只沉靜在傾訴裏,說:「去年我媽出了車禍,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在醫院裏躺着。出車禍之前,我媽還去找過我爸爸,不知道是不是去拿錢,誰知道回來就出車禍。當時我們家債務纏身,過的實在窘迫,我媽大概是不想看到我太辛苦,才拉下臉去找他。我爸媽感情一直以來其實都挺好的,不知道為什麽最後會變成這樣。」
警察總有一些敏銳度的。
卡顯然並不是什麽重點,車禍才是重點。
……
陳念走出警局,天已經擦黑。
徐晏清坐在車裏,他停車的位置距離警局大門並不算遠,他摁了一下喇叭。
周圍本就安靜,這一聲喇叭,自然能引起陳念的注意。
她循着聲音看過去。
便瞧見坐在車裏的徐晏清,兩人遙遙對視。
陳念站這麽沒動,沒一會,徐晏清開著車子過來,停在她跟前,「上車。」
他淡然吐出這兩個字。
陳念猶豫了幾秒,拉開了后座的門,坐了上去。
「我後天還得再過來一趟。」
這句話,提醒的意思很明顯。
徐晏清啟動車子,沒理會她,只問:「想吃什麽,我請你吃飯。」
陳念係好安全帶,側過臉,看向窗外,說:「吃火鍋吧。」
她很久都沒有吃火鍋了。
她說:「就以前那家。」
「嗯。」
很快就到了那家火鍋店,晚飯時間,生意還是那麽好。
需要排隊。
陳念去拿了號碼,徐晏清找了位置,兩人並肩坐在一起等叫好。
兩人誰也沒玩手機,就那麽坐着。
陳念的這頂假髮,跟她自己原本的頭髮很接近。
是昨晚上李岸浦專門讓人弄來的。
徐晏清敞着腿坐着。
陳念則往旁邊避開,沒有與他觸碰。
她穿的很簡單,白色寬鬆的棉質短袖和牛仔褲,灰黑色的帆布鞋。
雙腳並攏踩在椅子腿中間的橫杠上。
微弓著背,坐姿隨意。
身上還背着一隻很小的包包,只能放一個手機。
微仰著頭,看前面牆上的廣告牌。
從他這個角度,能看到一個側臉。
認真的模樣,軟乎乎的,很乖。
「開機了嗎?」他的手指勾住了她的包,扯了一下,問道。
問的是人工耳蝸。
陳念收回視線,把包拉了一下,淡淡的回答:「挺好的。」她停了停,像是想到什麽,問:「多少錢?」
沒得到答案。
等了快半個小時,倆人才輪到。
進去的時候,陳念是笑着的,顯得心情挺好。
兩人的位置在角落,不是特別好。
但誰讓人家生意好,自己也挑不了座位。
陳念點了不少,徐晏清點了酒。
店裏的空調打的很低,頭上正好是風口,正好抵消了火鍋的熱氣,反而還有點冷。
徐晏清拎着水壺,給她倒了點水,囑咐:「少吃點。」
「知道的。」陳念抬眼,對上他的目光,「我點的清湯。」
吃得差不多。
陳念叫服務生拿了賬單,看了一下錢,拿出手機,說:「我們AA吧,沒時間送你,你只能自己叫代駕。」
她擦了擦嘴,換算好以後,把錢轉給他。
還有之前的六十萬。
還有她自己判斷的人工耳蝸的錢和手術費。
轉完之後。
陳念把半杯飲料喝完,說:「我走了,徐晏清。」
這就好像一場儀式。
來的時候沒打招呼,離開時,倒是認認真真的說上一句再見。
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著。
是徐漢義的來電,他原本晚飯是要去南坪巷吃的。
周圍幾桌,依然熱鬧。
一家人,朋友間,說說笑笑。
十分開心。
徐晏清很清楚自己應該怎麽做,手術上的失誤,是一次警鈴。
蘇珺與他而言,就是一個警示。
他收回視線,拿起手機,接了電話,「我這會就來。」
他起身,拿了賬單去前台結賬。
走出餐廳,陳念站在路邊等車。
他喝了點酒,不好開車,就叫了代駕。
他站了一會,轉身去了停車場。
陳念微微側頭,看到他的背影逐漸的走遠。
第307章: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徐晏清拉開后座的門上去,車內似乎還留有陳念身上的氣味。
他頭有些疼。
陳念最後說的那句話,猶在耳畔,一點一點的鑽進心臟裏,扎肉裏。
代駕來的很快,大概就在附近。
敲了敲車窗。
徐晏清睜開眼,手指按下按鈕,車窗緩緩降下。
「去南坪巷。」
他將車鑰匙遞出去。
代駕接過鑰匙,先把自己的單車放進後備箱。
車子駛出停車場,方向正好從火鍋店門口過。
陳念還站在那裏,她叫的車似乎慢了點。
徐晏清開著車窗,下意識的叫停。
車子靠邊停下,剛好就停在陳念跟前。
「要送你嗎?」
陳念:「不用,我叫的車快到了。」
徐晏清淡聲說:「我送你。」
說著,他直接開了車門,自己往裏坐了坐。
陳念叫的車堵在半道上了,剛給她打了電話,取消了訂單,她正準備重新再叫車。
徐晏清:「這個時間點很難叫車。你回哪兒?我讓代駕先送你過去,我要去南坪巷。」
僵持數秒後,陳念上車。
她要去九院。
趙程宇考完試,現在在醫院裏陪着趙奶奶,團團的事情,她得去交代一下。
南梔也在那邊。
兩人一起坐在后座,涇渭分明,沒有人越矩。
車子朝着九院的方向開。
這家火鍋店,離九院不算太遠,車上不堵車的話,差不多也就半小時左右。
但堵車的話,就說不定了。
這個時間段,堵車很有可能。
車內安靜極了。
代駕認真的開著車,只問了一句,要不要開點音樂。
徐晏清應了一聲,他就開了車載廣播。
陳念坐姿端正,一直看着窗外。
不知過了多久。
已經能看到九院的標誌,過了紅綠燈,差不多就能到。
車子駛過了東升酒店。
陳念讓代駕就停在大門口就行。
車子靠邊。
陳念解了半天安全帶,不知怎麽卡住了,怎麽也弄不下來。
徐晏清:「怎麽了?」
陳念心裏有幾分煩躁,「卡主了好像。」
徐晏清坐過來,伸手幫她弄了下,可能是壞掉了,摁下去沒有反應。
他的氣息靠近。
兩個人都低着頭,注意力放在安全帶上。
視線對上的瞬間。
突然啪嗒一聲,安全帶開了。
陳念:「好了,謝謝你。」
徐晏清下意識抓住了她的手腕,兩人的距離很近,氣息糾纏在一起。
他的氣息噴洒在她的臉上,視線落在她的眉眼上,數秒後,他鬆開了手,淡淡的說:「不客氣。」
陳念下車,自顧進了醫院大門。
徐晏清一隻手抵住頭,閉着眼休息。
車子調轉了頭,去了南坪巷。
……
陳念到了陳淑雲的病房,趙程宇和南梔都在這邊。
趙程宇順利考完試,對了答案之後,估了一下分數,考的還可以。
他這會正在問南梔有沒有地方可以讓他打暑假工。
他第一時間注意到陳念,眼睛就一直盯着門口看,南梔說話都沒聽進去。
陳念推開門。
南梔確實受了點傷,額頭磕破,手腕上還幫著繃帶,眼角有淤青。
「對不起啊,沒把團團保護好。」
陳念擰著眉毛,眼睛泛紅,說:「說什麽啊,我根本就不該把團團交給你,讓你受到牽連,本來你可以不用受傷。」
「我沒事,那些人不是衝著我。是我特別機敏,本來他們是用騙術,把我騙開,然後把孩子拐走。我多聰明啊,我能讓他們那幾個傻帽騙嗎?也就是他們人多,要不然絕對不可能從我手裏把人搶走。」
她說的輕巧,但當時的情況肯定不會像她說的那麽簡單。
趙程宇說:「我跟奶奶商量過了,我們去報警,你不用管我們。我的弟弟,我來負責。」
陳念沒接這話,只問:「考的怎麽樣?」
「挺好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其實很想問那天,他被徐晏清強制帶上車以後的事。
雖然,第二天醒過來,家裏一切正常,但他總覺得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那以後你就要靠自己了。我跟我媽,只能拱你到這裏,我媽的存款我都給你,那應該是留着給你上大學用的。只有那麽多,其他只能你自己去想辦法。」
她這話,顯然是在做了斷。
「團團的事情你也不必管,那是我媽媽的孩子,是我的弟弟。一直都是我跟我媽供著的,你們也沒資格搶去,是不是?以後這裏,你就別來了,好好照顧奶奶,她年紀大了,要靠你了。」
趙程宇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了拳頭,抿著唇,一時沒有說話。
南梔站在中間,略有點尷尬。
陳念說:「你還有沒有事?沒有的話,就先回去吧,把家裏收拾好,奶奶出院了,得有地方住。」
趙程宇的眼眶逐漸泛紅。
沉默數秒後,他才說:「那我走了。」
「嗯。」
趙程宇看了她一眼,離開了病房。
南梔;「你這是干什麽呢,都快把人弄哭了。你這個便宜弟弟挺好的,我聽他自己估算的分數,估計能上清北呢。以後肯定是個牛人,到時候還不能幫幫你啊?」
陳念去倒了水,一口氣喝完。
她的心像是被挖了一個很深很深的洞,她說:「咱們以後也別見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去解決,等我解決好了,我再來找你,好不好?如果解決的不好,你就來給我收屍,順便幫我媽拔管子,到時候把我跟我媽葬在一起。」
「我呸!你胡說八道什麽東西。你跟阿姨,都會好好的。」
陳念坐在床邊,給陳淑雲整理頭髮。
南梔走到她跟前,「你別這樣吧,我害怕。」
……
隔天。
鄭家這邊收到了一封律師函,是徐家的起訴信,要告他們惡意陷害。
南區派出所這邊,也是一樣的說法。
陳念沒回盛澤園,那天她從九院離開,去了曲召閣。
而後在曲召閣宿了一夜。
在這裏見到了盛恬。
她一直被關著,但好吃好喝供著,但長久的禁錮,還是讓她看起來有幾分神經質。
整個人有些消瘦,皮膚很白,身上只穿着黑色的弔帶,整日裏喝酒。
她看到陳念,反倒是安靜了,拿了酒杯,給陳念倒了紅酒,「喝一杯。」
陳念坐下,「你馬上就可以出去了。」
盛恬微的挑眉,雙手交疊放在桌上,「你又想利用我做什麽?」
陳念笑了笑,「是盛嵐初需要你。」
第308章:要好好享受
鄭家這樣誣告陷害,是犯法。
但盛嵐初既然做這件事,一定是會鑽好這個空子,絕對不會讓自己深陷圇圄。
陳念幾乎能想到盛嵐初會拿誰來擋,這個人一定是盛恬,也只能是盛恬。
因為當初陳念跟盛恬關係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從盛恬嘴裏得知,那麽到最後,罪魁禍首就是盛恬了。
是她滿口胡言。
而他們這些做長輩的,不過是愛子心切。
陳念靠在椅背上,抱着胳膊,眼底含着淺淺的笑,看着她。
盛恬捏緊了酒杯,與之對視數秒,轉開視線,仰頭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看着窗外繁華的街市,說:「別白費力氣了,我都已經想明白了。你跟徐晏清有一腿,聯合起來欺騙我,故意用這個秘密來拿捏我,讓我在我媽面前出醜,這是離間的第一步。接下去,就是你給我下的套子,讓我以為我跟你掉包,正好我跟我媽的關係在白熱化的情況下。」
「我相信了一切,並在尉邢的誘導下,做出了綁架鄭擎西來逼我媽說出真相的計劃。這些日子,我待在這裏,都已經想清楚了,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等我出去,我就把一切都說出來。」
陳念神色不變,拿起盤子裏的點心吃了一口,甜口的,味道很不錯,「以盛嵐初的腦子,還需要你多此一舉的去說?你未免把她看的太笨了點。」
盛恬整個人僵了一瞬。
她猛地站起來,將手裏的酒杯狠狠砸在了地上,杯中的液體四濺,有一點飛濺到了陳念的臉頰上。
陳念沒有半點驚懼之色,只拿起紙巾擦了擦,又拿了一塊盤子裏的小點,說:「門口沒有人攔着你了,你可以離開這裏,回盛家。回到你媽媽的懷抱,找找溫暖。讓她想想辦法幫幫你,孟家萬一找到證據,知道你是綁架孟安筠的主謀,該怎麽辦。她那麽聰明,鄭擎西闖下任何滔天大禍,她都能幫他擺平。」
「你到底是她親生女兒,總不能見死不救。」
盛恬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往她臉上潑。
陳念仰著臉,直視她的眼睛,整個人往後靠着。
盛恬酒杯裏的酒晃了晃,最終沒有潑出去。
她怕。
因為她發現尉邢真正在意的是那個玉鎖,而那個玉鎖是陳念的。
所以,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靠山。
她最大的靠山只有盛嵐初。
可她這唯一的靠山,根本就靠不住。
這麽多年,到了這一刻,她也無法自欺欺人。
盛恬流着眼淚,往後退了兩步,腳踩到地上的玻璃,也無知無覺的。
陳念收回視線,說:「整理一下,走吧。」
她一屁股坐在後面的沙發上,胡亂擦掉眼淚,「這一次又是什麽?」
陳念沒有看她,只是看着窗外,摸著耳朵,說:「身份對換是假,你確實是盛嵐初的親生女兒沒錯,但宋臻真的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回去,就問問你親生父親是誰,你不是說你沒有靠山嗎?盛嵐初不愛你,未必你親生父親就不愛你。」
盛恬笑起來,「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陳念已經沒什麽說話的興緻,一隻手托著下巴,又開始吃了起來,神情是漫不經心的。
這讓盛恬越發的沒底。
……
徐晏清有點感冒,他在南坪巷休息了一天。
正好,蘇珺主動到南坪巷找了徐漢義,表明了她的態度,認為鄭家這樣的行為十分不妥當,但因為她跟盛嵐初是朋友,她不好出面去做什麽,所以只能是徐家這邊做點什麽,不能讓徐晏清白白被冤枉了。
她現在已經接管了蘇家,包括蘇氏集團,衣着打扮,都換了一種風格。
顯得沉穩,且帶著一股子大家長的風範。
她已經開始着手準備,將夫家的公司與蘇氏合並。
要說蘇珺一無是處也並非,當年她回到蘇家以後,振作的很快。
生下蘇曜之後。
她就很快讓自己回到正軌,找了一個家世不錯的男人結婚,滿滿蓄力,掌控住夫家,讓自己有實力,有後盾的去爭。
她與盛嵐初之間,年輕時候還真有幾分友誼,到了後來,也就全是利益和盤算了。
得知盛嵐初跟徐振生有點關係,她自然而然就將球踢到徐家。
叫他們自己跟自己斗。
這些個姓徐的,沒一個好東西。
個個都是一副道貌岸然,還不知道背後是個什麽鬼樣子。
蘇珺一點都不想跟這些人有關係,都是老頭子,腦子不好要跟他們扯上關係。
蘇珺跟徐漢義聊完,就去看了看徐晏清。
徐晏清坐在院子裏,逗弄籠子裏的鳥。
他坐在藤椅上,衣着休閑,手指上放著鳥食,手指伸進籠子。
小鳥尖尖的嘴,啄一下,啄一下。
有點點疼。
藤椅輕輕的搖動,他又放了一顆在手指上,伸進去餵食。
今天是個陰天,太陽被烏雲遮住,只漏出來幾縷光線。
他正好就坐在光線裏。
側臉輪廓分明,線條流暢,他似乎專註於喂鳥,整個人透著一種漫不經心和慵懶。
他手指上的傷痕已經褪了痂,只有一點點淺淺的粉,很快就會看不出來。
蘇珺站在後側,看了他一會。
不由的想起第一次見到徐仁時,有那麽一刻,也是被他的外貌,被他身上的光環所吸引的。
而徐晏清比徐仁長得更好。
只是初見時的美好,早就被之後暗無天日的家暴,磨滅的乾乾淨淨。
她露出標準的笑,走過去,關切的問:「怎麽那麽不小心感冒了。」
徐晏清沒接話,視線仍落在籠子裏的鳥上。
蘇珺:「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先走了。」
她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就打算離開。
還沒走出兩步,便聽到徐晏清說:「你也是。終於等到這一天,得到了你想要的位置,要好好享受。」
蘇珺臉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瞬,回過頭,徐晏清仍是那副樣子。
她心裏卻是一陣狂亂。
她努力維持笑容,說:「你外公寄予厚望,我自然會好好的把蘇氏發揚光大。你如今也算是蘇氏的核心人物,葯研這一塊,還得由你來掌控呢。」
「嗯。」他很敷衍的應了一聲。
唇邊泛起的笑意,讓蘇珺毛骨悚然。
她出了南坪巷,上了車,才稍稍緩過來一點,她立刻拿出手機,給陳念打過去電話。
第309章:該為你做
蘇珺走後沒一會,徐京墨回來了。
徐漢義把他安排在東源大學的圖書館,做一些整理歸納的工作。
他現在情況穩定不少,這一段時間都沒有再出現頭疼的情況。
今天是休息日,他一早上就出去了。
說是去爬山。
原本徐晏清是要跟着他一道去的,但早上沒起來,徐京墨沒叫,也就作罷。
都是二十齣頭的人了,總歸丟不了。
只是他近來單獨出去的次數,倒是比以前多了不少。
「三哥。」徐京墨輕聲叫人。
徐晏清擦了擦手,扶著藤椅的扶手站起來,「嗯。」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
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徐京墨去跟老爺子說了一聲,就回房間去休息了。
徐晏清則陪老爺子下棋。
徐漢義冷嗤:「她倒是會倒打一耙,她跟鄭家人往來親密,鄭家搞這種事兒,她反倒內涵是我們徐家內部有問題。」
徐晏清沉默以對,安靜落子。
徐漢義抬眼,視線在他臉上掃了掃,「當然,我們徐家的人自是不能白白就這樣被人潑髒水,她有句話說的倒是不錯,當年你也不過才十八。我們都不在你身邊,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些委屈,到了如今,替你討回公道,是我們這個家,該為你做的。」
徐晏清垂着眼帘,緋色的唇微抿著。
「我會讓鄭家付出應有代價。」
聞言,徐晏清才緩緩抬起眼,看向徐漢義,倒是第一次聽到徐漢義這般強硬,要為他出頭的言語。
徐漢義這會的視線也落回了棋盤上,繼續道:「之前,你蘇賢先來同我談的時候跟我說過,會在他的遺囑上加上點東西,他去世已經過去一周多了,他身前財產分配了嗎?」
徐晏清:「倒是沒聽說。」
「既是屬於自己的東西,也該上點心思。」
「好。」
徐漢義確實是說到做到,並且這件事,他還讓徐振生安排去做。
主要也是為了封了蘇珺的口。
不落人口舌。
隔天,徐晏清照常去上班,出國申請需要重新提交。
霍普教授也親自聯係了徐晏清詢問了一下進度。
徐晏清只說最晚明年年初。
他在九院的工作正常進行,一切似乎回到正軌之上。
他聽說陳淑雲還在九院。
趙奶奶已經出院,是她大孫子照料著。
徐晏清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手術安排重新進了他的日程表。
一切如舊,唯一不同的是,再不會有一個人,三無不時的出現在科室。
這天,徐晏清在辦公室跟人討論手術方案。
突然有人打趣,陸少怎麽還不交女朋友,最好交一個跟陳念一樣的,這樣他們整個科室都有口福。
陸予闊瞥了徐晏清一眼,他照舊認真做他自己的事兒,而陸予闊自己也提不起興緻。
他的老爸陸國華,準備給李薇安補辦一場婚禮,正好同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一起舉辦。
這件事,陸國華還專門找他單獨聊了聊。
陸予闊自然是不答應的。
李薇安進這個家,正好十年,陸予闊一直視她為敵。
在他心裏,他媽媽就是被這個女人給逼死的。
李薇安進這個家是十年,可她出現在陸國華身邊要更早一點。
在他媽媽病重的那一年,大概是十三四年前。
他媽媽去世前,李薇安在他媽媽的病房出現過,然後他媽就死了。
他媽媽死後一年,李薇安就進了陸家的門,成了他的後媽。
在陸予闊的眼裏,這倆就是姦夫淫婦。
然後他覺得自己也是個畜牲,他媽在天上必然是很失望。
他盯着徐晏清。
徐晏清跟人聊完,時間差不多,要去手術。
今天他的副手正好是陸予闊。
兩人一起進手術室,做術前準備。
陸予闊時不時看他一眼。
徐晏清:「說。」
陸予闊欲言又止,最後聳肩道:「沒什麽。」
……
手術結束。
徐晏清手機上有孟安筠的信息,意思是孟鈺敬叫他去家裏吃飯。
他回了個好。
晚上六點半。
他開車進了孟家老宅,老管家帶着他進門,客廳裏傳出笑聲。
陳念在。
今天孟鈞擇帶她來見老爺子,之前就說好了的。
孟安筠笑着起身,快步到徐晏清身邊,「今天還挺早,我還以為要等好久。」
徐晏清:「最近手術不密。」
陳念坐在孟鈞擇身側,穿着淺粉色的裙子,臉上畫著淡妝,嘴唇的顏色貼近自然色。
整個人看起來很甜。
陳念也沒想到會在第一次上門來吃飯的時候,遇到徐晏清。
孟安筠:「我是想人多熱鬧來著,四哥你不會介意吧?而且,之前那些事情大家都有誤會,我覺得坐在一起說開了更好,免得以後出現誤會。萬一,我們真成了一家人,往後見面的次數肯定會更多,這就避免了到時候大家因為以前的事情尷尬,又產生猜忌,到時候影響了感情,也不太好。」
這件事,孟安筠提前跟老爺子說了說。
這才叫了徐晏清過來一塊吃這頓飯。
孟鈺敬看向陳念,「應該不要緊吧?」
陳念神情自若,笑說:「不要緊,那天我去警局都已經說的很清楚,跟徐醫生也說的很清楚了。沒有什麽誤會。」
稍後,幾個人坐下來吃飯。
孟鈺敬對孟鈞擇說:「醫生都讓你別那麽急,等切口再恢復的好一點,也來得及。」
「我知道的。」
陳念同孟鈞擇坐一邊,孟安筠和徐晏清坐在對面。
孟鈺敬則坐在主位上。
長輩在的情況下,大家都是規規矩矩。
飯後,孟鈺敬出去散步消食。
只留他們幾個小輩在家裏聊天。
別墅後院有個露天電影棚,孟安筠讓老管家幫忙布置了一下,幾個人就去了那邊,播了一部港式恐怖片。
被稱之為童年陰影的《山村老屍》。
孟安筠說她一直不敢看,但又特別好奇,正好現在這個氛圍好,她有點想挑戰。
四個人圍著桌子坐。
範圍就那麽大,大家都離得不遠。
孟安筠跟陳念坐一起,徐晏清坐的靠前一點,孟鈞擇就坐在陳念這邊。
孟安筠側頭看向陳念,說:「原來你們那麽早就已經認識了,之前怎麽還裝作不認識呢。」
陳念說:「也不算裝。本來以前也只是老師和學生的關係,我看徐醫生都沒想起來,就不提了。我跟以前還是有些區別的,我小時候很胖的。」
第310章:他們的事跟我有關嗎?
孟安筠滿眼好奇,「有照片嗎?好想看看。」
「手機上沒有,家裏有。」陳念如實回答。
孟安筠隨即看向徐晏清,伸出腳,踢了踢他的椅子腿,「你還記得不?」
徐晏清手裏拿着水果氣泡的飲料,側了下頭,目光在陳念身上划過去,說:「不記得了。」
孟安筠:「我說你怎麽教人學習很有一套,原來以前做過家教。他以前也給我指導過,思路太清晰了。」
陳念點點頭,笑着說:「是的。我那時候在他的教導下,成績提高了不少。只可惜後來聯係不上了,要不然我高考還能再考好一點。」
她說話的語調溫溫柔柔,綿言細語。
她身上總有一種江南女子的溫婉恬靜,她並不熱烈,卻能落在你生活的每一個細微之處。
徐晏清手肘抵住扶手,一隻手撐著頭,眼睛盯住屏幕,她的聲音一點點鑽進他的耳朵,眸色一點點沉下去。
恐怖片獨有的配樂響起,兩個女孩的聲音戛然而止。
陳念是不愛看這些的。
孟安筠屬於人菜癮大,抱着抱枕,擋住半個臉。
兩個女孩隨着劇情一驚一乍,兩個男人倒是沒什麽反應。
孟安筠椅子往前移了一點,跟徐晏清靠近了一些,跟他去說話。
陳念微鬆口氣,用手擋住眼睛,不想再看。
她真討厭這種自己嚇自己的模式,即便知道是假的,可那種視覺衝擊,故事情節,和配樂的刺激,還是讓她頭皮發麻。
孟鈞擇看到她閉眼的樣子,靠過去一點,說:「不想看的話,我們可以先走。」
她聞言,睜開眼。
他是俯下身來的,兩人的距離就顯得近了很多。
四目相對。
孟鈞擇幾乎能看清楚她眼睛裏的水光,他笑了下,說:「還嚇哭了?」
「沒有。」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低聲說:「那我們走吧,今天尉邢回來了。」
「嗯。」
又坐了幾分鍾。
孟鈞擇開口:「筠筠,我跟悠悠先走,你們慢慢看。」
孟安筠扭過頭,「啊?這麽快就要走嗎?電影都還沒看完啊。」
「有點事。你跟晏清看吧。」
陳念跟着起身,大大方方的同兩人說再見。
她放緩步子跟在孟鈞擇身側。
孟安筠看着兩人離開,餘光看向徐晏清,暗暗的觀察他臉上的神情。
什麽也看不出來。
等人出了院子,她把音箱的聲音調小了一點,說;「聽爺爺說,你們要反告回去?不過我也覺得他們話說的太難聽了,當時那個盛嵐初還專門的跑到我們家裏來找人,故意說了那麽一番話。我聽著就很不舒服,不管是說你還是說悠悠。」
「你那時候,教過多少學生啊?都是一對一的家教嗎?」
她雙手壓在抱枕上,身子微微往前,拉近兩人的距離,輕聲細語的同他聊天。
這樣的氛圍,自是需要好好的聊天,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
她很希望他可以對自己敞開心扉。
她等了一會,徐晏清瞧著像是沒聽到,注意力似乎都在電影上。
孟安筠有幾分失落,她一抬頭,大屏幕上正好出現恐怖場景,她猛地轉開頭,直接靠在了徐晏清的肩膀上。
片刻,耳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是徐晏清關掉了電影。
而後,聽到他清冷的聲音響起,「這麽害怕,為什麽要看?」
孟安筠抬起頭,雙手還搭在他的手臂上,略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我,我就是覺得這麽多人,一起看的話,沒那麽害怕。我也不知道悠悠跟我四哥會先走的。」
她鬆開手,認真道:「那就不看了,我們聊聊天,好不好?之前就很想找你一塊吃飯,可總是怕打擾你工作,想着你能來找我。但我發現,你從來也沒有主動來找過我。」
她一隻手抵著桌子,手指沾著水,在桌子上畫著圈圈。
「我們是要結婚的,在結婚之前,總要更多的了解彼此。」
徐晏清:「了解或者不了解,結婚這件事不會改變,所以並沒有那麽大的意義。」
她覺得他好像有點變了,可又好像沒變。
從來他話就不多,也不同她談情。
他沒有什麽娛樂活動,除了上班,就是回家看書或者寫論文。
她想起江焱跟她說的那些,不由的笑了笑,重新扭頭去看他:「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嗎?」
他沒答。
「那我換個問法,在裏蘭村,那天我們一起出海,你知道我掉下水時,第一感受是什麽?是不是害怕失去?」她目光灼灼。
徐晏清回想起了那一天,黑眸愈發的深邃,讓人不易看懂。
孟安筠繼續道:「徐晏清,以前沒那麽多人關心你,在乎你。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並完全相信你。這次盛嵐初來家裏說那些話,我也不信。而且,我感覺鄭家那兩公婆對悠悠也不好。盛嵐初無根無懼說那些話,不就間接的破壞了四哥跟悠悠嗎?本來我三嬸就不同意的。」
「我覺得,四哥已經開始準備婚禮了,你看……」
徐晏清:「他們的事跟我有關嗎?」
她的話還未完,徐晏清便打斷,語氣清冷。
但過於清冷,便有些冷厲。
不等孟安筠開口,徐晏清起身,「我回去了。」
孟安筠跟着起身,還沒來得及說話,徐晏清手機響起。
他拿出來看了看,是個陌生號碼。
他接起來。
是城東派出所那邊來的電話,說是他弟弟打架鬥毆,讓他過去處理一下。
徐晏清應了聲,回頭看了孟安筠一眼。
她站在那裏,朝着他笑了笑,說:「我以後不會做無聊的事兒了。」
……
孟鈞擇把陳念送到曲召閣。
他沒跟着進去。
陳念被帶到尉邢的辦公室,他的助手說:「老闆還在洗澡,你現在這裏稍等一下。」
「好。」
這是尉邢的私人辦公室,位於頂層。
四周圍都是鋼化玻璃,晚上在這裏看夜景很美。
辦公室內,設置的很簡單,一張大的實木辦公桌,一套黑色皮質沙發,還有室內的高爾夫道具。
陳念見過尉邢一次,有着鋒利五官,野性十足,氣勢很強的男人。
一個人站在這裏,陳念其實還是有些怕的。
她站在窗戶邊上,手機震動,陌生號碼。
正好辦公室的門推開,她摁了靜音,沒接也沒掛。
她轉過頭,看到尉邢進來。
第311章:玉鎖
尉邢的房間在樓下。
他出去了三四天,今天才回來。
身着藏藍色的襯衣,袖子卷到臂彎,小臂肌肉蓬勃,線條流暢。
他的面部輪廓硬朗。
確實是挺帥的。
他朝陳念看了一眼,揚了下巴,「坐。」
陳念在單人沙發上坐下,略有幾分拘謹。
尉邢看了一眼手機,將手機放在茶几上,「你準備放盛恬回去?」
陳念雙手疊著放在腿上,
尉邢狹長深邃的眼,將其打量了一遍,轉了轉食指上的指環,唇角略略勾了一下,整個人往後靠,翹起二郎腿,說:「你不用那麽拘謹。按照你的想法告訴我就行,不用顧慮別的。」
陳念仍是緊張。
他那雙眼睛看着她的時候,也覺得緊張。
他身上有一股匪氣,而且他跟那些商人不同,那些商人會顧忌顏面,會算計得失利益。
可他這種人,大概是不會計算這些。
只在乎他想不想,要不要。
他是個什麽底,沒人知道。
沒一會,他的助手送了酒進來,給陳念拿了牛奶。
順便附身到尉邢耳側,低聲耳語了兩句。
尉邢喝了口酒,點了下頭,神色沒什麽變化,似乎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兒。
助理出去。
尉邢:「繼續說。」
陳念想了想,說;「我是想用盛恬破開一個口子,讓她在大眾面前撕開盛嵐初偽善面具。」
「她當年是因為勇敢離婚,手撕渣男,才獲得了那麽高的關注度,成了女性標桿人物。如果當年離婚的事情反轉,那她所有的形象就維持不住了。而盛恬,就是這把刀子。」
陳念對尉邢和盛恬之間的感情沒什麽底,只從這兩天跟盛恬的交流裏,獲取一點點信息。
只是男人的心思,誰能摸透?他可以自己不要這個女人,卻未必願意讓別人動。
陳念繼續說:「不破不立。其實盛恬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她媽媽的關注。她從小都是這樣,她媽媽說什麽,她都會儘力的去做到。說實話,她其實過的還挺辛苦的。所以這一次,如果她能夠徹底的跟盛嵐初決裂,她就能開始新的人生。做她自己。」
尉邢輕笑,「這是真心話,還是顧忌到我,才故意這樣說。」
陳念:「一半一半吧。」
話音落下,尉邢沒有立刻開口。
目光相對,陳念後脊發硬,鎮定的與他對視。
尉邢:「那個玉鎖,是誰給你的?」
果然是因為這個玉鎖。
從孟鈞擇告訴她,尉邢暗中放水,她就覺得事有蹊蹺,思來想去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故意放在盛恬身上的玉鎖。
這個玉鎖,必然是跟她身世有很大的關係。
陳念:「這個玉鎖在您這邊有什麽說法嗎?」
尉邢抿了口酒,思索了一下,說:「我要找一個人,這塊玉是信物,但你的年齡不符。」
「這種玉鎖,應該很常見吧。」
這當然不可能是常見的玉,玉鎖的樣式並不罕見,罕見的是這塊玉。
這塊玉被挖出來的時候,品種是好的,但玉的中心有一點紅。
當時被做成了三隻玉鎖,一模一樣的款式,將這一點紅平均的分到了每一隻玉鎖上。
如此,就顯得特別,且獨一無二。
世間就這三枚。
不理解的人,看到這一點紅,會認為是瑕疵,邊角料。
不會把這個玉鎖看做是多珍貴的東西。
只有送玉鎖的人,和收玉鎖的人,才知道這個玉鎖的珍貴和意義。
尉邢揉了揉眉,看她的模樣,似乎也不曉得這個玉佩的故事,便說:「如果常見,你活不到現在。我對盛恬沒多少感情,但我這人不喜歡別人欺負我的人。既然是我的女人,我自是要好好護著,誰讓她不高興,我就讓誰不高興。」
陳念懼就懼在這裏,這種人不講道理,不講利益,就講一個情面。
陳念:「那你應該知道我媽吧?」
「不是她。」他直接否決。
陳念:「可這個玉鎖,就是我媽媽給我的。」陳念轉念一想,又道;「而這個玉鎖,到底是怎麽來的,除了我媽媽知道,我認為鄭文澤也知道。」
尉邢笑了笑,「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我都想利用進去。」
「也不是利用。這應該算是共同目標。」
尉邢微微眯了眸子,一隻手搭在沙發背上,另一隻手晃動著酒杯。
杯子裏的冰塊發出的聲音,一下下落到陳念的耳朵裏,她下意識的攥住了手指,讓自己能再冷靜一點。
尉邢思考許久後,抿了口酒,不輕不重的說:「好。」
有尉邢這一個字,陳念一顆心略略放下一點。
尉邢要去見一下盛恬,讓她自便。
陳念的手機裏又收到幾條短訊,落款是東城派出所。
是趙程宇的事兒,瞧著十分嚴重。
……
城東派出所。
徐晏清到的時候,他們一排人蹲在走廊裏,他一眼看過去,就看到蘇曜旁邊的趙程宇。
蘇曜伸長脖子,一眼就看到了徐晏清,他臉上露出個笑,又很快落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頭。
徐晏清找了警察來問。
原來是捅了個聲色場所,並且在裏面捉到這幾個還有幾個月才真正滿十八歲的。
每一個都叫了家長,做出嚴厲批評。
蘇曜和趙程宇身上穿的是服務員的衣服,看來是在裏面打工。
他們兩個並沒有什麽大錯,但因為年紀問題,所以都叫了家長過來。
民警打電話的時候,蘇曜在旁邊求着,才說是打架問題。
徐晏清簽了字,就可以帶著蘇曜走。
他走到蘇曜跟前,視線卻落在趙程宇的身上。
蘇曜看着他的鞋子,心裏忐忑,等了半天沒等到他開口,忍不住抬頭去看。
發現徐晏清竟然在看趙程宇。
蘇曜側頭看了看趙程宇,「你姐呢?不來接你啊?肯定是發現你齷齷齪齪的心思,不要你了吧。」
趙程宇眉頭擰起來,狠狠瞪了他一眼,並不想跟他說話,
這時,民警走出來,說:「還不打算告訴我你家長的電話?那你可走不了啊。」
趙程宇不吭聲。
蘇曜已經走到徐晏清身側,「走吧哥。」
徐晏清說:「跟你同學說一聲。」
民警聽到這話,立刻上前詢問:「那你知道他家長電話嗎?」
「剛好知道。」
趙程宇猛然抬頭,手用力掐著膝蓋,忍住沒有撲出去打人。
第312章:cn
徐晏清帶著蘇曜出了警局。
「走吧。」
蘇曜愣了幾秒,自顧自的說:「我這些日子都沒有回蘇家,蘇家也沒有人來找我。外公去世的太突然,他肯定沒有給我安排好……」
徐晏清:「你以後的路,應該自己安排。」
蘇曜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側臉,低聲說:「我沒有錢。」
徐晏清拿出手機,找了半天沒找到他微信,「微信給我發個信息。」
蘇曜:「沒加好友。」
「開收款碼。」
蘇曜想了想,沒拿出來,只說:「哥,你就讓我住你家,我保證我肯定不會打擾你的。而且,你不是馬上都要出國了嗎?你這房子,我給你管啊。」
徐晏清側了下身,完全沒有把他的話放到心上,「開不開?」
蘇曜獃獃看着他的臉,徐晏清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和心軟,他神情還是那樣的冷淡。
蘇曜沉默了一會,默默的拿出了手機,不過開的不是收款碼。
徐晏清這邊跳出的是蘇曜的微信號,他停了幾秒後,添加。
蘇曜這邊很快就通過。
徐晏清給他轉了一千,「走吧。」
無論如何,蘇曜都是在蘇家長大,就算蘇珺不喜歡他,可他的衣食住行並沒有被苛待過。
一千塊錢,在他眼裏,就跟一百塊錢一樣,不知道有什麽用。
他癟癟嘴,「一千太少了吧。」
徐晏清已經把手機放進口袋,明顯不會再多給一分。
蘇曜眼眶突然一熱,他本來就是有少爺脾氣的人,這幾天在外面打工,不知道受了多少氣。
吃不好也睡不好。
他感覺到世界都是黑暗的,天都要塌下來,甚至於他還沉浸在外公去世的悲痛之中。
彷彿全世界都拋棄了他。
蘇曜自怨自艾了一會,看到徐晏清也還沒走,哽咽著問:「你在等誰啊?」
徐晏清冷冷瞥了他一眼。
蘇曜擦了擦眼睛,站在他旁邊,不再吭聲,但也沒走。
徐晏清去了車上,蘇曜自然也跟着。
兄弟兩差不多高,蘇曜稍矮一點。
蘇曜跟的緊,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徐晏清的鞋子。
徐晏清微皺起眉頭。
蘇曜往後退了兩步。
徐晏清:「還不滾?」
蘇曜:「我不。一千塊錢,我會死的!」
人只要想活着,就死不了。
這一點,徐晏清清楚的很。
他看着蘇曜,看着他被人寵大的樣子,轉過身,「你知道徐仁是怎麽把我養大的嗎?」
蘇曜對徐仁毫無印象,只從蘇珺和蘇賢先嘴裏聽到過隻言片語。
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
徐晏清:「你抗揍嗎?」
徐晏清的眼神太鋒利,蘇曜被嚇到,他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了一步。
「還跟不跟?」言語裏警告意味十足。
蘇曜轉身就跑。
徐晏清斂了神色,拉開車門上車。
兩個小時過去,陳念沒有出現。
徐晏清再次進警局時,民警正在教育趙程宇,並且已經打算放了他。
因為趙程宇家裏有個需要照顧的奶奶。
聽他仔細講了以後,民警自然也通融了。
總歸他沒犯什麽大錯誤,就警告他以後別去這種場所打工,就算錢多也不能。
看到徐晏清進來,便招了招手,說:「不好意思又找了你,既然他跟你弟弟是同學,那能不能麻煩你把他送回家,跟他家裏說一下情況。我這邊事情多,一下子走不開去。小孩還是挺懂事的,知道照顧家裏。」
民警又巴拉巴拉說了一堆。
徐晏清幫忙簽了字。
趙程宇對他帶著敵意,但在民警的注視下,還是跟着他走。
走出警局,趙程宇說:「你別想再利用我來威脅我姐,她已經不要我們了。」
徐晏清笑。
趙程宇不打算跟他再多說一句話,自顧要走,徐晏清把他扯了回來,「我送你回去。」
「不用。」他一把甩開,「我自己可以回去。」
有那麽一瞬,徐晏清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絲陳念的影子。
脾氣是有些相似的。
徐晏清:「是警察交代了讓我送你到家。」
趙程宇想了一下,最後跟着他上車。
他坐在后座。
徐晏清開車到陽光花園,老城區跑去城東打工,這工打的挺遠。
到了地方。
趙程宇剛上去沒一會,又跑下來。
徐晏清還沒走,他急切的敲車窗,「救救我奶奶,她……她好像要死了!」
徐晏清跟他上樓。
家裏被好好收拾布置過了,連陳念的那個房間都給清理出來,趙程宇把屬於陳念的東西,都擺在她房間裏。
就好像,陳念隨時都會回來。
趙程宇急的眼睛都紅了。
趙奶奶的情況不是太好,已經是半昏迷狀態,嘴巴一動一動的,一直在說話,但聲音很輕,聽不清楚。
徐晏清彎下身,做了初步檢查後,動作越發利落,一隻膝蓋抵在床上,對趙程宇道:「叫救護車。」
語氣嚴肅。
趙程宇一顆心他起來,連忙打電話,「好。」
趙奶奶還在說話,她突然抓住徐晏清的手,睜開了眼睛,手勁很大,盯着徐晏清,說:「李……李先生,好好對我們念念,她就是個嬌滴滴的小女孩,受不得那麽多苦……」
她說話的氣息很弱,彷彿是在交代遺言。
連眼前的人都認不出來了,只是憑著自己的念想說著話。
她說:「這小囡囡才那麽點點大,摔倒了擦破皮都不敢大哭,明明疼的要掉眼淚,卻還要笑着說沒事,然後偷偷藏起來哭,父母離婚苦的是孩子,她沒有家,給她一個家吧,好好愛她,保護她……李先生,菩薩會保佑你這樣的好人。」
趙程宇打完電話進來,恰好聽到趙奶奶說的胡話,連忙過來,把徐晏清拉開,「奶奶。」
「團團……我的團團……你可怎麽辦……」
緊接着,她像是喘不過來氣。
徐晏清立刻做了急救措施。
救護車很快就到,但這時候,老太太氣息很弱了。
徐晏清走出房間,瞥見桌子上放著的盒子。
趙程宇急着走,便沒顧上徐晏清。
門嘭的一聲關上。
室內瞬間安靜下來,徐晏清走到桌子前。
盒子被打開過,裏面的衣服也被翻出來過。
兩隻袖子明晃晃的擺著。
一眼就能看到,袖扣的位置,用針線弄了兩個字母,一邊是C,另一邊是N。
秀的不是特別好。
但,這個位置,扎了袖扣就能擋住,不會被人注意到。
第313章:內訌
趙奶奶雖然及時送到了醫院,也有徐晏清提前做了急救措施,可情況還是不太好。
主要是趙奶奶自己本身的求生意誌不太高。
有道是病來如山倒,之前因為團團,因為這個家,她是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她知道自己一旦倒了,團團就沒有人照顧了,還會給陳念他們增加很多麻煩。
她的命根子是團團,這團團一下子離開,她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就斷開。
整日裏鬱鬱寡歡,自知是個累贅,這身體就每況日下。
手術做完,又冒出其他毛病,聽醫生說起來也挺嚴重,還需要手術,就是身體要再好好養一養,等身體素質好一點以後,再動手術。
但她不願意治了,哪兒有錢治呢?
程宇還要上大學,上大學也要錢吶。
趙奶奶也不想拖累陳念。
至於趙奶奶自己的女兒,更是不用指望。
趙程宇守着奶奶的時候,給陳念發了一條信息,並沒有把趙奶奶的事情告訴她,只是跟她解釋了一下警局的事情,順便報個平安。
發完,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
六月份,天氣已經變得炎熱。
他臉上很多汗,還混着眼淚。
醫院這邊建議趙程宇接奶奶回去,然後把家裏人都叫齊了,好好送一松,讓老太太舒舒服服的走就好了。
他沒說話,只說讓奶奶在醫院裏再住一晚上。
隨即,回家去拿錢。
回到家,關上門,趙程宇就有些控制不住的哭了起來,蹲在門口哭,手裏緊緊的握着手機。
他只哭了一會,就胡亂的把眼淚擦掉,起身去陳念的房間拿存摺。
剛走到門口,他便注意到一個細節,放在飯桌上的盒子不見了。
那是陳念的東西。
他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的,堆在雜物裏,似乎是不要了。
陳念之前的出租屋被燒了之後,就一直沒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像樣的小屋。
所以她把自己的一些東西都放在陽光花園這個房子裏。
趙程宇覺得盒子很精緻,又百度了一下這個牌子,知道價格不菲,就好奇的打開來看了看。
是一件男士襯衫。
他還偷偷的試穿了一下,不是特別的合身,穿上的時候,就發現袖扣位置秀著的字母。
他當時一下子都沒想到這是什麽。
等脫下來,又仔細放在一起看了以後,才想起來,這是陳念名字的首字母。
趙程宇是心思細膩的人,一下就明白了這個襯衣的意義。
只是衣服沒送出去,被她丟在這裏,大概這份意義也就沒有了吧。
現在襯衫沒有了,他心裏一緊,整個屋子都找了一遍,愣是沒有找到。
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人。
……
陳念搬進了四季雲頂。
同一天,盛恬回了家。
徐家的起訴是動了真格,是一定要告到底,讓他們負法律責任。
鄭家這邊諮詢律師,又詢問了警察。
得到的結果是,有很大可能會敗訴,到時候可能要被判刑。
主要他們的做法,不但讓徐晏清名譽受損,還給警局帶來了麻煩,妨礙司法公正。
如此一來,警察的態度會更加強硬。
鄭氏集團因這種官司纏身,股價走向不太好。
都在傳,鄭文澤可能要去蹲監獄。
網上眾說紛紜,卻一絲一毫也沒有透露出跟徐家的官司問題。
消息捂得嚴嚴實實。
為這個事情,鄭文澤跟盛嵐初這兩天幾乎一直吵架。
盛嵐初還算冷靜。
鄭文澤卻覺得她是因為官司不在自己身上,真正要坐牢的也不是她,所以說的一派風涼話。
總歸,不管盛嵐初說什麽,他都壓不下這個火氣。
讓她儘快的解決問題。
鄭文澤是越想越惱火,冷笑道:「現在徐家處理這件事的人不是徐振生嗎?這整件事,都是你在搞,你說這事兒一箭雙鵰,把徐晏清搞進監獄,鄭悠跟孟家的關係也徹底的搞壞,然後把鄭悠送到徐振生的手裏去,往後徐振生就能幫我們做很多事,牽很多線。而蘇珺也會感謝你,到時候兩家人關係更加緊密。」
「你還說人家蘇珺沒腦子,到時候咱們就吞並蘇氏。結果呢?結果是,你被蘇珺倒打一耙,徐振生給我發律師函,要把我送進監獄裏去。嗬,我看你謀划了半天,是準備把我送進監獄,往後這鄭家你一個人獨大!我兒子被你女兒害成這樣,你說,你在外面是不是還有人?」
盛嵐初差點一巴掌呼過去,正好她的助理電話進來,說盛恬回來了。
她便沒有再跟鄭文澤爭論,只說:「你腦子冷靜一點,你現在跟我吵,我們內訌起來,最後會怎麽樣?我跟你在一起那麽多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你一定要跟我剝離開,那我沒辦法。」
「盛恬回來了,你先去樓上看着擎西,我要跟她聊一聊。」
鄭文澤冷哼一聲,並沒有被她的話說服。
盛嵐初緩和了一下情緒。
沒一會,助理就帶著盛恬進來了。
盛恬看起來的變化不大,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穿着黑色的連衣裙,瞧著像是要跟他們對著乾的意思。
盛嵐初:「終於肯回來了?我差一點要報警了。」
盛恬沒有說話。
盛嵐初看着她的眼神,壓下心裏的火,坐到她身側,「我知道一直以來我對你要求很多,但對你的關心很少,才讓別人鑽了空子,拿你來對付我。你的努力我一直都看在眼裏,要不然我也不會把盛氏公司交給你來管。你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像我這樣真心對你。」
盛恬眼眶慢慢變紅。
盛嵐初握住她的手,眼神柔軟,說:「一家人一定要團結一心,一致對外,這樣我們一家子才能越來越好。擎西的耳朵徹底聽不到了,他又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心理都出了問題,心理醫生說他暫時連正常生活也不能了,躁狂症還需要人時時刻刻看着,要不然會攻擊人。他是徹底廢了,我以後就只能指望你來接我的班了。」
盛恬眸子微動。
盛嵐初也紅了眼睛,深深看着她,說:「你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啊。」
……
四季雲頂。
陳念在耳機裏聽到盛嵐初這句話,略有幾分憂心。
這時,手機震動,是南梔來的微信,告訴她趙奶奶不行了。
第314章:不要了,你都可以丟掉
陳念趕到醫院的時候,就南梔在病房門口,正在跟醫生說話。
她快速過去。
趙奶奶的情況她是有點了解,除了要上起搏器,她腦子裏有腫瘤,其他小毛病也不少。
當時她沒告訴趙奶奶,就只說了上起搏器的事情。
她就跟趙奶奶的主治醫生聊了聊,其他要一樣一樣慢慢的來。
可陳念沒想到,趙奶奶會衰敗的那麽快。
南梔:「她現在嘴裏就一直念叨團團,最後的心愿,估計就是想再見見團團了。」
這是正常,團團算是她一手養大的。
她現在要走了,可團團還那麽小,她一定是一萬個不放心的。
老人家身體本來就不好,他們沒告訴老太太團團失蹤的事兒。
醫生也給了方案。
腦袋裏的瘤惡化的很快,本身這個手術做的話,也是有風險,因為年紀大了。現在這個情況的話,根本做不了。
她身上還有其他的並發症。
所以其實就是等死,在醫院裏一直待着,可以延長一點時間,但她本身就會越來越痛苦。
南梔說:「奶奶的醫藥費你先不用擔心,我來負責就好了。」
陳念默了一會,注意到趙程宇不在這裏,「程宇呢?」
「剛說有點事,不知道干什麽去了,氣呼呼的。」南梔拉着她,低聲說:「你這個弟弟挺懂事的,這麽大的事兒,都憋著不說。還是趙奶奶的主治醫生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情況趕過來。」
當時南梔留了一個自己的電話。
陳念走到病床邊,趙奶奶已經瘦削的沒有樣子了。
彷彿瞬間衰老。
她嘴巴動啊動的,陳念附身過去聽,只聽到她在叫團團。
陳念想了想,說:「總得讓她見一見團團,就算要走,也得放心的走。」
……
此時,趙程宇來心外科找徐晏清。
陸予闊認識他。
徐晏清在看診,辦公室裏坐着的就陸予闊。
看到他出現在這裏有點詫異,「程宇?」
趙程宇看到他並沒有給予好臉色,「我找徐晏清。」
「他今天在門診那邊,什麽事啊?」
「沒事。」說完,他轉身就走。
陸予闊愣了下,起身跟過去,「到底什麽事?陳念怎麽了?」
趙程宇不接話。
走到電梯口,陸予闊就有點生氣,「跟你說話呢?你耳朵聾了?」
趙程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跟你有什麽關係?」
電梯門打開,他就自顧進去。
陸予闊還是跟着,「我可以帶你去找他,但你要告訴我你姐怎麽了?」
「跟我姐沒關係。他昨天幫了我,我來謝謝他。」
「哦。」陸予闊有點悻悻然,默了一會,摸了摸鼻子,問:「那你姐呢?你姐最近都在幹嘛?」
「她不是我姐了。」
這弟弟多少有點不識抬舉,以前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現在更甚。
把人帶到門診。
徐晏清這邊門口排隊的人挺多,裏面正在看診。
趙程宇在門口看了一眼,沒進去打擾。
一直等到中午,診室裏最後一個病人出來,趙程宇才走進去。
跟着一道來的實習醫生正在問徐晏清問題。
徐晏清回答完,讓對方先去吃飯。
實習醫生出去,順便關上了門。
徐晏清坐在椅子上,「有事?」
「那襯衫不是你的,你還給我。」
徐晏清整理了一下桌子,起身,「那也不會是你的。」
趙程宇擋住他的路,姿態很堅決,彷彿非要把那襯衫拿走。
陳念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徐晏清把趙程宇摁在桌上。
她愣了一瞬,趕忙過去,一下將徐晏清推開,而後將趙程宇拉到身後,「徐醫生,有什麽不能好好說的?非要動手。」
徐晏清面色有些沉,看着陳念護人心切的姿態,心裏的火更甚,他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與之對視。
而後,整了下衣服,說:「你也會叫我徐醫生了,所以你認為是誰在這裏鬧事?」
陳念回頭看了趙程宇一眼,「好。我替他跟你道歉。」
「你是你,他是他。不用你道歉。」
陳念沒再接徐晏清的話,拉着趙程宇出了診室。
要不是碰到陸予闊,知道趙程宇來找徐晏清,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陳念拽着他走出一段路後,就鬆開手,自顧自的往前走。
也不問他為什麽。
趙程宇自然不好意思說,是徐晏清拿走了她的那件白色襯衣。
他緊跟着陳念後側,沉默的走了一段後,說:「你放在家裏的東西還要嗎?」
「不要了,你都可以丟掉。」
趙程宇視線落在她的腳上,緊跟着她的步伐。
與她保持三步的距離。
陳念沒有任何指責和交代,只是讓他在醫院裏先照顧奶奶,然後她就離開了醫院。
……
三天後。
蘇珺起頭,在食悅坊弄了個飯局。
主要商量蘇氏投入葯研項目的計劃和方向。
徐晏清自然也在內。
畢竟老爺子在的時候,已經籌劃預熱過了,而這一塊的投入,是完全交給徐晏清來操作,與徐家達成密切合作。
不過到了蘇珺這裏,想自己搞一個葯研中心,所以只叫了徐晏清。
這種飯局上,是要喝一點酒的。
徐晏清也不例外。
飯桌上除了徐晏清之外,還邀請了傅維康,和一些即將要選擇崗位的醫學生。
另外則是蘇氏的高層領導,飯桌上一半時間是在聊葯研中心的事情,一半時間則是閑話家常。
蘇珺見徐晏清臉頰微微泛紅,額頭布著細細的汗珠,湊過去低聲詢問:「是不是不舒服?我的司機在樓下,可以送你回去。」
徐晏清側目看過去。
她便叫了助手,先送他回去。
助理扶著徐晏清到飯店門口,車子已經停在那裏。
助理拉開車門,將人扶了進去。
助理看向坐在架勢位的人,「麻煩你送他回家。」
陳念微微一笑,說:「知道了。」
是陳念主動約的蘇珺,但蘇珺說她司機病了,讓她過來頂替一下。
原來是這番用意。
車門關上。
陳念透過車前鏡看了看坐在后座的人,看着像是喝多了。
她問:「是回綠溪嗎?」
徐晏清今天穿了西裝,打了領帶,他扯開了脖子上的領帶,鬆開了襯衣的領口,說:「先開。」
陳念啟動車子,離開了飯店。
食悅坊離市區遠,這一段路上幾乎沒車。
車子開出一段距離,徐晏清緩緩開口,「停車。」
第315章:我就讓她開心幾天
車子靠邊停下。
徐晏清:「我想吐。」
他的聲音低沉黯啞,似壓抑著難以抗拒的痛苦。
陳念回過頭,見他沒動,大抵是需要幫助。
她想了一下,把車子熄了火,順手打了個雙跳。
而後下車,繞過車頭,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
她剛一伸手,徐晏清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溫度有點高,觸碰到她的皮膚,陳念不自覺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陳念將他扶下車。
剛往後退兩步,只覺手腕上那隻手力氣加重,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拉過去,車門順勢關上,隨即整個人就被抵在了車身上。
徐晏清雙手撐在兩側。
兩人的距離迅速拉近,徐晏清的氣息圍攏過來,將她圍住。
陳念並不反抗,只垂着眼帘,不去看他。
可他靠的很近,鼻尖碰到了她的鼻樑,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臉上,將她包裹住。
睫毛微微的顫動。
黃色的雙跳燈,一閃一閃的。
陳念的視野裏,能看到他的唇。
她看到他嘴唇動了動,他的聲音落到耳朵裏,「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嗎?」
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這樣近的距離,能將她臉上所有細微的表情盡收眼底。
陳念輕眨了下眼睛,仍不看他,只輕聲說:「蘇珺告訴我,像你這樣的人,會因為愛而不得瘋狂。要讓你得逞,卻又讓你抓不住,你就會一點點降低底線,到最後沒有底線。你會用你的錢,你的全部來換。只要你愛上了,那就會成為一條為愛發瘋的狗,不惜毀掉自己,來讓我高興。」
「知道你爸爸以前是怎麽求她的嗎?」
徐晏清眉頭微動,薄唇緊抿住。
「知道你爸爸為了她,做過多少瘋狂的事情嗎?」
「她說,你跟你爸爸是一樣的。從你的眼神裏,就能看出來。而且,你會比你爸爸更瘋狂。」
徐晏清低笑起來,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看向自己,「你告訴我這些,????到底是要幫她還是幫我?」
陳念淡淡的笑,「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在你知道的情況下,仍要往這個坑裏跳的話,我可能會更開心。其實我也很想看看,徐醫生為愛發瘋會是什麽樣子。」
他的眼底結了霜,手指在她唇上輕輕磨蹭了兩下,「那你就試試看。」
他的唇壓下來。
陳念下意識的避開,被他狠狠掐住,「我就讓她開心幾天。」
嘴唇觸到的瞬間,彷彿燃了火。
陳念根本就避不開,他的手牢牢桎梏住她。
他的吻又狠又凶,像是要奪走她的呼吸。
陳念下意識的推拒,反抗。
但她越是反抗,他壓制的就越狠。
「你是想在這裏,還是換個地方?」
陳念喘著氣,腦袋有片刻的空白,「我不想……團團在她手裏……」
她斷斷續續的說。
「我想。」他的聲音就的耳側,而後便是細密的吻,落在她的耳朵上,順著往下。
四周圍的車窗上被霧氣蒙住,外頭看不到車內的情況。
結束時,陳念趴在他身上沒動,因為沒有力氣。
她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領帶綁住,無法動彈。
她無力的趴在他的肩膀上,牙齒用力咬著唇,咬出了血都沒有叫一聲。
徐晏清側過臉,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問:「舒服了嗎?」
陳念眉頭微動,「這應該問你。」
徐晏清拿了她的手機,輸入密碼,發現錯誤,「密碼?」
陳念不吭聲。
徐晏清便直接人臉識別,陳念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他抱着她也沒鬆手的意思,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雙手圈住她,操作着手機。
沒一會,他的手機震動,他拿過來看了一眼。
弄完以後,「我把我的工資卡綁在你的微信上了。」
陳念頓了頓。
隨即,他解開了她手上的領帶。
「我所有的收入都在這裏。」
他把手機遞給她。
陳念接過去,看了一下,還真把卡綁上了。
她稍作整理,就重新爬到駕駛室,開了空調,將車裏的空氣凈化了一下,便驅車離開。
她把他送到了綠溪。
可徐晏清沒打算就這樣結束,「送我上樓。」
上去的結果是什麽,大家心知肚明。
陳念把車停好。
下了車,他便附到她耳側,低聲說:「不是要救你弟弟?這世上可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剛一進門。
徐晏清的吻便落下來,不似剛才那樣的狠戾。
變得綿軟溫柔,陳念的雙手被他輕而易舉的攥住,整個人被他抱在懷中,壓在牆上。
陳念緊抿著唇,抗拒的情緒很重。
徐晏清將手指插進她的指縫,與之交扣,他低着頭,兩人的距離極近,鼻子交錯在一起,嘴唇之間不過一紙之隔,他用極低的聲音,說:「張嘴。否則的話,你一定見不到團團。」
這是威逼利誘。
陳念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倒是耐心十足的等著。
垂着眼帘,視線落在她略有些紅腫的唇上。
她應該是塗了一點唇膏,有水果的味道,有點甜。
陳念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徐晏清神態慵懶,彷彿等著獵物自己跑嘴裏來。
陳念喉頭動了動,張嘴剛要說話,他就趁機親了下來。
陳念忍不住咬了他一口,挺重的。
他吸了口氣,略微皺了皺眉。
陳念:「一次還不夠嗎?」
他笑,「食髓知味,才是沉迷的表現。徐仁就是沉迷於此,她沒告訴你嗎?」
陳念再次反抗,被他制住,「乖順一點,我不想弄傷你。」
這一次,他的眉眼裏帶了點厲色。
一夜過去。
陳念被手機震動聲音給吵醒。
她渾身如拆了骨頭一樣,酸軟無力。來電是個陌生號碼,陳念剛要接,對方就掛了,緊接着發來一條信息。
告訴她團團現在就在綠溪公寓樓下。
陳念趕忙起身,換了衣服,便立刻下樓。
果然,物業的人正拉着團團在問他的名字。
陳念走過去,本來想把他抱起來,結果抱不動,主要是早飯還沒吃,就沒什麽力氣。
陳念把他上下都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傷痕,也沒有變瘦,還是胖乎乎的。
而且他也不哭。
想來,蘇珺扣着他的時候,應該是找了專門的兒童老師陪着。
隨後,陳念帶著團團去醫院。
趙奶奶住的是重症病房。
陳念到的時候,正好看到徐晏清同另一個醫生在聊天。
第316章:你怎麽讓團團回來的?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戴着口罩,神色如常的同對方認真的聊病情。
陳念拉着團團,從他們跟前快速的走過。
徐晏清的視線動了一下,朝着陳念看了一眼。
站在他面前的醫生,一下子被他這一眼,分了心神,也跟着回頭看了看。
看到陳念,一下就叫住了她。
跟她說了一下,趙奶奶現在的情況。
昨夜裏搶救了一次,今天如果還不能清醒的話,可能就不太好了。
陳念認真的聽,目光落在醫生的臉上,可徐晏清也恰好的在她的視野裏,徐晏清就站在後側,靠着窗戶,完全沒有避諱的看着她。
等醫生說完,陳念道了謝,「我們今天就帶她回家。」
隨後,陳念就帶著團團進了病房。
醫生回過身時,正好又看到徐晏清側過頭,視線還是落在陳念的身上。
醫生笑着問:「認識的嗎?」
徐晏清沒答,只道:「我先上去了,那個病人你要多關注一下,有什麽情況你立刻跟我說。」
他手裏的病人,手術後情況不穩定。
病房內。
團團看到病床上的趙奶奶就立刻撲了過去,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就哭了起來。
他回過頭,問陳念,「奶奶是不是要死掉了?」
陳念蹲下來,摸摸他的小臉蛋,說:「奶奶只是要換一種方式陪着你了。」
團團嗚嗚的哭,「我不要奶奶死掉。」他推了推趙奶奶的手,「奶奶,奶奶團團以後會很乖的,奶奶不要離開團團。」
趙程宇雙手背在身後,靠着牆站着。
團團哭的大聲,陳念只能哄一哄,不要吵到別人。
等團團穩定一點,陳念就去辦理出院手續。
付錢的時候,不小心就用了徐晏清的卡。
他是把她其他卡都刪掉了,默認就這麽一張卡。
下午。
趙奶奶就被弄回了陽光花園的家裏。
到了晚上,趙奶奶突然就清醒了過來,說是要起來做飯,要給團團做小老虎饅頭。
陳念趕忙跑出去買了麵粉什麽的,她還讓趙程宇給趙雯打電話,叫他們立刻過來。
交代完這些,陳念就要走。
趙奶奶卻拉住她,說:「趙雯就不用叫了,把李先生叫來吧,我們一塊吃個飯。」
看着她灼灼的眼神,陳念不知道要怎麽拒絕。
趙奶奶:「快去打電話吧。」
陳念想了好久,還是給李岸浦打了個電話,叫他過來一趟。
李岸浦到的時候,趙奶奶已經把饅頭包好,準備下鍋。
但她已經體力不支,陳念在廚房裏燒菜。
趙奶奶看到李岸浦很高興,趕忙讓團團叫人。
團團乖乖的叫了聲姐夫。
趙奶奶讓趙程宇也叫,並讓他去泡茶。
陳念出去買麵粉的時候,順帶買了些水果回來。
趙奶奶抓着團團的小手,眼含着眼淚,看着李岸浦,突然便跪下來。
李岸浦一驚,連忙起身將她扶住,「您別這樣。」
趙奶奶:「我知道我沒有時間了,可團團還那麽小,我實在不知道該把他託付給誰。程宇也還高中畢業,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我只能求您了,團團很乖的,從小我就給他教的很聽話,他是個好孩子。其實……其實我兒子海誠以前也是個好孩子的,他其實很孝順的,你看程宇,也很懂事,而且他學習還特別的好。」
「說是這次高考很不錯,說不定以後也能幫你,是不是?」
李岸浦:「您放心,只要是念念在乎的人,我都會好好護著。」
趙奶奶又要跪下來。
陳念正好端著菜出來,立刻過來,把人扶住,「奶奶。」
趙奶奶倒了下去。
李岸浦把人弄到床上,她呼吸已經變得很微弱了。
她仍抓着團團的小手,團團則躺到她身側去。
陳念站在旁邊,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趙奶奶的手一點點摸著團團的臉頰,最後閉上了眼睛。
團團還沒有意識到,仍是依偎在趙奶奶的懷裏。
陳念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李岸浦的肩膀,叫他出了房間。
「謝謝你跑這一趟。」
李岸浦:「你怎麽讓團團回來的?」
陳念抱着胳膊,人僵了一瞬,朝着他看了一眼,說:「我這邊也沒別的事兒了,你去忙吧。」
「我不忙。」
這時,趙程宇也走出來,對李岸浦說:「李先生,剛才我奶奶說的話,您不必放在心上。我有能力照顧團團。」
李岸浦餘光瞥了他眼,語氣冷了幾分,說:「我從不欺騙臨終老人。」
現在這個情況,李岸浦也不方便多問什麽。
之後,趙雯姍姍而來,對老太太的死倒是沒那麽大的感觸。
之前陳念對他們絕對的斷絕,這讓她看到團團就很怕,怕這個拖油瓶貼到她身上。
就跟陳念叨叨了好多話。
陳念讓她好好辦喪事,沒說旁的話。
趙雯倒是把喪事辦的妥妥噹噹,讓老太太落葉歸根,回了老家。
葬禮結束。
團團就又不見了。
趙程宇要去報警,陳念讓他不必多管。
「你找個時間,把奶奶的事情告訴你爸。」陳念看着他,良久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道:「團團我來管,我媽的存摺還是夠你的學費的,你也別為了賺錢,隨便什麽地方都去打工。要利用自己的長處,別想着走捷徑,賺快錢。」
「我走了。」
蘇珺的人給陳念發了信息,告知團團被帶走。
這是兩人能夠長久合作下去的紐帶。
……
此時,蘇珺正跟盛嵐初在吃飯。
鄭文澤已經收到了法院的傳票,這幾天脾氣更加的暴躁,儼然是要把她當成是敵人。
他反覆要求盛嵐初,讓盛恬立刻出去澄清。
但盛嵐初也有顧慮。
盛恬回來的恰到好處,她也怕有詐,所以得先把感情牌打透。
「蘇珺,你這次可是太不厚道了,咱們是一起的,當初也是你讓我幫你,我幫了。還讓盛恬,跟他拉近關係,雖然盛恬失敗了,但我好歹一直以來都是幫你的吧?要不是咱們這種關係,我是萬萬不會做這種事的。現在倒好,你就這麽把我們家給賣了?」
蘇珺最近的人逢喜事精神爽,肉眼可見的開心,她擺著姿態,說:「誰讓你們家盛恬沒什麽用,要不然的話,不至於有今天的事兒。不過還要,這個鄭悠有用。這件事,你有法子讓鄭悠來背鍋的話,我保證徐家不會再追究。」
第317章:分裂
一直以來,盛嵐初在蘇珺跟前就像軍師一樣。
大多時候,都是蘇珺拍她的馬屁,被她拿捏著。
蘇珺的腦子其實向來是比較簡單,年輕時候更是,什麽都寫在臉上,根本不會掩藏情緒。
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被自己的妹妹搶了心愛的男人。
就像現在,她其實已經隱忍了,但還是架不住把高興掛在臉上。
盛嵐初攤手,「你把團團搶走,不就是為了讓她替你做事。團團不在我手裏,她又怎麽可能來背這個鍋?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也只能是你來執行。」
蘇珺可不幹,「輿論啊。在開庭之前,你們先打一場輿論戰。讓盛恬出來說,不管真假,網上的言論說多了就是真的。到時候鄭悠跟孟鈞擇的事兒,說不定也能吹了。我是聽說,姚蔓可不讚同他們在一起。這樣一來,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盛嵐初在心裏冷笑,她當時可真是沒防著蘇珺,要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她那麽輕而易舉就把團團這個籌碼拿走。
她微微笑了笑,說:「我覺得保險起見,不如你把團團借我用一用。咱們這關係,你也不必防着我吧?」
蘇珺:「嵐初。一直以來,你都比我會謀劃,也比我有本事,認識的人也多。這件事對你來說小意思而已。我相信你一定能完美解決的。」
「以前我爸對你們有偏見,不願意跟你們合作。現在是我當家了,公司也由我決策了,以後我會讓下面的人多多跟你們鄭氏集團合作的。」
這句話的姿態極高。
像是施捨。
當然,作為蘇氏集團的掌權人,確實有這個底氣說這個話。
蘇珺看了看時間,「剛掌權,事情太多了,我得回去了。這頓我買單,等我完全接管以後,咱們再出來好好聊聊。」
她笑着,伸手握了一下盛嵐初的手臂,而後拎起了包。
蘇珺背過身,臉上的笑容頃刻間就落了下去,微微揚起下巴,走出了包間。
盛嵐初心中惱火,等包間門關上,她猛地一揚手,將筷子摔到了地上。
這該死的蠢貨,也就是運氣好,坐上的位置。
就憑她那個腦子,再大的家業都得敗光。
她應該想到,沒腦子的人,才更容易被人挑唆。
總歸是她小瞧了陳念。
盛嵐初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復下心情。
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唯有冷靜,才不會讓自己失控,做出不利於自己,且又極端的事兒。
盛嵐初在包間裏坐了許久,盤算了很久後,親自拜訪了兩個人。
晚上。
盛嵐初回到家,鄭文澤沒回來,她暗自鬆口氣。
但心裏也有些不痛快。
她先去看了看鄭擎西,還算安穩,在心理醫生的疏導下,他現在已經不像開頭那麽的激進。
隨後,她就去了盛恬的房間。
最近母女倆都是睡在一塊,因為跟鄭文澤鬧了矛盾,兩個人就分床睡了。
盛嵐初:「今天出去了嗎?」
盛恬搖搖頭。
盛嵐初摸了摸她的頭,瞧着她頹靡的樣子,一臉的心疼,說:「咱們現在有一個辦法,就是需要你來出面。咱們家現在這個危機就可以解除,你也會沒事。等危機解除,你也可以正常去公司上班,我會給予你實權,到時候就專門培養你,來接我的班。」
盛恬:「可是。鄭叔叔會願意嗎?我又不是他的女兒。」
盛嵐初淡淡一笑,說:「我總有辦法讓他願意。只要你願意跟我站在同一陣線上,願意相信我。我保證,你以後會成為東源市最有權勢的千金小姐,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盛恬眸光微動。
盛嵐初想繼續往下說時,盛恬一把抱住她,沒讓她說下去。
……
陳念這幾天重新恢復工作。
宋滄給她安排了幾個暑假班的課,最近這段時間,她就完全空閑,可以自己安排。
李緒寧準備提前去中考,也沒幾天了,宋滄讓她多關注一下。
畢竟李緒寧是她帶過的。
如果這一次中考,真的考的出色,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加成。
為此,陳念約了李緒寧一塊吃了頓飯。
他倒是信心滿滿。
李緒寧說:「我要是考的好,你有沒有什麽獎勵啊?跟我一起去登山怎麽樣?烏山山頂上看星星很漂亮的,我一直想去,都沒去成。」
「等你考完再說吧。」
兩人吃完,李緒寧就回家複習去了,倒是很自覺。
暮色將至。
陳念想了想,打車去了福潤山。
是位於市中心的山,不算很高,爬到頂大概也就一個小時。
鍛煉的人很多,陳念到的時候,就看到三三兩兩不少人上去。
陳念看了一下時間。
沒一會,便瞧見徐振生出現在山腳。
他身着運動服,明顯是來鍛煉身體的。
陳念慢悠悠的過去,拾級而上,走在他的後側,隔着好幾步的距離。
陳念運動細胞不夠,爬一會就覺得很累,出了一頭的汗。
手機震動,是蘇珺的信息。
說是過幾天有一個法國的醫療團隊要來東源大學,到時候讓她去做翻譯,其中有兩個心外科的權威教授,因此徐晏清一定也會參與其中。
陳念已經爬不動了,她走到旁邊的休息椅上坐下來。
她沒有回復。
眼前出現了一雙男式球鞋。
她抬起頭,便看到徐振生站在她跟前,五十多歲的人,保養的倒是很不錯。
「你是鈞擇的女朋友?」
陳念站起來,露出禮貌的笑,「對。您知道我啊?」
徐振生:「之前在筠筠的生日宴上見過你。」
陳念:「您好。那我跟筠筠一樣叫您大伯?」
徐振生打量了她一眼,「是心血來潮過來爬山?」
「心情不太好,不知道該做什麽,就來爬爬山。想說站在山頂,也許心情能好點。來了才發現,爬山很不容易,才走了一小段,就想放棄了。」
徐振生:「那你是要回去了?」
陳念想了想,「再試試吧,爬到那邊,如果太累,我就回去。」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涼亭。
隨後,兩人一起往上。
徐振生步子很慢,似乎是配合她的步伐。
快到的時候,陳念彎下腰大喘氣。
徐振生扣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幾步上去,就到了涼亭。
剛站穩,一抬眼,就看到了孟安筠徐晏清還有徐京墨,三個人站在裏面。
第318章:您是想和解?
孟安筠今天在南坪巷吃的晚飯。
徐漢義邀請她過來的,正好徐晏清今天沒有手術,傍晚準點下班。
飯後,幾個人一商量,就一塊來富潤山夜爬鍛煉。
這還是徐京墨提議的。
徐漢義發現他最近還挺喜歡爬山鍛煉,這是個好現象。
徐漢義自然同意,並予以支持。
孟安筠原本都不想參與,但徐漢義點到了徐晏清,她也就跟着一起來了。
她不是第一次跟徐京墨爬山。
其實每周末徐京墨出去,都是跟她一塊。
徐京墨話不多,想法倒是挺多,像小孩子似得。
一會去打遊戲,一會去遊樂場,還讓她帶着他去戶外燒烤,打真人CS。
孟安筠一開始很煩,很不情願。
可其實,徐京墨玩的這些,她平日裏也不接觸。
一來二去的,她慢慢也帶出了一點興趣。
偶爾還會有點期待,周末徐京墨又會想去嚐試什麽。
其實他們兩個長大的過程很像。
都是乖乖孩,聽爸媽的話,聽爺爺的話。
認認真真的學習,其他娛樂都很少,生活多數時候都是單調又枯燥的。
相比而言,孟安筠又比徐京墨好很多。
主要還是徐京墨有自閉症。
他不對任何人敞開內心,身邊也沒有朋友。
孟安筠煩死的時候,想想他沒有朋友,又覺得陪他玩玩也沒什麽。
就是被他拿捏著把柄的感覺並不好。
好在,徐京墨還是個聽話的乖乖孩,她哄哄,也就不會亂說話了。
要是再哄哄,能給她當個助攻,就更好了。
誰也沒想到會碰上陳念,還有徐振生。
看到陳念的那一瞬,孟安筠心裏莫名有一點不開心。
她下意識的去看了徐晏清,他正好站起來,神情還是淡淡的,並無波動。
禮貌的叫了人。
她才趕快回過心神,跟着叫了一聲,「徐大伯。」
臉上立刻掛上笑容。
徐京墨也輕輕的叫了一聲,他站在孟安筠的後側,手裏還拿着孟安筠的礦泉水。
徐振生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他住的地方就在這裏附近,他每周都會空出幾個晚上的時間來富潤山爬山,鍛煉。
時間基本上是固定的。
他的生活習慣,健康的無懈可擊。
徐振生鬆開了抓着陳念手臂的手,笑着點了下頭,說:「這麽好的興緻,一起來爬山。」
他站在陳念後側,姿態是個平易近人的長輩,神態自若。
他看向京墨,關切的問了問他的身體情況。
徐京墨乖乖的回答。
孟安筠笑問:「徐大伯你怎麽跟悠悠一起爬山啊?」
陳念這會已經到旁邊坐下了,她才是真正的缺乏鍛煉。
不過最近她給自己制定了鍛煉的計劃,準備加強一下身體素質。
徐振生餘光看了陳念一眼,說:「是在山腳碰上的。上次在裏蘭村你生日宴的時候,我也見過一次,而且最近孟四的新聞很多都是跟她的,我自然就記得了。瞧著新聞的架勢,怕是好事將近了吧?」
孟安筠笑了笑,看向陳念,「這得問悠悠了。」
陳念不接話,假裝累的說不出話。
徐振生點點頭,說:「要結婚也正常,孟四也三十了吧,也到了結婚年紀了。」
徐振生雙手背在身後,視線在陳念身上落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什麽。
片刻。
他才轉開視線,說:「你們還沒休息夠啊?我有點事,要跟鄭悠單獨淡淡,你們先去。」
他擺擺手。
孟安筠愣了愣,看徐振生表情這麽嚴肅,很快就想到了是要談什麽事兒。
估計是要聊兩家官司的事兒。
這時,徐晏清開口,「您要聊的事兒,是不是跟我有關?如果是的話,我也想聽一聽。」
徐晏清幾乎從來不會主動的去掌控主導一件事。
這還是頭一回。
徐振生朝着他看過去,氣氛略有些僵。
孟安筠出來打圓場,說:「要不,還是一起爬山吧。現在是鍛煉身體,談事情應該等鍛煉結束,找個地方坐下來,才能好好的談。現在,咱們是來出汗的。天氣又熱,大家都心浮氣躁的,肯定是談不了事情的。」
孟安筠說著,把陳念拉起來,「走走走,咱們繼續前進。」
陳念其實已經不想上去了。
一方面是她累了,另一方面這多了三個人,完全的沒有必要跟他們一塊。
也做不了什麽,說不了什麽。
就真的成了純粹的爬山。
孟安筠已經直接岔開了話題,「你怎麽一個人來爬山啊?今天跟我四哥沒有約會嗎?」
「他今晚上有飯局。」
孟鈞擇已經回孟氏,重掌大權。
陳念不想往上走,說:「我今天就到這裏了。」
孟安筠被她這話逗笑,「你跟我開玩笑吧,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夠了。以我現在的體能,今天的運動量已經超標了。凡事要循序漸進的嘛,等明天可能就再往上一點。」
這時,涼亭裏,徐振生和徐晏清站着沒動。
片刻,徐振生才淡淡一笑,說:「那下次抽個時間,咱們再好好聊一下。我原以為,你對什麽結果都沒有意見,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徐晏清:「原來,您是想要和解嗎?」
徐振生說:「鄭悠是孟四的女朋友,說不準什麽時候就結婚。你跟筠筠又是肯定要結婚的,到時候你們會成為一家人。我也是為了你們以後的關係着想,我覺得也沒有必要把關係搞得太僵。真把鄭文澤弄進監獄了,往後你們抬頭不見低頭見,心裏不得膈應?整件事肯定是有誤會的,你要追根究底的去看,到底是誰要誣陷你。」
「是鄭家,還是跟鄭太太關係好的蘇珺。這一點必須得搞清楚。」
徐晏清神色不變,只側目朝着陳念看了一眼,說:「我會認真考慮您的說法。」
徐振生沒再跟他們多說,交代了兩句,就自行上山。
陳念想走。
徐晏清走過來,直接擋在她前面,說:「一起上去,我要跟你談談。」
陳念是沒想到,在孟安筠面前,他也能這麽直接找她事兒。
態度還那麽強硬。
徐晏清回頭跟孟安筠道:「你跟京墨先上去,我們隨後就上來。」
孟安筠愣了愣。
徐京墨走到她跟前,黑峻峻的眼睛看着她,說:「走吧,姐姐。」
他的聲音鑽進來,其他人聽不出來,但孟安筠一下子意識到他的威脅。
第319章: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孟安筠心裏不痛快,看了徐晏清一會後,認真的說:「悠悠是我未來四嫂,有話好好說,而且悠悠是幫你的。她也很難做,你別強迫她。」
徐晏清淡淡瞥她一眼,「我知道。」
孟安筠走到陳念身側,挽住她的手,小聲的說:「他要是凶你,你就告訴我。我會給你報仇的。」
陳念點點頭,略有點尷尬。
隨後,孟安筠就跟着徐京墨一塊往上去。
孟安筠三五不時的轉頭看他們,直到道路轉彎,再也看不見。
陳念站在台階上,與他隔着四五個台階的距離。
徐晏清微仰著頭,看着她。
這會道路上沒其他人,就他們兩個人。
耳邊充斥着知了的叫聲,是夏天的聲音。
落日余暉將天邊渲染的美輪美奐,顏色像一幅油畫。
大概是天氣熱,陳念心裏燥燥的,忍不住皺了皺眉,說:「你要跟我說什麽?」
徐晏清上前,說:「我記得這邊另一條路也能到山頂。」
「我爬不動。」
「爬不動也要爬。」說著,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往上走。
從另一條道去。
走這條路,等於是要繞一圈,拉長了距離,但相對來說平路多於台階。
這條路上,散步的人稍多一點。
他的手從她的胳膊上慢慢往下,抓住她的手腕,然後是手。
陳念要掙開,被他握緊。
「熱。」她說。
她攥著拳頭,掌心都出汗了。
徐晏清沒搭理她的話,走了一段路之後,他拉着她進了另一條小路。
是那種以前修建的老路,已經荒廢的那種。
陳念懷疑他居心不良,用力抽了一下自己的手。
可力氣上,抵抗不了他,被他一把拉了過去。
暮色四合。
山上的路燈亮起,可這條老路沒有路燈。
陳念說:「你干什麽!」
「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這裏還不夠安靜嗎?」她不肯再往裏面走。
話音未落。
陳念整個人被拉過來,撞到他懷裏,還未反應過來,他的唇邊壓下來。
本來就熱。
兩個人抱在一起更熱,因為喝過涼水,徐晏清的嘴唇冰冰涼涼。
陳念反抗。
腳下是一些枯枝,發出沙沙聲,還有衣衫摩挲的聲音。
吻並不長,陳念鉚足勁要掙脫的時候,他就鬆開了手。
兩人一下分開。
陳念抬手擦了擦嘴,眉頭緊緊皺著。
徐晏清:「蘇珺知道你這麽不敬業嗎?」
陳念微冷聲反駁:「你倒是不怕孟安筠誤會。」
「你不高興嗎?」
天黑的很快,陳念已經不太能看清楚他臉上的神情。
也聽不出來他語氣裏的喜怒,陳念壓著語氣說:「我已經知道你有辦法對付蘇珺的,你想返利用我,讓她膨脹的更快,摔的更狠。我可以配合,但私下裏,麻煩你不要對我動手動腳。既然你要利用我,那麽也麻煩你,在告鄭文澤這件事上,不要接受和解。」
「所以,你今天這一趟,是來找我,還是找徐振生?」
「徐振生。」
徐晏清冷哼一聲,剛要出手,陳念迅速的抓起一把枯葉,朝着徐晏清的方向灑了過去。
枯葉裏裹着塵土,進了眼睛。
陳念迅速的跑了。
……
孟安筠跟徐京墨爬到山頂,用了四十五分鍾。
孟安筠全程都沒有說話,情緒也不是很高。
到了山頂,他們也沒碰上徐振生,估計是從另一條路下去了。
他們在山頂眺望台,等徐晏清他們。
孟安筠趴在欄杆上,盯着上山的路。
徐京墨則安安靜靜的坐在她旁邊,他們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才看到徐晏清一個人上來。
陳念沒跟着。
孟安筠下意識的握緊了欄杆,並沒動,只是緊緊盯着他。
天已經完全黑了,站在眺望台能俯瞰大半個東源市,看萬家燈火。
等徐晏清走近,孟安筠注意到他眼周有點紅,「悠悠呢?」
徐晏清淡聲說:「聊完以後,她說沒體力爬,就回去了。」
孟安筠原本想再問他們都聊了什麽,但還是忍住了,只道:「休息一會吧,這裏風挺大的,而且還蠻涼快的。」
徐晏清在徐京墨旁邊坐下來。
風吹過來,涼涼的,將身上那股子燥郁之氣吹散開。
……
鄭家這邊準備了一場澄清和道歉的直播。
直播的主角是盛恬。
他們這是準備拿出自己的誠意,解釋自己的初衷,先用這種方式來博取法庭和民眾的好感。
直播開始之前,自然是有預熱。
讓更多人來關注到這件事。
直播的那一天,熱度異常的高。
直播開始的時候,陳念在高博準備暑假班的教材,她點開來看。
直播的背景沒那麽的花裏胡哨。
只盛恬一個人。
她也沒化妝,素著一張臉,看起來有幾分的憔悴,大概是瘦了一點,靠近鏡頭的時候,眼睛顯得特別大。
看着就覺得精神不好。
陳念停下手裏的工作,戴上耳機來聽。
過了一會,就聽到盛恬的聲音,在做自我介紹。
「大家好,我是盛恬,我媽媽是盛嵐初。」
此時,盛嵐初就站在鏡頭的後面,要說的話,他們早就已經商量好的。
盛恬看着直播間裏不斷湧入的人,她知道,盛嵐初應該是買了熱度,不但是她買了熱度,她應該還拉攏了人一起。
盛恬盯着屏幕裏的自己。
內心是掙扎,且糾結的。
她其實根本沒有選擇,她想要保住自己,就得出賣她的媽媽。
她回來以後,盛嵐初對她極好。
以前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她關心又愛護。
她終於感受到了所謂的母愛。
她知道盛嵐初一定會想辦法,做一些事情,來洗脫他們作為父母的責任。而這個幫他們洗脫罪名的人,也只有她才可以。
因為她曾經是鄭悠最好的朋友,她們無話不談,她們沒有秘密。
盛嵐初讓她把責任推到鄭悠的身上,讓所有人都知道鄭悠有多喜歡當年的徐晏清,因為太喜歡,所以不擇手段。
還要她爆出鄭悠給徐晏清下藥上床的事兒。
但她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徐晏清的喜歡,所以由愛生恨,搞了這麽一出。
他們當父母的,被耍的團團轉。
讓徐晏清名譽收到損害,便用這種方式公開道歉。
盛恬看着盛嵐初。
盛嵐初朝着她微微一笑,盛恬也笑了笑,說:「媽,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啊?」
盛嵐初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第320章:撕破
盛恬的眼淚頃刻間落下來。
所幸,盛嵐初還是留了一手,她目光漸漸變冷,臉上卻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她是在流量數據上造假了,實際上,這個直播間,還沒有真實流量。
她不會完全相信盛恬,她只相信人都是自私的,就算是親生子女也是一樣的。
「你可真是讓我失望透頂。」盛嵐初冷著臉,緩慢的說出這幾個字。
盛恬微的愣了一下,雙手不自覺得捏緊了褲子,「你讓我說的話,我說不出來。悠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人生裏對我最好,最保護我的人,我不想害她。當初你讓我接近她,跟她成為朋友,是為了方便你跟鄭叔叔偷情,我已經傷害過她一次,我不能再傷害她第二次。」
「媽,你都已經得到那麽多了,為什麽還要把她們母女置於死地?陳阿姨現在躺下醫院昏迷不醒,你假裝好心把悠悠騙回來是想做什麽啊?是要把她送給誰嗎?她現在跟孟家四少關係親密,你就想用這種方式破壞他們。悠悠從來也沒有喜歡過徐晏清,以前也沒有,她就只是單純的覺得徐晏清長得好看。」
「當時,還有其他人,有南梔和曲婧,我們都挺喜歡這個小余老師,就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那時候我們才幾歲啊,根本就不懂什麽情情愛愛,更別說什麽,你讓我說的愛而不得,去摧毀。悠悠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我這麽對她,她都沒有害我,當時陳阿姨跟鄭文澤離婚的時候,鄭擎西壞的開車故意去撞她,她都忍了沒有說話。」
「她怎麽可能會做這種毀人前途的事情。」
盛嵐初掐在臂彎處的手越發的用力,下一秒,便揚手狠狠一巴掌打了出去,「我就知道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會出賣我!幸好我留了一手,你以為這界面上的觀看人數都是真的?」
「我就試試你的忠心。」憋了太久的怒火,盛嵐初再也忍不住,又是第二個巴掌甩出去,連著打了兩下,「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到底姓什麽?!你竟然敢跟外人一起聯合起來反我?」
「是誰把你生出來,養這麽大?」盛嵐初已經走進鏡頭範圍內,她用力戳盛恬的腦袋,「我當初真不應該心軟,把你生下來,我就應該直接把你殺了!」
盛恬睜大眼睛,一隻手捂住臉,「你確實應該把我殺了!我也不想當你的女兒!這麽多年來,你正眼看過我嗎?!你從來都是壞事找我,好事都不記着我!我當你是全部,可你呢?你們自己做錯事情,要我來說謊話給你們遮掩!憑什麽!你跟鄭文澤,根本就是姦夫淫婦,你們還一起做採訪,營銷兩顆受傷的心,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互相救贖!」
她哈哈笑起來,「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不是你前夫宋臻的女兒,我現在才知道,原來我是大野種。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鄭擎西是你跟鄭文澤生的。說什麽不介意非親生,呸!我呸!我看着你們兩個在人前虛偽的樣子,我就覺得噁心透頂!」
盛恬慢慢站起來,她與盛嵐初一樣高。
兩人視線齊平,盛恬的眼淚沒有停過,她看着盛嵐初的眼神,交織著百種情緒。
剛才她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她的內心是痛苦的。
她終究還是不想要跟盛嵐初作對。
可現在她又覺得自己應該慶幸,她為了自己出賣了盛嵐初。
她擦掉了眼淚,深吸一口氣,說:「所以說了那麽多,你那麽討厭我這個女兒,我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宋臻是不是也知道我不是他親生的,所以他一直以來對我也很冷淡,很敷衍。」
「還是說,在跟宋臻結婚之前,你男人太多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誰的種……」
話音未落,盛嵐初又是一個巴掌甩了過去,這一次更是用力。
這時。
盛嵐初的助理猛地沖了進來,一臉慌張,「盛總!」
「誰讓你進來的?」盛嵐初正在火頭上,有人突然進來就是撞在槍口上。
助理卻是沒辦法,「盛總,這個直播……都是真人……」
「什麽?」盛嵐初眉頭一擰,「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她說著,她一把拉開盛恬,看着手機屏幕上的信息。
全是實時評論。
好多人在耍三觀盡毀。
所以並不是他們的水軍,直播是已經開放了,而且熱度被調到最高。
當然,本身一開始他們也是準備了把熱度炒起來,但現在這個熱度,比他們商量好的,預想的還要高。
盛嵐初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幾乎要崩。
下一秒,她就把手機狠狠的扔了出去。
腦子瞬間空白一片。
她努力維護經營的形象,在這樣的熱度下,必然是全然崩塌。
因為她形象好,她手裏有一些代言,也是一些社會性組織的帶領者,代表人。
但現在,這一切大抵是要化為烏有。
野種,果然是野種!
盛恬筆直的站在那裏,看着窗外,有些刺目的陽光,這一刻心裏突然便覺得特別的痛苦,即便眼淚還在掉,即便心裏也疼。
可她卻是痛快的。
只是,她有點不想活了。
……
直播中斷。
但盛恬該說的,都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而且直播內容裏,盛嵐初也露出了一點真面目,最後她的臉拉近的那一瞬,陳念看到她的慌張。
陳念深吸一口氣,唇邊露出一點笑意。
她摘了耳機,繼續工作。
孟鈞擇給她發來信息,約她晚上吃飯。
這一場直播,因為熱度太高,幾乎是滿城皆知。
因為直播信息都給了推送,花了不少錢打的廣告。
結果還真是一場好戲。
恰好,這場直播徐晏清也聽到了。
正好是林暢坐在旁邊,刷到了點開來看了看。
她點開的時候,正好是聽到盛恬在說,鄭悠從來也沒喜歡過徐晏清。
林暢本就是愛好八卦的人,徐晏清的名字一出來,她先是嚇一跳,立刻點關了,然後借口要上廁所,出去看完了全部。
這等於是告訴全國人民,鄭悠從來沒喜歡過他,從來都沒有。
這樣一來。
陳念借用盛恬的嘴,既在所有人面前證明了自己跟徐晏清的清白,還徹底的撕破了鄭文澤跟盛嵐初的虛偽面,幫她媽媽澄清了出軌的言論。
第321章:輿論
這場直播被人屏錄,並且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傳播。
事情鬧開。
各方媒體出動,盛澤園門口來了不少記者蹲守。
有些八卦的網紅,喜歡蹭流量的,還專門打車到這邊附近直播。
還給網友直播了一下社會名流豪門的豪宅。
不過這種豪宅都是私人地盤,隱私又做的到位,所以只能在邊緣的位置拍一拍,有些人連無人機都飛起來了。
巡邏車和救護車,一並被直播進去。
熱心網友又紛紛猜測,是不是盛嵐初被撕碎面具之後,對盛恬下了死手。
部分網友跑到鄭氏集團官網,相關人間的微博下面,追問盛恬的情況。
然後頻繁的艾特東源市警方的官方賬號。
大家都關注著盛恬的情況。
還有人專門研究了視頻裏盛恬的精神狀態,感覺到肯定是被長期精神折磨。
視頻被一些人看了一遍又一遍,還專門截取了幾段盛嵐初打人那幾秒鍾,將盛嵐初猙獰的表情都截取了下來。
盛嵐初本身就是個名人。
靠着人設,吃了一波波的紅利。
如今人設崩塌,就會引起眾怒。
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玩的極溜。
幾個小時過去,盛嵐初有了新的綽號,叫盛陰陽。
前程往事,都被挖出來。
當年她離婚,就藉助了輿論,鬧的十分高調。既然高調了,就一定會有痕跡,即便那時候網絡還不想現在這麽發達。
但互聯網還是有記憶的。
只要有心,就能扒到。
而且,她這些年在公開媒體說的話,做的那些採訪,就能把她的臉打爛。
更何況,去年陳念被趙海誠逼着跳樓向親爹求救的新聞,還都在呢。
當時鄭家的虛偽樣子。
陳念穿着過季禮服參加慈善宴,也被扒拉出來。
更是坐實了盛嵐初的心機深厚。
網上開始深入研究盛嵐初當時把陳念接回來的用意到底是什麽,是要把她送給誰?
並陰謀論,是不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勾當,權色交易什麽的。
陳念和陳淑雲的信息沒有漏的太多,但被扒出來陳淑雲車禍,躺在醫院昏迷不醒。
鄭文澤也被罵上了熱搜,有人扒出了當年鄭氏集團的前身是一家製藥廠,鄭文澤早期時,還只是個葯代。
如今的成就,是陳淑雲跟他一起打拚出來的,剛開始兩人擠進名人圈的時候,也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
鄭文澤一直以來就是愛妻人設。
那時候,他跟陳淑雲離婚,鄭氏集團給出了公告。
公告上只是說兩人商量後和平離婚。
陳淑雲出軌什麽的,都是一些小道消息。
還有說,那時候陳淑雲拿走了一筆錢,讓鄭氏集團陷入了危機。
鄭文澤悶不吭聲的抗下了所有。
那時候,大家也同情他。
大家一總結,發現這對夫妻套路差不多。
都設了一個完美被害者的形象。
明明最骯髒的就是他們自己。
就憑鄭擎西是兩人親生子,這一點,就說明這兩人勾搭成奸是很久的事情了。
鄭文澤在公司,被記者窮追猛打,結果回到盛澤園,外面也圍著一堆人。
連家都回不去。
他氣的不輕,給盛嵐初打電話質問咒罵。
正好盛嵐初才從警局出來,因為盛恬的事情,她被帶過去問話。
盛恬割腕,不過沒什麽大礙,現下在醫院躺着。
盛嵐初心裏也是一團火,當下也沒忍着,兩個人在電話裏大吵了一架。
最後各自摔了電話。
……
孟鈞擇提早來接陳念,還帶着她去換了一套衣服。
「有個局,你跟我一塊吧。有幾個法國人,你可以幫我招待一下。」
陳念原本以為,就是個普通的商務飯局。
結果,是個商業酒會。
孟鈞擇沒有坐輪椅,只讓助理推他到門口,他就拿了手杖起身同陳念一塊走進去。
孟鈞擇把邀請卡遞給工作人員,而後握住陳念的手,拉着她進去。
並不需要她攙扶。
他私下裏,時常在聯係假肢的運用,已經初有成效。
走的很好。
陳念低聲問:「不疼嗎?」
「有一點,忍完這一場宴會,應該沒問題。」
陳念側頭看了他一眼。
孟鈞擇並未看她,腰背挺得筆直,只是握着她的手有點用力。
這場宴會裏,有幾個比較重要的法國人。
孟鈞擇法語不太行,正好陳念在中間做了翻譯。
這樣的機會,對陳念來說也挺難得,有時候語言就是要多交流,才能長進。
直接跟法國人交流更好。
陳念除了幫忙翻譯,還跟他們聊了些閑話。
陳念不知道,這場商務宴會挺重要的,而這幾個法國人,也是重中之重。
他們交流了那麽久,都被拍下來。
兩個小時的酒會結束。
孟鈞擇送她回家,「網上那些新聞,都看了嗎?」
「看了一點。」
「這幾天小心點。」
陳念:「不要緊,我倒是巴不得他倆發瘋,對我出手。就怕他們冷靜自持,不動手。」
孟鈞擇沒多說什麽,將她送回四季雲頂。
溫嫻在大門口等着她。
陳念:「過幾天,我還會去接近徐振生的。那天有點意外。」
「嗯,我知道。」
說完,陳念提着裙子下車。
她今天穿的是薄荷綠的仙女裙,頭髮就簡單的扎一個低馬尾,畢竟不是真的,也不好太折騰。
南梔說可以接發,現在技術好,到時候可以安排一下。
第二天,陳念和孟鈞擇一起上了財經新聞。
陳念起床的時候,看了一眼,是某個技術方面的合作,算是利好消息。
另一邊娛樂版,又是關於兩人的另一張照片,陳念端著酒杯,喝香檳,孟鈞擇則站在她的身側,看着她,陳念微側著頭,一邊喝酒一邊同他對視。
照片的意境特別好。
因為盛嵐初和鄭文澤的新聞火爆,陳念作為這件事裏的受害者,自然也會得到關注。
這條新聞下面的評論,全是祝福,並讓他們就地結婚。
然後讓陳念回頭虐渣爸。
小說劇情已經給她準備好了,品如的衣服也給她準備好了。
陳念收拾了一下出門,今天要去東源大學,八點要在校門口等,得跟着他們一塊去機場接機。
到的時候,是七點五十。
她在附近買早餐,等雞蛋餅。
「給我一份。」男人的聲音沙沙的,聽著像是沒休息好。
陳念垂着眼,視線裏,他的手伸過來掃碼。
第322章:工作
那隻手骨節分明,手上乾乾淨淨,沒有多餘的修飾物件,掃完碼,他停了停,說:「發我點錢。」
陳念愣了幾秒,拿手機掃碼,剛聽到老闆說了多少錢,她沒說話,直接給付掉了。
不過,她沒用他的那張卡,也已經解綁了。
兩個人隔着一個拳頭的距離,並排站着,安靜的等著老闆做雞蛋餅。
這個時間點,學校門口人比較少。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
動作的過程,手肘與她不小心碰了一下。
陳念微抿了下唇,眼睛盯着翻來翻去的雞蛋。
徐晏清抬手揉了揉眉心,昨晚上做了兩台緊急手術,結束的時候,差不多凌晨兩點。
他沒費勁跑回家,直接在醫院休息室裏睡了一覺,早上去東升酒店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過來了。
傅維康知道他法語還不錯,加上他現在的知名度,傅維康就讓他全程一起,另外還有一個他最近收的一個博士生。
本來有他們兩個也夠了。
但校方領導這邊又找了一個專業的翻譯,說是到時候他們做演講,或者上課的時候,用專業翻譯會更好一點。
徐晏清今天的衣着還是常規的穿法,休閑簡單。
兩個人穿的倒是有點像。
陳念想着場合問題,今天穿的是淺色的長牛仔褲,和白色的短袖,扎進褲腰裏。
背着一個小包,放零錢和手機的。
乾淨利落。
陳念的雞蛋餅先做好,她接過就準備走。
徐晏清適時開口,「等會。」
陳念想了一下,也就站住了。
走到電風扇前面,開始吃雞蛋餅,今天太陽挺大的,氣溫日漸攀升。
她眯着眼,看着學校大門,兩隻手拿着雞蛋餅,慢慢的吃。
徐晏清這邊弄完,她已經吃完半個,嘴角上沾著甜醬。
嘴巴鼓鼓的。
徐晏清擦了紙巾,遞給她,說:「走吧。」
陳念順手接了,不小心碰到手,她縮的很快。
徐晏清只看了她一眼,並沒什麽話。
這個時間點,學校裏人還不多,林蔭道上,只三三兩兩幾波人。
陳念與他保持三四步的距離跟着。
徐晏清也沒回頭看她,拎着雞蛋餅也不吃。
走到行政樓。
幾個校領導已經在那邊,來的醫療團隊國際知名度還比較高,所以學校這邊也十分重視。
陳念擦了擦嘴,過去找了跟她聯係的主任,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等人到齊,大家上了大巴車。
三三兩兩的各自坐好。
徐晏清最後上來的,陳念坐的比較靠後。
他的師弟熱情的招呼他坐在自己旁邊,徐晏清朝着陳念看了一眼,在師弟旁邊坐下。
到機場差不多九點鍾。
專家團九點半下飛機,他們一行人在接機口等著。
專家團總共來了五個。
三男兩女。
陳念跟着醫學院領導做中間翻譯。
等上了車以後,位置重新做了調整。
這大巴車上,有兩排位置是面對面的。
徐晏清坐在陳念的斜對面,跟旁邊的老教授聊天。
這位老教授應該是這幾個裏資歷最深,最厲害的一位。
陳念第一次聽徐晏清說法語,說的很流利,而且好聽。
她還記得,他之前翻譯過一本法語的醫學用書。
校領導低聲問:「他們在說什麽?」
陳念簡單說了一下。
她朝着徐晏清看過去。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正面看向他。
之前,她都盡量的專註於自己。
他們是在跟人聊徐晏清之前做的分離手術,那場手術國內外關注度都挺高。
因為手術複雜,最主還是兩個嬰兒。
老教授對徐晏清的那場手術是讚不絕口,他們都看過手術視頻。
認為徐晏清的技術非常好,主要是他也才三十歲。
徐晏清正說著,突然就朝着她看過來。
視線相觸,陳念略微愣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就轉開了。
她心砰砰跳了跳。
他們先將專業團送到酒店,這一天沒其他安排,就晚上一塊吃一頓飯,休息好了以後,明天安排就比較滿。
這些人都是難得來一趟,大家都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等他們入住完,陳念暫時就沒事了。
校領導讓她傍晚五六點再來這家酒店,飯局就安排在這酒店裏。
陳念走的時候,徐晏清還在跟那幾個人聊天。
晚上飯局,陳念提前十分鍾到。
飯局上人更多一點,這一桌子基本都是教授級別的。
大家相談甚歡。
各自都喝了些酒,一頓飯持續了兩三個小時。
結束時,已經快十點。
陳念走在後面,前面正好是徐晏清和傅維康在跟那位老教授聊天,傅維康也提到了徐晏清留美的事情,說到了霍普教授。
陳念全部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去看他。
陳念今天才算是真正了解到徐晏清之前給嬰兒做的分離手術,有多難,風險有多大。
他到底是有多厲害。
把人送進電梯,傅維康跟徐晏清又聊了幾句。
他們這一行人能來,是洽談了很久的。
機會難得,所以讓徐晏清全程負責,多交流多學習。
傅維康看到站在後側的陳念,同她打了個招呼,「今天辛苦你了,沒想到你法語也那麽好。」
「比較感興趣,所以學的還可以。」
他點了點頭,沒多詢問。
陳念去了一趟衛生間。
想着等上完廁所回來,他們應該都已經下去了。
然,等她從衛生間出來,就看到徐晏清在中間的洗手池洗手。
他今天也喝了不少。
那老教授挺愛喝酒的,跟他聊的熱絡,便也不停的讓他一起喝。
脖子都有些泛紅。
陳念走過去洗手,中間隔開兩個位置。
徐晏清:「我在這邊開了個房間。」
他抽出紙巾,一邊擦手一邊說。
而後將紙巾都進垃圾桶,淡淡的說:「我要是什麽都不做,對不起蘇珺的這一番安排。跟我去待一個小時。」
他又說:「我頭暈的很,不會動你。」
徐晏清開的是普通房間。
兩人一前一後進去。
徐晏清把手機放在桌上,先燒了水。
陳念過去把窗帘拉開,就坐在了窗戶邊上。
徐晏清確實喝的有點多了,他有點不太舒服。
剛傅維康給了他解酒藥,他拿了礦泉水,直接擰開來把葯吞了。
而後,走到窗戶邊,拉開另一把椅子坐下來。
一隻手撐著頭,面朝著着落地窗。
窗戶上淺淺映出兩人的身影。
第323章:說出來的話,就不可以改變
徐晏清坐姿慵懶,長腿自然敞着,一隻手撐著頭。
兩人都沒說話,房間裏安靜的只有水壺燒水的聲音。
陳念沒喝酒,腦子自然是很清醒的。
她想讓自己腦袋放空,不去想一些有的沒的,可她發現,她有點做不到。
啪嗒一聲,水燒開了。
徐晏清的手突然伸過來,手指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說:「幫我倒一下熱水,謝謝。」
陳念起身去倒。
順便拿礦泉水兌了一下,溫度剛好合適。
她把水放下,還沒鬆手,徐晏清就伸手過來拿。
手指觸碰。
他的手幾乎包裹住了陳念的手。
走得近,陳念能聞到他身上略重的酒氣。
吃飯的時候,她也有注意到,徐晏清確實是喝了好多杯。
陳念是沒見過他喝醉過,連喝多的時候都沒有。
徐晏清確實很少有喝多的時候,他大多只是小酌幾杯,讓自己永遠保持清醒的狀態。
那麽醫院有任何事情,他都可以第一時間過去,進入手術室進行手術。
他本身對很多東西都不存在慾望,他最大的慾望和野心,全部都放在了他的事業上。
他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來影響他。
誰都不能夠。
陳念抽出手,他並沒多大反應,只是拿過杯子,低頭喝水。
他喝下一半,就將水杯放在桌上。
房間就那麽大,陳念不管坐在那裏,都無法忽視徐晏清的存在。
陳念去衛生間磋磨了一會。
她的微信這兩天,老是有媒體記者來加,想給她做採訪。
今天她跟孟鈞擇的新聞,和鄭文澤這對賊夫妻一起上了熱搜,像是故意的,一前一後緊跟在一起。
網友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最好能打起來。
陳念站在洗手池前,看了看南梔給她分享的那些新聞,還有網友的評論。
最後,南梔問她:【你真的要嫁給孟鈞擇嗎?】
陳念看着這個信息,並沒有回復。
結婚這事兒,孟鈞擇確實提了一下。
但也沒有到具體操作。
孟鈞擇是想找個人,一個失蹤了十多年的女人。
陳念以為是他心中那個人,可他卻說不是。
他現在把線索放在了徐振生身上。
陳念看了一會手機,瞧著時間差不多,便出了衛生間,打算回去。
這時,徐晏清已經躺在床上,他的手機震動,他卻躺着沒動。
陳念叫了他一聲,他才應了一聲,說:「幫我拿一下。」
陳念看了眼手機屏幕,來電是孟安筠。
她拿起來,走到床邊時,順手給接通了。
徐晏清睜開眼,看了一眼手機屏幕,而後看向陳念。
孟安筠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下一秒,徐晏清突然扣緊了陳念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到了床上,動作太強硬,陳念差一點叫出來。
他的手臂扣緊她的腰,將她牢牢鎖住。
隨即,就聽到他黯啞的聲音在耳側響起,「什麽事?」
孟安筠停了停,問:「你還在工作嗎?」
「沒有。我休息了。」
陳念暗暗掙扎,卻根本掙脫不了。
孟安筠低低的說:「我有點睡不着,我想早點出國。爺爺已經讓人安排離學校進一點的公寓,我看照片環境還不錯,我發給你看看?」
距離近,陳念都是能聽清楚的。
她索性就不動了。
徐晏清說:「發過來。」
陳念躬著背脊,在他說這句話後,抗拒的反應更加的明顯。
徐晏清的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將她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
孟安筠原本懨懨的聲音,愉悅了一點,「好,我這就發給你。」
沒一會,陳念就能聽到他手機震動,應該是孟安筠發了照片進來。
徐晏清掛了電話,手機拿到了陳念跟前,就從後面抱她的姿勢,跟她一起看了孟安筠發過來的照片。
房子從裏到外,拍的還蠻仔細的,各種細節都沒有放過。
房子挺寬敞的,房間也都收拾的很乾凈整潔,裝修也是偏溫馨的。
房東是一對老夫妻。
因為在學校周邊,所以時常有留學生租住。
他們還會提供早餐,都包含在了房租裏。
孟鈺敬也是打算曆練歷練孟安筠,讓她往後遇到事情,自己能夠獨當一面。
畢竟沒有人能夠保護她一輩子。
孟安筠發了語音過來,說:【這是我覺得最好的一間,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還有兩套。】
徐晏清回了個看看。
孟安筠又發了另外兩套過來,確實沒有第一套好。
孟安筠發語音:【你覺得哪一套好?決定好的話,咱們就先預定了。】
陳念並不想看這些,也不想聽他們討論,只是反覆的用手肘,想把徐晏清頂開,想從他懷裏掙脫出去。
陳念想,她大概也是神經病發作,憑什麽要這樣配合他?
如此想着,陳念的反抗動作更多的劇烈。
徐晏清卻抱的更緊一些,貼在她耳側,問:「你覺得好不好?」
他的氣息帶著酒氣,言語都顯得有些醉態。
陳念:「一個小時到了,我要回去了。」
徐晏清放下手機,額頭貼在她後頸上,輕笑了一聲,說:「故意讓盛恬說那句話,想說給誰聽?嗯?」
他的聲音莫名的多了些溫度,可能是酒精的渲染。
他的掌心炙熱,隔着衣服,一點點鑽進陳念的小腹。
她扯了幾下,怎麽都扯不開。
陳念沒吭聲。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格外的清晰,混雜着他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耳蝸裏。
陳念的耳朵,不自覺的慢慢變紅,整個耳朵都紅了。
徐晏清:「你真以為我都忘了?」
話音落下,徐晏清的手往上,掐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過來,與他面對著面,目光相對。
他手指動了動,說:「自己說過幾次喜歡,你忘了?」
距離那麽近,他的氣息那麽熱。
陳念覺得自己要被他的酒氣熏醉。
他的視線垂落,緩慢的靠近,下巴微微揚起,鼻尖輕輕觸碰。
陳念想往後縮,卻被他緊緊掐住下顎。
她抿了下唇,說:「小時候是戲言,你也會相信嗎?」
話音未落,他的唇邊碰上去。
很熱,很軟。
就只是這樣輕輕的碰了一下,他唇角勾了下,說:「我信。」
聲音很輕。
像是醉話。
陳念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他將她的身子掰過來,手壓在她腰上,「說出來的話,就不可以改變,永遠都不可以。」
「陳念,你只能喜歡我。」
第324章: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
四目相對。
陳念一言未發,烏黑的眸子格外的清亮,她是清醒的,完全清醒的。
徐晏清黑深的眼眸,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只眉宇間多了一絲溫柔,
兩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距離在一寸一寸的拉近。
曖昧的氣氛,很容易讓人沉淪,就像以前的每一次放縱。
陳念心神晃了晃,快要碰上的時候,她伸手將他推開。
她閉了閉眼,覺得夠了。
她用力抓住他的衣服,她不想再繼續這樣的關係,這樣的糾纏。
「你說了不算,徐晏清。」她低聲說,言語間滿是抗拒
話音落下,壓在她腰上的手越發的緊,他埋下頭來,抓住她反抗的手壓住。
炙熱的唇,反覆落在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的親。
陳念整個人被他包裹住,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了。
他倒是沒做別的,只是親了她幾下後,就抱着她不動了。
像是真的累了,醉了。
陳念沒有在反抗,被他抱着,壓著,逃無可逃。
她只是睜着眼睛,等着他徹底睡着。
他身上的溫度將她包裹着,四周圍全是他的氣息,他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陳念感覺到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應該已經睡著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開他的手,從他的懷抱裏退出來。
走下床,她餘光瞥了眼深睡的徐晏清。
陳念站在床邊,靜靜的看了他一會。
隨後,她去洗了一把冷水臉,便離開了酒店。
第二天。
陳念按時來酒店,她今天化了點妝,遮了一下黑眼圈。
她昨晚上睡的太遲了,回到四季雲頂都已經三點多了。
真正躺下去睡覺,都快四點了。
就那麽幾個小時,也沒睡好。
到酒店時,徐晏清跟專家團一起,他們吃完早餐剛下來。
老教授看到她,高興的跟她打了個招呼。
並誇讚了她法語說的很好。
正好這會也沒旁的事兒,陳念就跟他們聊了一些閑話,全程都是用法語。
偷偷摸摸的練習口語。
路上,陳念一直跟他們聊天,徐晏清沒有插話,靠着椅背,閉目養神。
老教授注意到他,拍拍他,問:「昨天這麽幾杯,就喝多了?」
徐晏清淡淡一笑,「有點。」
「年輕人,這麽點酒量可不行。」
他此時,還有一種宿醉後的暈眩感。
到了九院。
劉博仁和傅維康已經在門口等著,院長也在。
一番寒暄之後,他們先進了會議廳,聊了聊九院的現有技術,還有學術研究的方向。
工作的事情,大家都是高度集中和認真。
聊了一陣後,劉博仁帶著老教授去了心外科。
陳念和徐晏清自然是一同過去,今天正好有一台手術,病例是老教授一直以來在研究的類型。
得到家屬同意,願意讓實習醫生旁觀學習。
手術是徐晏清主刀。
他去做準備。
陳念則跟在老教授身邊,老教授讓陳念也穿了無菌服,讓她一塊跟着進去。
她的翻譯和表達都比較精確。
進了手術室。
陳念多少有一點緊張,畢竟是開胸手術。
老教授讓她站在後側,但旁邊也有放大的視頻影像。
徐晏清已經站在手術台前,做好了全部準備。
整個過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高度集中,專業且高效。
陳念是站在老教授的後側,正好也是徐晏清的後側。
老教授會指引他新的技術手法,兩人的交流,都需要陳念翻譯簡述。
陳念自然是要高度集中聽兩人說話。
手術結束,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
站了那麽久,陳念都有些累。
陳念跟着老教授去了劉博仁的辦公室休息,午餐是叫人送到辦公室。
陳念休息了一會,就出去上廁所。
剛一拉開門,徐晏清正好到辦公室門口,兩人打了個照面,陳念側過身,讓開路。
他一進去,老教授就難掩對他的欣賞和讚美。
陳念悄無聲息的出去,順手關上門。
作為醫生的徐晏清,作為主刀的徐晏清,給人一種很強的安全感的。
他站在那裏,就能讓人覺得安心。
誰能不相信他呢?
他那樣的努力又自律,誰能比得上他呢?
……
盛恬的那場直播,十分轟動。
再加上第二天,陳念跟孟鈞擇一起上熱搜的照片。
科室裏就全部都知道,鄭悠就是陳念。
大家都還挺震驚的,私下裏討論了好久。
仔細捋一捋,陳念跟徐晏清應該很早就認識了。
但之前,陳念跟陸予闊談戀愛的時候,她時不時來科室送東西,也沒見她跟徐晏清有一點互動。
不過後來又覺得釋然,他們這位徐神,什麽時候把別人放在眼裏和心裏。
像這種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就更是不會放在心上。
也有人去問陸予闊知不知道。
陸予闊臉黑黑的,對此沒做一點評價,也沒參與討論。
他最近本身跟家裏鬧不愉快,心情就不好。
人都變得十分高冷。
至於徐晏清,更是完全不關注這件事,也不在乎這種事。
主要是陳念算是大家都認識的人,就覺得八卦就在自己身邊。
醫院裏不知道誰漏出來,說陳念跟徐晏清有一腿,有人見他們兩個一起。
但沒有直接的照片證據,大家也就只是嘴巴上說說。
而這個瓜,很快被陸予闊本人直接了當的否定。
稍後想想,徐晏清這種只埋頭於工作,又那麽優秀的人,要找女人,應該也不會找同事前女友。
這多尷尬?
再一點,陳念現在都已經是孟鈞擇公開的女朋友了。
而且,視頻裏盛恬也都公開說了,陳念對徐晏清是沒有喜歡之情的。
那麽這種編排陳念跟徐晏清有一腿的,就是個爛瓜。
好多人也沒辦法把陳念跟徐晏清擺在一起聯想。
陳念走過護士站的時候,幾個護士看到她,還主動打了招呼。
跟看到明星似得。
以網上的熱度,陳念也確實是名人了。
陳念上完廁所,回辦公室的路上,碰到了陸予闊。
陸予闊這幾天一直心情不好,主要是家裏的事兒,前天盛恬的新聞一出來,他也看了一下,聽到那句話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了點什麽。
就更加的惱火。
他沉着一張臉,看到她時,便停下了腳步。
目光在陳念身上掃過。
陳念目不斜視的往前,擦身而過時,陸予闊開口,「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接近他?」
第325章:滿意了?
「如果我不是徐晏清的同事,你還會答應我的追求嗎?」
陸予闊問的很認真。
陳念跟他在一起三年,對他的脾氣性格還是了解的。
他有少爺脾氣,從來也不遮掩自己的喜怒。
因為有後盾,才能這樣的肆意,把什麽都擺在明面上。
其實跟他相處的時候,還是挺放鬆的。
就是偶爾會被他給氣到,而他出軌時雨辰,還把人家搞懷孕,陳念也真的有生氣。
主要是覺得他這麽大一個人,做事情沒有分寸。
最後在解決這件事的時候,也不像個男人。
陸予闊喜歡的類型,從來都不是陳念這樣的。
其實他真正喜歡的類型,就該是時雨辰那樣的。
陳念想了想,還未開口,陸予闊就打斷了她,說:「算了。是不是都好,反正你費盡心思也沒得到什麽。你也是真夠笨的,你當我女朋友,他怎麽可能還會要你,你這不是給自己選了一條死路嗎?徐晏清很注重名聲的。」
「不過你現在也是揚眉吐氣啊,搭上了孟鈞擇。不過你現在,是真的不喜歡徐晏清了?放棄了?」他巴巴看着她。
陳念瞥了他一眼,只說:「你好好工作。」
陳念回去辦公室,飯盒已經準備好,就等她一起吃飯。
老教授還挺關照她的。
陳念去上廁所的時候,老教授就提到陳念,誇讚她年紀輕輕,翻譯能到這個水準,一定是下了苦功夫的。
而且還是醫學領域,就更不容易。
陳念坐在老教授旁邊,雖是飯盒,但菜色還是精緻的。
中午休息的時候,陳念去看了看陳淑雲,盛恬正好也在九院,她也去看了一眼。
照顧她的,是尉邢安排的人。
盛嵐初昨天傍晚來了一次,不過盛恬沒見。
陳念在病床邊上坐下,看護給陳念倒了水,就去外面守着。
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
盛恬的心情已經徹底平復下來,看護拿走了她的手機,沒讓她看網絡上的新聞。
但不用看也知道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盛嵐初從離婚那場秀開始,就一直活躍在公眾面前,吃盡了人設的紅利。
如今人設崩塌,便是牆倒眾人推。
只是要發酵到一個什麽程度,就要看這背後的人想要他們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盛恬:「滿意了?讓盛嵐初毀在自己親生女兒的手裏,開心了?」
她瘦了很多,整個人越發的憔悴。
如今,她什麽都沒有了。
人生進入了至暗時刻,她甚至不知道活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陳念:「以後,你可以換個地方重新生活。」
盛恬冷笑起來,「重新生活?你覺得我可以嗎?」
「沒有什麽是不可以的。」陳念的聲音溫和。
盛恬看着她,眼眶逐漸的熱了起來。
她想起來小時候,鄭悠時時刻刻站在她前面,保護她。
想起來,鄭擎西無故欺負她,鄭悠跳出來,一屁股坐在鄭擎西的身上,壓着他動不了。
無論什麽時候,鄭悠總是護着她。
可鄭悠朋友好多啊,大家都好喜歡她,而她對他們都很好,每一個都很好。
盛恬心裏好不痛快,不痛快為什麽那麽多人都喜歡鄭悠,為什麽鄭悠對他們都那麽好。
而她,就只有鄭悠一個朋友而已啊。
她閉上眼,眼淚潸然而下,低聲說:「我討厭你,鄭悠。」
「我也討厭你,盛恬。」
……
之後一整個下午到晚上,陳念一直跟着老教授工作。
結束都快十二點了。
陳念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只徐晏清坐在旁邊,還在翻書。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左右看了一圈,其他人都已經走了。
她今天消耗了太多的腦力,他們中場休息的時候,陳念也是想休息一下,沒想到竟然睡著了。
她搓了搓臉。
「結束了?」
「結束了。」徐晏清合上書,「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睡了好一會,臉頰上都是紅色的印子。
剛剛醒過來,人還有點犯迷糊,打了個哈欠,眼淚水都差點下來。
她獃獃的坐了一會,說:「不用,我自己回去。」
「明天教授講座,你能不能應付?」
「不能。」
「那你要加個班,我明天有手術,不參與。」
老教授只提了一個範圍,顯然明天要講的東西,難度也會很大。
兩人一塊離開了醫院。
徐晏清帶着她去了和園小區,路上順道買了點宵夜。
這裏,陳念來過一次。
裏面的結構和擺設都沒有改變,屋子裏也很乾凈。
兩人在桌子前坐下來。
徐晏清買了兩碗餛飩。
吃完後,徐晏清給陳念簡單講了一下老教授如今在攻克的研究方向。
陳念今天做的翻譯,其實徐晏清也是有點驚訝。
沒想到她有這個程度。
徐晏清在講的時候,她聽得很認真。
說到一半,他便岔開了話題,「你平時一直有自己學習?」
陳念隨意的應了一聲,「嗯。」
「醫學方面都做了研究?」
陳念抬眸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徐晏清:「教授說你翻的很不錯,比我好。」
陳念才不相信。
這晚上,陳念留在了和園小區,認真準備了一番。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徐晏清已經去醫院了。
陳念洗漱好,預備出門的時候,門被輕輕叩響。
門外站着的是蘇珺。
陳念拉開門,蘇珺朝裏看了一眼,雙腳像是釘在門口,怎麽也抬不起來。
她整個人緊繃著,彷彿是想攻克自己的心理障礙。
片刻,她抬起腳,一步跨了進來。
蘇珺慢慢走到客廳,視線掃了一圈,這裏一點變化都沒有,跟她離開時候,幾乎一模一樣。
只是一切,變得更加陳舊。
她看向陳念,眼裏帶著欣喜的笑容,說:「你應該是他第一個帶回家的女孩了,果然是不一樣的。當初盛恬作為及時雨,把他從看守所帶出來,有着這樣的恩情,在他那裏都不算特別。」
「這裏是他長大的地方,我想也是他最不願意帶人來的地方。」
蘇珺看了眼徐晏清的房間,裏面貼著不少獎狀,還有一些獎盃,那都是他學生生涯所獲得的成績。
蘇珺看着這些,沉默許久,說:「得那麽多獎又怎麽樣,在我這裏,一文不值。」
她彷彿陷入沉重的回憶,身體微微發顫,「他跟徐仁一樣,也想關着我。」
第326章:痛苦
昨晚上,徐晏清帶著陳念來到這個小區的時候,蘇珺就過來了。
她在樓下待了整整一個晚上。
這一個晚上,往事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原來每一件事她都還記得那麽清楚,她所受的委屈,所受到的傷害。
整整一夜,她都沉浸於往事之中。
如今,她已然走到她想要的位置上,她覺得自己該克服掉以往的恐懼,所以在徐晏清離開之後,選擇上樓。
她走到主臥門口,伸手推開那扇門。
那張床還沒換,房間裏的擺設,也都沒變。
她指了指床頭那根突兀的鐵棍子,說:「那是用來鎖住我的,一開始他就把我所在那裏,哪裏也不准我去,只讓我待在床上。等着他回來。」
「那時候我還大著肚子。他總是讓我乖一點,乖乖的陪在他身邊。他很忙,可再忙,也會回來給我做飯,我就像他手裏的一隻洋娃娃。也是在這裏,我生的徐晏清。」她轉過頭,看向陳念,臉上掛著笑,說:「沒有送醫院,他親自給我接生。」
不會有人明白,她躺在這張床上所經歷的是什麽。
那個瘋子,根本就沒把她當人。
他所謂的愛,不過是愛他自己。
蘇珺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從痛苦中抽離出來,「你們在一起那麽多次,你都沒懷孕嗎?」
她轉過身,面朝著陳念,視線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陳念微抿了唇,不答反問:「既然他怕你逃走,為什麽還讓你懷孕了?」
蘇珺挑眉,「他確實不想讓我懷孕,但架不住我求他,我騙他說想要一個愛的結晶,所以就有了徐晏清。只是我沒想到,他還是不讓我出去。」
「徐晏清出生以後,他也沒多喜歡。他也不讓我親自照顧,小嬰兒嗎,容易生病,她怕我假借孩子的名義,又跑出去。所以徐晏清一直到三四歲的時候,才被丟回我身邊。那會,他已經會說會走。我原以為,我終於能有機會,我裝乖了一年多,結果這小東西出賣了我,我本來都要成功了,又被徐仁抓回去。」
蘇珺的情緒有點控制不住,大概是這屋子給她的壓迫感太強。
她彷彿能看到徐仁重新回來,將她禁錮在這裏。
她眼睫微顫,說:「他總是抱着我,哄着我,口口聲聲的說愛我。可他拿起棍子,打我的時候,同樣一點都不留情。打完以後,又抱着我說對不起,說他太愛了,愛的不能夠控制自己,甚至完全不能想像我心裏沒有他,只要想起來,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把工資卡給我,把他所有的財產都給我,到他死的那一天,他的工資卡也在我手裏,他一分都沒有動過。徐晏清也會做飯洗衣服,甚至會很細心的照顧你,對吧?」
陳念沒接話,但她確實說中了。
蘇珺笑說:「十三年,整整十三年。」
那時候,她多希望有人能救她,可是沒有,蘇賢先忽略她,她喜歡的人娶了自己的妹妹,她離家出走,也沒有人來找她。
那些疼痛和憎恨都融進了骨血之中。
此時此刻,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開始發疼,時時刻刻的告訴她,她曾經都經歷了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說:「你放心,有我在,他要真把你關起來,我一定會來救你。我不會讓你成為第二個我,像他們這種人,就不該放任,不然一定是一場悲劇。」
陳念想了想,說:「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徐晏清跟徐仁是不一樣的。昨晚上,我睡在這個房間,我有看到牆頭上,寫着你的名字。他把這些獎章都放在這裏,也許是想着有一天,你回來以後能夠看到。」
「你在替他說話?」蘇珺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她幾步逼近,眼眶泛紅,整夜沒睡的緣故,眼裏布滿了血絲,「你懂什麽!你一點都不懂,我若是什麽都不做,我的下場就會很慘。徐仁養大的東西,能是什麽好東西?徐晏清會那麽容易放過我嗎?」
「那你為什麽要丟下他?」
蘇珺笑起來,「我為什麽要帶着他這個小怪物?徐仁的種,都是怪物!你還是沒有看清楚,你真的應該嚐嚐我遭遇的一切,你就會明白,這些人有多恐怖!」
蘇珺沉默了一會,拉下了後背的拉鏈,露出了背後的皮膚。
那些陳舊的傷疤,縫合的傷口,多的都有些數不清。
「你看我現在好好的,可你不知道我這副身子落了多少後遺症。你也不知道我剛回去的時候,幾乎不成人樣。死老頭,還不顧我的身體,非要讓我把蘇曜生下來。他們不理解我的痛苦,不在乎我的感受,沒關係,我會讓他們都付出代價。」她輕笑起來,慢慢的拉上拉鏈????,說:「只要徐晏清沒了,我就可以真正的解脫了。」
「你也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脫。你要小心他給你吃的東西,當年徐仁想要控制我,恨不得要給我開顱。當年徐仁是沒找到好辦法,如今的徐晏清一定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蘇珺摸摸她的頭,說:「你可要好好保護你的小腦袋。你在這兒給他說好話,指不定他只想着要怎麽把你控制住。當然,你想去當徐晏清的洋娃娃,你還得先考慮一下你的弟弟。」
蘇珺說的嚇人,不知是環境的緣故,還是怎麽,陳念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強壓下反胃的感覺,說:「知道了。」
這一整天,陳念接受了蘇珺全部的負能量。
蘇珺好像打開了話匣子,拉着陳念在這九十平米的房子裏,訴說著那些年她所承受的傷害。
大概是覺得陳念會有共鳴,或者是憋了太久,需要一個宣洩口。
陳念連學校都沒去。
徐晏清回來時,她趴在桌子上睡覺,看着睡的不安穩,額頭上布著一層汗。
徐晏清的手剛覆上去,陳念就猛地醒了過來。
蘇珺說的太多,導致她做了噩夢,夢到她回到了北城那個出租屋,她被完全封閉在裏面。
夢裏面,她跟蘇珺一樣懷了孩子,肚子一天天變大。
然後在家裏生產,才生到一半,她就給驚醒了。
徐晏清捏了一下她的手,掌心涼的很,「怎麽?」
陳念眼裏閃過一絲恐慌,雖稍縱即逝,但徐晏清還是捕捉到了。
第327章:檢查
陳念胸口像是壓著一塊石頭,又悶又疼。
她現在初初醒過來,人還在夢裏沒出來。
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她頭有些疼,嗓子都啞啞的,說:「有點不舒服,睡了一會。」
她咽了口口水,站起來,徐晏清又給她拉下,「沒去講座?」
「沒去。」
「一整天都在這裏?」
陳念看着他,大概是受到蘇珺那些言論的影響,看着眼前的徐晏清,心裏說不出的感受。
蘇珺離開時,她在這房子裏待了一會。
她人確實是不舒服,趴了一會,沒想到就睡著了。
還做了這麽一個夢,讓人窒息。
之前,徐仁的新聞出來,徐晏清被推到風口浪尖時,她也看了一點。
現在蘇珺更進一步的訴說了她在這房子裏的十幾年,她忍不住會想,如果北城她沒有逃出來,是不是也是這樣的結果。
她甚至覺得後腦勺都開始發疼。
但她很快否定自己,有徐仁的前車之鑒,徐晏清一定不會讓自己成為第二個徐仁。
而他對她也不會像徐仁對蘇珺那樣的偏執的可怕。
她臉色有點白,徐晏清打量了她幾眼,問:「蘇珺來過?」
陳念不想談這個,不想把事情又扯出來再說一遍,只道:「你帶我來這裏很對,她覺得我是你的特例。」
「她有沒有說什麽?」
陳念揉了揉額頭,舔了下嘴唇,低低的說:「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
他的手握着她的手腕,並沒有立刻鬆開。
陳念心裏很緊張,也有一點害怕,她乖覺的坐着,視線盯住某一點。
如此安靜了數秒,徐晏清緩慢的鬆開了手,說:「好。」
他沒有強迫她留下。
陳念走到門口,停了一會,握住門把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走了出去。
門輕輕扣上。
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屋內陷入極致的安靜。
這個小區以前並沒有那麽安靜,一棟樓裏,很多新婚夫婦,自然也有很多同齡的小孩子。
徐晏清會趴在那個窗戶上,看樓下小孩子一起玩耍。
可他不能出去,他要陪他的媽媽。
白色的燈光,讓屋子裏沒有絲毫溫度。
當然,這個家,從來也沒有溫度可言。
他坐了一會,起身去廚房弄了點吃的東西,就在這邊休息了。
……
盛嵐初和鄭文澤在家裏商量了兩天,跟公關部商量對策。
因為輿論的風頭,已經有相關部門,對兩人名下的公司展開調查。
網友像是警察。
抽絲剝繭的扒這兩人的過往,鄭文澤還好一點,他一直以來都比較低調。
但盛嵐初就不同了。
她出過自傳,接受過各種採訪。
現在一一被網友重新扒出來。
內心再強大的人,在這樣的輿論面前,也會受到影響。
盛嵐初企圖讓自己冷靜一些,卻怎麽也冷靜不下來,公關經理找不到對策,沉默不言。
她便徹底爆發,砸了桌上所有東西,指着他的鼻子,說:「我找你來,不是讓你對着我搖頭!我是讓你來解決問題的!公司花那麽多錢養着你們,是讓你們在這種關頭想出最好的辦法度過危機!」
鄭文澤坐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言,他餘光看着盛嵐初。
片刻,盛嵐初平靜下來,說:「你再回去跟你的團隊好好的想想對策,我等你電話,要是再想不出來,我讓你在東源市混不下去!」
等公關經理離開。
盛嵐初說:「鄭文澤,你別想着你擺脫我,就能夠獨善其身。」
男人被一下戳中了心思,鄭文澤確實有這個念頭,「你胡說八道什麽?我還沒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倒是反過來給我扣帽子?你是被你親生女兒出賣的,你別把怨氣灑我身上。我說了,沒必要非要去搭上徐振生,你偏偏不肯,自作聰明,以為能拿捏住鄭悠,結果倒好,被人撕碎了面具。你就那麽忘不了徐振生?」
盛嵐初惡狠狠的說:「你別忘了,徐家對你的控訴並沒有結束。你現在對着我說風涼話還早了點。」
鄭文澤的臉色變了變。
兩人沉靜下來,罪魁禍首還是一個鄭悠。
現在全國網民都盯着他倆的一舉一動,這個時候,他們絕對不能親自去動陳念。
陳念一旦有什麽情況,警察那邊一定會第一時間聯想到他們夫妻。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蘇珺動手,畢竟陳念是被她拿捏著,而她來動手是最好不過。
她現在是把陳念當做能夠拿捏徐晏清的手段。
盛嵐初面上的表情緩和下來。
……
專家團在東源市的最後兩天。
蘇珺邀請他們吃了頓飯,還有醫學院的幾個領導,陳念作為翻譯參與其中。
蘇珺談的自然是葯研的事情。
飯吃到一半,上了一道東坡肉,陳念看到有點犯噁心,她強忍着,最後沒忍住,進了衛生間,乾嘔了一陣。
她感覺有些奇怪。
回到飯桌上,蘇珺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順道把她的酒換成了白開水。
飯局結束,蘇珺親自送陳念回四季雲頂。
「剛剛是怎麽了?胃不舒服?」
陳念:「是,我有胃病,這幾天一直準備翻譯的事情,沒好好吃飯。」
「那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我會的。」
蘇珺:「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帶你去私人醫院,我打個電話,晚上也能做檢查。」
陳念多少能猜到她的意圖,她自己也有些忐忑不安,「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知道,我家裏有葯,吃了就沒事了。而且我剛吃過飯,想做胃鏡也不行啊。」
蘇珺只是笑了笑,卻依然讓司機去了私人醫院。
陳念想要發個信息,蘇珺適時的將她的手摁住,說:「只是做個檢查而已,你緊張什麽?」
「沒有。」
「沒有就把手機放進包裏,拿在手裏不嫌累嗎?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難不成你心裏向著徐晏清?」蘇珺拍拍她的手。
陳念把手機放回去。
車子進了私人醫院。
蘇珺拉着她做了一個全身檢查,抽了幾管血。
驗血報告半小時後就出了結果。
結果出來的時候,醫院的護士陪着陳念在做其他的檢查。
蘇珺先拿了報告去找了醫生。
醫生掃了一眼,說:「懷孕了。」
蘇珺眉梢一挑,「確定嗎?」
「單子在這裏不會錯,一會再開了B超單看一下。」
第328章:玩偶
檢查結束,陳念被帶回休息室。
蘇珺正坐在裏面悠閑的喝茶,桌子上放著幾張化驗單。
「都弄完了?」
陳念點了點頭,顯得有幾分疲憊。
蘇珺讓她坐下來,先休息一會,並不急着走。
「當初能那樣毫無保留的把銀行卡拿給徐晏清,你應該是很喜歡他吧?」
陳念想了想,淡然的說:「是盛嵐初告訴你的?」
蘇珺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陳念繼續說:「我那時候確實是很喜歡他。」
「其實能跟自己年少時候喜歡的人在一起,那真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可惜我沒有你那麽的幸運,我喜歡的人,最後跟我妹妹在一起了。在我跟他訂婚前的那一天,被我捉姦在床。」
蘇珺臉上的表情沒變,笑着說:「我很生氣,我去找爸爸要說法,結果我爸說米已成炊,訂婚的事情迫在眉睫,那麽就讓蘇芃訂婚。至於我,以後再給我找一個更好的」
「可誰不知道,那時候梁家跟我們門當戶對,是最好的良配。我跟他很早就在一起,他真的很好很優秀,總是幫我補習功課,只是我學習不好,沒考上跟他一樣的大學。」
「但也沒關係,在同一個地方就好,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這一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我那時候總想着我要快點嫁給他,嫁給他我就可以有一個新的家,我再也不想待在蘇家,被區別對待,被忽略,我對我的未來一直很嚮往,我都想好了要跟他生幾個小孩,要怎麽好好的培養我跟他的孩子。後來我小妹考了跟他一樣的大學,她開始夾在我們中間。」
蘇珺閉了閉眼,冷然一笑,「不過沒關係了,他們現在也沒多好,而我就越來越好。很快,他們就得跪在我面前,跟我道歉,求我放他們一馬。」
她微仰著下巴,一副一切盡在掌控的姿態。
這麽多年,她是咬著牙堅持着,堅持着讓自己走到最高處,然後去狠狠教訓那些欺負她的人。
她的人生,終於可以重新開始,沒有人可以再壓着她,制衡她,控制她。
坐了一會。
蘇珺就帶着她去做B超,蘇珺站在醫生的後側,看着儀器裏的成像,問:「如何?」
「差不多一個月左右。」
蘇珺看向陳念。
拿了單子後,兩人一道出去。
蘇珺說:「你可以告訴我,這個孩子是孟鈞擇的,但如果你這樣說了,會讓我覺得你在護著徐晏清。從而,你弟弟就不會好過。」
長長的走廊,寂靜無聲。
只有蘇珺高跟鞋的叩叩聲,陳念緩步跟在她的身後,由始至終都沒有開口。
蘇珺停下腳步,「其實你如果願意老老實實的跟我站在同一個陣線上,我可以幫你很多,比如說你想要針對盛嵐初,我也可以幫你。你不要以為我跟她關係好,我就一定站在她那邊,我願意跟她一直保持關係,不是因為她對我有多好,而是她身後有鄭家,生意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不會有真正的朋友。」
「同樣,我也沒覺得她就真心對我。我會遇上徐仁,還是因為她的關係,那時候我可是真心拿她當朋友。我付出過真心,只是真心並不值錢。我可以告訴你,盛嵐初現在恨你入骨,想讓我出手動你,她還是那麽的自以為是,忘記了我跟她現在究竟誰在上誰在下,她以為她的那些計量,我還放在眼裏嗎?」
蘇珺走到陳念身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好好護著這個孩子,跟孟鈞擇結婚,我想看看徐晏清的反應。如果他能夠當眾的毀掉你的婚禮,同樣也就毀掉了他跟孟安筠的婚事。對你而言,是一舉兩得的好事。這個秘密,一定要最後才說。」
隨後,蘇珺把她送回四季雲頂。
陳念洗完澡,便坐在沙發上休息。
茶几的抽屜裏放著一根驗孕棒,前兩天,她自己有點懷疑,所以就去買了根驗孕棒來測了一下。
上面顯示是兩條杠。
她的姨媽一直都沒來,她總以為是內分泌失調,或者情緒影響的問題。一直到她聞到一些氣味開始反胃,她就覺得有點問題。
只是在北城時測過,並沒有懷孕,那也許就是在廚房的那一次。
索性,徐晏清並不喜歡小孩,也不會因為孩子而有所改變。
但這個孩子,卻是能夠毀掉他們兩個人現有的一切。
蘇珺也一定是想到了這個。
陳念拿着驗孕棒,走進衣帽間,在一堆布偶玩具裏,找出了自己曾經最喜歡的那個,這是十歲的時候,鄭文澤送給她的。
那時候就特別喜歡這個,鄭文澤專門做了個限量版的給她,不同款式一共有五個。
但陳念最喜歡是打了紅色領結的這個。
她毛絨玩具很多,女孩子都喜歡這些,這麽多年過去,一件都沒丟。
陳念拉開後面的拉鏈,把驗孕棒塞了進去,正預備拉上的時候,看到了白色的棉絮裏有個東西。
一個小鴨子形狀的鑰匙扣掉了出來。
她印象裏,自己從來也沒有塞東西在裏面。
她先把毛絨玩具拉鏈拉上,放進了保險柜裏鎖上,而後拿起鑰匙扣,搖了搖,聽著裏面像是有東西的。
陳念突然想起來,陳淑雲在見鄭文澤之前,來過一趟四季雲頂。
她找了把剪刀,將鴨子頭剪開,裏面掉出一個小型的U盤。
能讓鄭文澤動真格,必然是陳淑雲手裏有東西。
陳念將U盤攥入手中,陳淑雲竟然把東西,藏在了鄭文澤送給陳念的禮物裏。
正好,這是陳念最喜歡的禮物。
陳淑雲對鄭文澤還是有一絲情分的,她把能夠威脅他的東西留在了這個家裏,留在了他送給陳念的玩偶裏。
這是鄭文澤最重要的,陳念最喜歡的。
這一刻,陳念突然能感覺到媽媽在把U盤放進玩偶裏時的心思。
就像她第一時間想把驗孕棒放在這個玩偶裏的想法一樣。
最重要的秘密,放在最喜歡的事物裏。
無意中的想法重合,讓陳念找到了陳淑雲藏着的秘密。
陳念回到衣帽間,從保險柜裏,將小熊拿出來,把U盤重新放進去,又把小熊放回那一堆布偶玩具裏。
有些秘密,只要她不知道,那就永遠是秘密,其他人也就不會發現。
第329章:同一條船
盛恬出院那天,盛嵐初親自去接她。
醫院這邊蹲守了不少記者,她沒有偽裝,正大光明的出現。
這是直播之後,她首次露面,身邊只跟了助理。
盛嵐初容色憔悴,一出場,記者就圍過去。
各種辛辣的問題拋出來,盛嵐初低着頭,並不回答,助理擋在前面。
這時,她突然停下腳步。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來,盛嵐初拍了拍助理的肩膀,讓她退到旁邊,對着眼前的這些記者,說:「這裏是醫院,是公共場所,那麽多病人都急着看病。希望大家不要因為我的事情,佔用了公共資源。有些事,我一定會給公眾一個交代,只是在交代之前,我需要斟酌考慮。有些話,不是說出來就行,說出來要考慮後果。」
「她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作為母親我願意包容她的過錯,更願意包容她傷害我,所以無論網上怎麽罵我,詆毀我,我都可以承受。各位記者朋友,我真的不想因為我影響了醫院的秩序。請給我一點時間,到時候我會開記者招待會,謝謝大家。」
她深深鞠躬。
沒一會,醫院的安保部門也過來,把這些記者給支走。
她戴上口罩,走到電梯口。
這時,有人突然撞上來,盛嵐初一個踉蹌,對方一下扣住她的手腕,「沒事吧?」
盛嵐初回頭,對上男人的視線,微的愣了一秒。
隨即,很快站直了身子,說:「沒事。」
她攥緊了拳頭,男人自顧離開。
電梯門開,盛嵐初走了進去,臉色微微發沉。
等盛嵐初到病房,盛恬已經悄無聲息的被接走了。
盛嵐初站在病房內,打開手掌,手心裏塞著一張摺疊過的名片。
所有聯係方式都在上面寫著。
她拿出手機,立刻撥通了上面的號碼,等了一會,手機接通。
盛嵐初沒有立刻說話。
片刻,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喂,好久不見。」
盛嵐初眉目極冷,可語氣卻是溫和的,說:「找個機會見一面。」
「加個微信,我給你發地址,保證不會讓人發現。」
掛了電話。
盛嵐初便裏離開了醫院。
由著盛嵐初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謙和的姿態,所以她在醫院門外的這段視頻和發言,並沒有得到網友的支持。
大致意思就是有錘上錘。
……
蘇珺去高博簽了陳念的合約。
她重新嫁人以後,在細心的療養下,生了一對龍鳳胎。
兩個都是初二的學生,成績中等水平。
這兩個孩子,她保護的很好,也一直有找高級教師指導,可以說是全方面的培養。
所以其實並不需要陳念,只是用這個合約,讓陳念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好好的養着她肚子裏的孩子。
蘇珺在這個家裏,在這兩個孩子的面前,與外面完全不一樣。
她會親自下廚給他們做吃的,會耐心的聽他們分享學校裏的事情,講話都是溫聲細語。
而她的老公蔣海林,看着是那種很安於現狀的人,整個人很溫柔和善。
蘇珺臉上的那種幸福感,並不像是假的。
只是,看着他們一家四人坐在一起吃飯時,陳念不免就想到一個人待在那冷冰冰屋子裏的徐晏清。
她突然在想,這一刻,他在做什麽。
在醫院裏做手術救人?還是一個人吃飯,或者在家裏看書看視頻。
不,孟安筠會陪着他。
晚飯結束。
蔣海林帶兩孩子去外面散步,蘇珺則留下來跟陳念聊孩子學習的事情。
「我這兩個孩子挺自律的,所以你只需要給他們檢查一下作業就可以,旁的不需要多費心思。醫生說,你這個胎並不是很穩定,是需要好好休養。你年紀輕,我怕你自己弄不好,所以就找了個理由,讓你來家裏,我會安排人照顧你。」
陳念:「我明天要去一趟李家,這幾天要中考。」
「李岸浦。」蘇珺淡淡的讀出這個名字,「他跟老爺子來往比較深,我不喜歡他。不過我知道你是因為李緒寧,才小有名氣,你想去就去吧。不過自己要小心點,孩子要是沒了,你弟弟也就沒了。還有,你應該想想辦法,在你滿三個月的時候,讓孟鈞擇娶你。」
隨後,蘇珺就安排了人送陳念回去。
到達四季雲頂門口時。
鄭文澤站在門口,似乎是在等她。
陳念下車。
鄭文澤掃了眼車牌,今天盛嵐初出門,不知道去了哪兒,故意脫離了保鏢。
如此,他就過來找陳念。
「跟孟鈞擇約完會?」
陳念:「不是,剛從蘇珺那邊回來,她讓我給她兩個孩子補課。」
陳念站在他的跟前,並沒打算進屋。
鄭文澤點了點頭,心裏有了點數,「要不,一起去看看你媽媽?有時間嗎?」
「好啊。」陳念欣然同意。
鄭文澤讓司機把車子開過來,兩人上了車。
鄭文澤往四季雲頂內看了看,說:「這裏可是有我很多美好的回憶。」
「我也是,爸爸。」
進了病房。
陳念燒了點水,給鄭文澤倒了白開水,然後去拿了熱毛巾,給陳淑雲擦了擦臉。
鄭文澤站在床邊,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他幾乎都要認不出來,這還是陳淑雲嗎?
鄭文澤說:「你媽媽是很愛漂亮的人,她要是醒過來,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會哭。」
「不會。這些年,她早就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悠悠……」
「我叫陳念。」
鄭文澤笑着點頭,「是,陳念。陳念,你媽媽是在想念那個人呢。」
「我想她自己都沒辦法面對自己從心裏背叛了我,我幫她脫離苦海。」
「後來,我們一起出來創業打拚,努力工作,她很能吃苦,那種努力奮鬥的日子,到今天我依然懷念。我們買的第一套房子,就是你奶奶住的那套。很多事情,是分不了對錯,這個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我可以告訴你,由始至終你媽媽跟我是同一條船上的。眼下的輿論,只要我站出來,你媽媽就會被千夫所指。」
「所以,倒不如各退一步,你說你的最終目的,我看是否可以配合。」
第330章:無堅不摧
陳念沒有任何回應,她只是看着陳淑雲。
鄭文澤單獨過來找她,大概是跟盛嵐初離了心。
她以為他們會很牢靠,原來也不過如此。
鄭文澤說:「我沒想拋棄她,是她先拋棄了我。」
陳念輕笑,淡聲說:「你跟我說這個沒用,我不在乎你們之間的糾葛是什麽,那跟我沒關係。我只知道她是我媽媽,她現在躺在這裏,半死不活,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過來。是誰造成她變成現在這樣?她好的時候,我有打擾過你嗎?」
鄭文澤立刻道:「是盛嵐初。其實我知道你媽根本就不會去做什麽,真的要做,她不但會毀掉我,也會毀掉她自己,還有你。她那麽努力把你生下來,她怎麽可能捨得把你一起毀掉。」
「是嗎?」
鄭文澤走到她身側,蹲下來,視線與她齊平,認真道:「悠悠,不要再繼續下去,要不然的話,不是我們要害你,是其他人要報復陳淑雲和你。歸根結底,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悠悠,我以前那麽疼你都不是假的,只要你肯幫我讓徐家撤訴,我不惜背着這個罵名。我也願意讓你嫁給孟鈞擇,往後我們幾家人結成同盟,那就是無堅不摧的。你有孟鈞擇庇護,還利用了徐晏清拿捏住了蘇珺,我自然是不會對你做什麽,我也做不了什麽,對不對?盛嵐初不但害了淑雲,她同樣不擇手段的害了老太太,我早就已經受不了她。」
「我把你媽也一起接回家,我們一家人重新在一起,像以前一樣,如何?」
陳念眉目微動,看向他,「可是,盛嵐初不會答應的。」
「總有辦法。」
陳念沒有再說話,鄭文澤陪了一會,就先走了。
因為盛嵐初快要回家了。
他不能讓盛嵐初知道,來見過陳念。
鄭文澤離開,這病房便安靜了好多。
陳念一直盯着陳淑雲的臉,一顆心沉沉的。
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認識陳淑雲了。
是非對錯,她已經搞不清楚了。
她唯一認定的一點,是他們把陳淑雲弄成現在這樣,那他們就別想好。
突然,她看到陳淑雲的眼角落下來一滴眼淚。
她猛地靠近,抖着手,輕輕的碰了一下,真的是眼淚。
「媽,媽,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可以睜開眼睛嗎?」
她摁了護士鈴,又急不可耐的跑出去找人。
她找了晚上的值班一聲,興奮的說:「我媽掉眼淚了,她是不是要醒了!」
護士和醫生都去看了看,只道是正常現象。
給她解釋了一通,但人確實沒有醒來。
陳念眼裏的欣喜,一點點的落下來。
「謝謝醫生。」
大概是她的失落感太強,醫生忍不住寬慰,「這個現象是好的,你多給她說說話,說不定她就能快點醒過來。」
「好。」陳念認真的點頭。
陳念在醫院裏待了一個晚上,跟陳淑雲說了半宿的話。
早上五點。
她站在電梯前等,這個點,人還挺少的。
電梯很快就到,門一開,裏面站着個人。
徐晏清靠着電梯壁,微仰著頭,閉着眼睛,看起來挺累的。
他這幾天忙死,陸予闊修了長假,林暢家裏有事也請了假。科室裏少了兩個醫生,瞬間就忙得不得了。
他現在是剛下班。
陳念走進去,站好。
徐晏清睜開了眼睛,他眉頭微的動了一下,不自覺的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將她轉了過來。
陳念愣了下。
四目相對。
徐晏清突然就抱住了她,陳念嚇了一跳,這裏可是醫院。
她連連後退,被壓在了電梯壁上,退無可退。
「累死了。開車送我回家。」他說。
聲音就在她耳邊,很近很軟。
陳念下意識的抿緊了唇,心坎上仿若被人狠狠敲了一下,又酸又疼。
連眼睛都有些熱。
她喉嚨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開不了口說話。
他身上的氣息將她圍住,他有點熱,呼出來的氣灑在她臉上,灼熱了她的皮膚。
她喉頭微動,整個人不自覺的發軟,小腹的位置都開始抽痛。
她垂着眼帘,剋制着自己沒有去看他一眼。
她的嘴唇碰着他的肩膀,抵在他胸口的手並沒有再用力推他。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她連忙把人推開。
進來兩個人,站在了兩人之間。
到了一樓,陳念很快就出去。
她步子極快,生怕徐晏清過來拉住她。
現在,她一分鍾都不敢跟他多待。
快到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回過頭,看到徐晏清從另一邊走。
她略微鬆了口氣。
……
徐晏清上了車,人有點昏昏沉沉,早上吃了葯,顯然沒見效。
他在車上休息了一會,等精神好一點,才啟動車子,回綠溪。
陳念回了一趟家,洗了個澡,休息了一會,就換衣服出門,去了趟李家。
今天中考,李岸浦專門空出了一天時間。
陳念給他帶了幾支筆,比較好用。
兩人一塊送他去了考場,看着李緒寧進去後,讓司機去了文曲廟,要去拜拜菩薩,給李緒寧求一求。
陳念笑道:「你還迷信啊。」
「當然迷啊,做生意的哪個不迷信。」
去一趟文曲廟只要半個小時,陳念跟着他一塊上去。
人還挺多。
李岸浦買了香燭,按照和尚的指點,去點蠟燭,上香。
陳念也幫忙求了求。
兩人跪在蒲團上,陳念說:「我懷孕了。」
李岸浦拜菩薩的動作停住,他繼續拜完。
兩個人走出廟宇,李岸浦犯起煙癮,但忍着沒抽。
「怪不得蘇珺去高博跟你簽了合約,這是想全方位盯着你生孩子。」
話音落下,良久陳念都沒說話。
李岸浦側目看過去,問:「你專門告訴我,是有什麽打算?」
「你覺得他們能和解嗎?」
「不能。」
當初他也問過,但徐晏清只是嘲諷一笑,顯然毫無餘地。
陳念點了點頭,「我覺得也不能。」
……
三天中考很快就過去。
李緒寧自我感覺良好,說題目很簡單。
「你咋看起來臉色那麽差,生病了?」
「有點感冒了。」
李岸浦說:「不用跟他吃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緒寧倒是很懂事,點點頭讓她去休息。
李岸浦把她送到了南梔那邊,南梔還住在綠溪。
大白天,陳念沒想到還能碰上徐晏清。
她剛進去,就看到他迎面而來。
第331章:我有點痛
陳念喉嚨口異常乾澀,雙腿有些發軟,看着他走近的那一瞬,陳念差一點走不動。
她感覺自己呼吸都有些停滯。
她是沒想到大白天也能遇上,來之前就想着應該沒那麽輕易碰上。這種時間,徐晏清應該是在醫院裏。
幸好,南梔緊隨而來,在她覺得自己要倒下的時候,南梔迅速拉住她的手腕。
徐晏清正好停下腳步,側過身。
陳念用力推了南梔一把,說:「我肚子疼,想上廁所,快一點。」
她的手冰冰涼的,南梔用力握緊,兩人一起朝着電梯口走過去。
徐晏清看着她匆匆而走的身影,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兩人很快就進了電梯。
他收回視線,看到了李岸浦的車。
車窗沒關,能看到他們父子坐在後排。
李岸浦沒下車,只同他對視片刻,才收回視線,摁下按鈕關上了車窗,讓司機開車。
旁邊的李緒寧打着遊戲,遊戲的音效很響,惹的人有點心煩。
李岸浦讓司機拿了香煙,打開車窗,點了一根抽起來。
……
陳念進了電梯,就有些支持不住,臉色越發的白。
南梔知道她肯定是有點事兒,她眼眶泛著紅,鼻翼一動一動的,像是快要哭了,卻在努力隱忍着。
她自顧自的說:「我沒事。」
她轉過臉,看着南梔,露出淺淺的笑。
可這笑,並不能讓人覺得放心,反而讓人更加的不安。
南梔什麽也沒問,只是托着她,回到家裏。
陳念躺倒床上。
南梔給她倒了溫水。
陳念緊閉着眼,臉色蒼白如紙,像是在強迫自己睡覺。
她現在的狀態,彷彿稍微碰一下就會碎掉。
南梔抓住她的手,她的手也很涼,這麽熱的天氣,怎麽會那麽涼。
南梔說:「你到底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有沒有去看過醫生?陳念,你別瞞着我。」
陳念搖頭,「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想睡一會。」
南梔坐到地上,臉湊過去,手掌貼在她涼涼的臉頰上,說:「陳念,你別這樣,你不要覺得你會連累我。要真有危險,我還巴不得呢!我要是被人綁架了,那最好,我倒要看看我那沒良心的爸爸,到底還關不關心我!是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到他小兒子的身上。我真一點都不怕危險,我就想你能把你心裏的事情告訴我,別自己憋著。」
「別人你可以不相信,我你還不相信嗎?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一定會保守秘密,只要你不讓我說,我一定不會說。我是你最可靠的姐妹。」
陳念用力抿著唇,唇色都變白。
她慢慢睜開眼,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她原以為自己並不那麽在意,可原來會那麽疼。
眼淚越來越多,完全止不住。
片刻,她伸手一把抱住南梔,抱的很用力,彷彿用盡全力。
陳念還是什麽也沒說,只是牢牢抱着她,想從她身上索取到一絲溫暖。
她低低的說:「南梔,我有點痛。」
南梔回抱住她,「有我在呢,我會一直陪着你,不管發生什麽事。」
……
徐晏清去了南坪巷。
他今天休息,有點小感冒,正好在家裏修養。
到的時候,徐漢義正在看盛恬和盛嵐初的那段視頻。
手機聲音開的挺大,裏面兩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格外的清晰。
徐漢義一個人坐在書房裏,安安靜靜的看着。
書房的門敞着,所以徐晏清走近就聽到了聲音,他站在門口,輕叩了一下門。
徐漢義:「進來。」
視頻並未暫停。
徐晏清走進去,徐漢義指了指對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徐晏清坐下。
等著徐漢義看完整段視頻,他看完這個,又看了看別的。
今天上午,蘇珺做了一件事,聯合了其他幾位豪門太太,以會長的名義,將盛嵐初踢出了蘭君會。而這蘭君會,可是盛嵐初親手辦起來的。
這一舉動,不但奪了盛嵐初的位置,還把創始人給踢出去了。
踢出去的理由是,不符合蘭君會會員準則。
蘇珺的這一舉動,又引起了網友的熱議。
迅速的扒出了蘭君會曾經一些公益活動的照片,裏面的闊太太以盛嵐初和蘇珺為首,分別以身家和地位排位。
一直以來,盛嵐初都是站在中間,而蘇珺則站在她旁邊,兩個人的關係從照片裏就能看出來。
大家扒的特別興奮,加上自己腦補,就是一出狗血的豪門名利場。
蘇珺的這一舉動,對盛嵐初很傷。
蘇珺這等於要帶頭,要孤立她。
除此之外,蘇家三小姐蘇芃的出軌照曝光,還曝光了她在娛樂場所包小白臉,包括不雅視頻,音頻,照片全部流出來。
蘇珺接受採訪,只說蘇家沒有蘇芃這個人,早就已經被老爺子趕出家門。
記者去採訪蘇家大小姐蘇玲,沒有得到回應。
最近這娛樂版,都要被豪門醜聞佔據。
徐漢義放下手機,不咸不淡的說:「蘇珺最近很活躍,看她那些採訪視頻,很是神采飛揚,且非常高調。那股得意勁,就差寫在臉上了。」
「最近手術多,我並沒關注。」
徐漢義已經知道蘇賢先的遺產律師已經宣布過遺產分配,而徐晏清並未參與其中。
看來,蘇賢先不在了,有些事兒也就不存在了。
不過徐漢義倒是不怎麽在意,就蘇珺那種性子,也不是什麽好的合作對象,他也不想跟蘇家搭上任何關係。
他喝了口茶水,笑說:「我最近發現了一個秘密。京墨周末時常出去,跟我說是去看書爬山,你知道是跟誰一起嗎?」
徐晏清沒接話。
「是跟筠筠一塊。我倒是沒想到,他們關係已經這麽好了。」
徐漢義意識到徐京墨近來的變化,上周末,徐漢義讓人偷偷跟着去,才知道原來是跟孟安筠一塊。
這讓徐漢義有些驚訝。
很快,他就有一個想法,想讓徐京墨跟着孟安筠和徐晏清一塊出去進修學習。
他看得出來,徐京墨對孟安筠是有些特別的。
徐漢義看着徐晏清,他神色淡然,淡淡的應了一聲,並不發表什麽意見。
……
晚上。
南梔叫了雞粥,原本是讓物業送上來的,結果物業這邊推脫。
她只得自己下來。
電梯門一開,她就看到徐晏清拎着她點的雞粥。
第332章:別玩了
南梔看到徐晏清的瞬間,條件反射就想摁下關門鍵,但還是忍住了,暗自握了一下拳頭,朝着他笑了一下,說:「這麽巧的嗎?怎麽到你手裏了。」
她一邊說,一邊從電梯裏出來。
「剛好看到,物業有事,我就幫個小忙。」
南梔的目光落在徐晏清手裏的袋子上,但很顯然,他並沒有將袋子遞給南梔的意思。
南梔主動伸出手,說:「謝了。」
「我跟你一起上去。」
她咽了口口水,說:「念念已經回去了,你跟我上去幹嘛?我男朋友還在家裏呢。」
「去看看。」
裝雞粥的袋子很精緻,是南梔專門打電話到私人餐廳,讓老闆精選食材後,燉的雞粥。
徐晏清的姿態是強硬的,顯然這一趟是非要上去不可。
南梔想到陳念的狀態,便也僵持着,一步都不肯退讓,「這樣不太好吧,徐醫生。」
「她生病了?」下午見到人的時候,陳念的臉色白的不正常。
南梔上前,想要強行拿過那袋雞粥,說:「她現在是孟鈞擇的女朋友,生不生病,跟你也沒有什麽關係。徐醫生你可是清流人家,跟別人的女朋友曖昧不清,不合適吧?而且,其實這樣對孟安筠也不好,我跟孟小姐也稱得上是朋友呢。一腳踩兩船這種事,你想做,念念應該不會想做。」
她抓住袋子,稍稍用力往回拉,「放手吧,徐醫生。這樣對大家都好,不是嗎?」
「先上去,再說好不好。」
話音落下,他直接扣緊了南梔的手腕,將她手裏的電梯卡拿了過來。
刷卡進去,順便把南梔給推到了外面。
南梔氣的差點尖叫,立刻給陳念發了個信息,而後去找物業要備用的電梯卡。
陳念看到信息,起來去衛生間找了一支口紅,塗了一下嘴唇,順便擦了點腮紅,讓自己看起來氣色沒那麽難看。
她去客廳裏坐着。
等了一會,門鈴聲響。
她先喝了一口溫水,然後去開門。
她自覺做好了準備,可看到他的那一瞬,就有點綳不住,情緒上來的很快,她有些不耐的說:「別玩了。李岸浦告訴我,蘇珺身邊早就安插進了你們的人,連她身邊信任的助理,也是你們的人。所以,團團……」
徐晏清不等她說完,一步走了進來,「是,所以團團是在我手裏,而不是在蘇珺手裏。你怎麽就確定,我不會對團團做什麽?」
陳念往後退了幾步,人靠在牆上。
徐晏清將雞粥放在柜子上,剛一伸手,陳念就一把將他揮開。
可在兩個人的情況下,陳念從來都是沒有勝算的那個。
而他,從來就是佔據主導的那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是覺得在我手裏,就是絕對安全了?憑什麽?」
他一步步的逼近,手指擦掉了她唇上的口紅,口紅被暈開,抹在皮膚上。
陳念直直看着他,實在沒有力氣去掙扎反抗。
「就憑,你我睡過?那你現在就應該繼續睡下去,才有可能讓團團更安全。」
陳念雙手握住他的手腕,她的後背緊貼住牆壁,心裏一陣陣的疼。她控制不住,狠狠的在他的虎口處咬了下去。
用盡了全力,卻一絲皮都沒有破。
徐晏清沒有掙開,由着她咬,等她不再用力,徐晏清才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看着她的眼睛。
那天,在和園小區,她醒來看到他時,這雙眼睛裏透著驚恐。
她怕他。
蘇珺一定跟她說了很多,她一定害怕。
他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陳念疼的皺起眉,她感覺到他身上隱藏着的戾氣。
她垂着眼帘,不敢再動。
徐晏清:「去我家。」
陳念微喘著氣,「我姨媽來了。」
徐晏清冷笑,看着她蒼白的臉色,閃爍的眼神,笑到:「很害怕?」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動靜。
是南梔帶著保安上來。
她迅速進來,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抓住徐晏清的胳膊,要把他拉開。
保安原本準備擼起袖子扣人,結果看到徐晏清,一下子就停住了動作,「徐……徐醫生。」
徐晏清甩開南梔的手,並鬆開了抓着陳念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失去支撐的瞬間,陳念差一點倒下去,但她用後背用力頂住牆壁,還是牢牢的站着,深一下淺一下的喘著氣。
南梔立刻站到陳念前面,對著徐晏清說:「多謝徐醫生幫忙,把騷擾念念的男人趕跑了。保安大叔,已經沒事了。」
這算是給大家一個台階下去。
兩個保安點點頭,立馬就先走了。
南梔提醒他該走了,「徐醫生?」
陳念藏在南梔身後,一聲不吭,徐晏清越過南梔,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
徐晏清:「我等你。」
等徐晏清走出去,南梔迅速過去關上門,她靠着門,大大鬆了口氣。
陳念朝着她笑,像是在安撫她
這笑容,讓南梔難受。
她上前,把人扶到沙發上,說:「吃雞粥吧。這幾天要好好補補。」
南梔把粥拿出來,坐在旁邊親自喂她。
陳念看着她眼眶發紅,把粥奪過來,說:「沒事,很快就沒事了。」
這話,她是對自己說的。
南梔拿了濕紙巾,默不作聲的給她把臉上的口紅和腮紅擦擦乾淨。
……
陳念只在綠溪住了一天,就回了四季雲頂,正常上班工作。
蘇珺這幾天很忙,她要以慈善的名義,給蘇賢先辦一場追思會。
時間已經敲定好,現在是籌劃階段。
她自己全權負責。
陳念去她家裏給兩個孩子檢查作業的時候,見她的時間不多,每次碰面,她只是提一句,希望明天能看到孟家宣布結婚的事兒。
這天,陳念看到了蘇芃。
她已經被踢出蘇家,在蘇氏集團也完全被架空趕了出去。
連帶着她手裏的股份,都已經被蘇珺弄到手。
如今這蘇氏,也是她蘇珺最大,她掌控了絕對的在主導權。
陳念看到蘇芃從氣急敗壞的怒罵,到最後的道歉求饒,甚至跪下來道歉。
可蘇珺並不原諒。
陳念也看到了蘇珺曾經喜歡的那個男人,來求她高抬貴手。
蘇珺將他羞辱的一分不值。
可等到他帶著蘇芃離開後,蘇珺又會陷入很長時間的沉默。
然後看向陳念,又笑起來,說:「我現在真是非常期待你跟孟鈞擇的婚禮。」
第333章:只有恨
蘇珺看着桌子上的全家照,只希望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這時,傭人敲門進來,「夫人,盛嵐初站在外面,說想見您,您要見嗎?」
蘭君會的事兒,盛嵐初被這麽擺一道,她一定是要找上門來的。
蘇珺看了陳念一眼,說:「帶她去偏廳,我一會過去。」
傭人退出去。
蘇珺:「偏廳後面有個走廊,走廊上有個小窗戶,可以聽到我們說話。一會我會讓人帶你過去。陳念,我這個人做事講究實際行動,我把我的誠意擺在這裏。我希望我們之間合作能夠非常愉快。」
「相信我,就算最後沒了孟家的支持,你還有我。」
這話,陳念自然是不信的,她笑了笑,說:「你怎麽就那麽確定,徐晏清一定會來,如果他不來呢?」
「他會。」蘇珺極其的篤定,「不信,你試一試就知道。」
蘇珺起身,走到門口。
陳念:「你們是親母子,萬一和解,那我成什麽了?」
「我們不會和解。」蘇珺停了停,回過頭,篤定的說道:「我若不動他,他就會動我。別被他騙了,以為他對我有多少感情,就算有,也只有恨。」
隨後,蘇珺就去了偏廳。
陳念喝了半杯熱水,就有傭人過來,帶她去偏廳後面的走廊。
這邊確實有個小窗戶,還挺隱秘,不經人指引還找不到。
陳念往裏看去。
盛嵐初坐在椅子上,打扮的還是得體,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臉上化著妝。
蘇珺坐在主位上,傭人端了茶水進去。
盛嵐初並沒有立刻發作,還是心平氣和,說:「蘇珺,你這是什麽意思呢?我們那麽多年好姐妹了,你這樣落井下石,怕是不好吧?」
蘇珺:「怎麽能說是落井下石?我也不想這樣做,但蘭君會裏其他成員商量出來就兩個方案,要麽就解散蘭君會,要麽就是把你踢出去。我思來想去,蘭君會成立之初我也花費了很多心血,解散我做不到,那就只能把你暫時性踢出去,等你把自己的事情解決清楚了,再回來也行。」
「不過主席的位置,我想你應該想想清楚,是我坐,還是你坐。」
盛嵐初看着自得的嘴臉,「你現在是在幫鄭悠那個小丫頭對付我,是不是?」
蘇珺端著茶盞,吹了吹氣,淡聲說:「我想幫誰就幫誰,還需要你同意嗎?」
「我這些年對你掏心掏肺,算是餵了狗了!你當心被她反咬一口。」
蘇珺不言語,只是看着她,兩人高中時候就已經認識,是同班同學。
盛家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落寞,盛嵐初總愛打腫臉充胖子,維持着她千金小姐的人設。
那時候的蘇珺,天真的很,真心拿她當配有,幫助她維持千金小姐的顏面。
給她衣服穿,也給她錢。
兩人關係那麽好,所以之後她離家出走後,第一時間去找的就是盛嵐初。
她之前還不覺得什麽,直到陳念告訴她,盛嵐初跟徐振生有點關係。
她立馬就想到了徐仁。
認識徐仁,還是通過盛嵐初呢。
她也想起,徐仁曾經說過,做徐家的人其實很累的。
徐漢義的要求很高,在你每一次進步之後,又會制定一個更高的目標,永遠沒有盡頭。
即便是像徐仁這樣的,也是需要不斷努力,不能一直停留於原地。
所以他們這些人,沒有自己的娛樂愛好,他們需要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學習和工作上,要不斷進步,提高自身能力。
而且,族內競爭很強。
當初,徐仁被趕出家門,就沒人來看過他。
所以,她大概就是一顆棋子。
不過蘇珺在盛嵐初這裏,從來就是一顆棋子,一顆她以為自己能拿捏住的棋子。
蘇珺:「你來之前,我妹夫來找過我。給我說了一些當年的事兒,原來他來找過我,就在我跟徐仁上床的那一晚。那一晚,我喝多了,你沒有。你讓他看着我跟徐仁進了酒店,之後他就跟蘇芃結婚了。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他的,你知道我就是在等他來找我,結果是你把我推向了萬劫不復。」
她站起來,走到盛嵐初跟前。
這時,盛嵐初感覺到身體發軟,意識開始模糊,她一下子覺出了問題,用力揮了茶盞,「你……你竟然……」
蘇珺扶住她,笑說:「你當初這麽幫我,今天我也一定會好好幫你的。」
「什……什麽……你要做什麽?!你怎麽敢這麽對我!」
很快,盛嵐初便失去了知覺,從椅子上摔到地上,躺着不再動了。
片刻,有人進去,將盛嵐初帶走。
蘇珺轉過頭,視線對上的是小窗戶後面的陳念。
陳念按照傭人的指引,從後門進去。
蘇珺:「她不是要把你送給徐振生嗎?那我們就把她送過去。」
兩人對視一眼後,陳念點了點頭,說:「好。」
……
陳念知會過孟鈞擇後,讓鄭文澤以她的名義,邀請徐振生吃飯,聊一聊官司的事兒。
陳念還讓鄭文澤找出了之前慈善宴,盛嵐初讓她穿的那套過季禮服。
她提前來到約定好的地點,在衛生間裏把衣服換上。
當初,盛嵐初有意讓她穿這個衣服,肯定是跟徐振生有關聯,是讓她穿給徐振生看的。
她穿好後走出去,正好進來個服務生,男人的視線在陳念身上迅速掃了一下,說:「請問是鄭小姐嗎?」
「是我。」
「徐振生先生說,他重新開了一個包間,請您過去。」
「好。」陳念拿上東西,跟着服務生走。
徐振生這樣的人,一定是萬事小心,不會留人把柄。
否則,之前盛嵐初也不用繞那麽大一個彎子,大費周章的把她送到他手裏。
服務生帶着她進了電梯,帶着她去了六樓的包間。
走出電梯,這一層人相對較少。
陳念側目看了服務生一眼,一步踏了出去。
……
第二天。
蘇珺在蘇家老宅裏收拾老爺子的東西,接到了陳念和盛嵐初失蹤的消息。
她略微皺了下眉,還未開口。
書房的門被人敲響,隨即房門推開,徐晏清走了進來。
蘇珺一抬眼,看到他愣了愣,是有些沒想到,他會來這裏。
她露出溫和的笑,說:「怎麽想到今天來這裏?」
徐晏清拉開椅子,在書桌前坐下來,平靜的看着她。
第334章:你的孩子
蘇珺仍繼續整理蘇賢先的東西,蘇賢先走的太突然,很多事情都沒個準備。
而且,蘇賢先到死都還沒有交出實權,所以後續要交接的東西就很多。
還有一部分老員工,不買蘇珺的賬。
蘇珺讓遺產律師宣布了財產分配和繼承權,才算消停,但還是有人暗搓搓的支持蘇芃,懷疑遺囑的真假。
直到蘇芃的醜聞曝光,那些聲音才算徹底消失。
當然,到現在公司內部還是有很多不穩定因素,老爺子準備跟徐家和孟家合作之前,就已經做了部署,他交給了自己最信任可靠的手下。
這部分人對老爺子忠誠度很高,而且蘇賢先在公司給他們開了綠燈的,有老爺子在專門簽署過文件。
所以葯研這一塊的投入,蘇珺想要從中作梗,除非徐晏清被徐家踢除。
那麽這些人也就等同於作廢。
她可不想自己的公司跟徐家有任何關係,更不可能讓徐晏清摻和進來。
老爺子喜歡收藏字畫,這是他的個人愛好,他自己也寫了一手漂亮的毛筆字。
蘇珺將這些古董一一拿出來,要選幾樣出來,做慈善活動。
管家端了茶水和點心上來,趁著徐晏清在,老管家問:「晏清少爺,小少爺最近是跟你在一起嗎?他一直都沒回過家。我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接。」
管家暗暗看了眼蘇珺,「老爺子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少爺,也不知道他這次考試考的怎麽樣,總要給老爺子交代交代的。」
蘇珺垂着眼帘,像是沒聽到,繼續整理老爺子的東西。
徐晏清:「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您不必擔心。」
管家退了出去。
蘇珺說:「你們是兄弟,是該互相照顧。」
徐晏清:「利用完就丟掉的壞習慣,你到現在還沒改。」
蘇珺淡淡一笑,朝他看了一眼,「我都到這個年紀了,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不如,還是你改吧,你還年輕,改起來容易,我年紀大了,只想讓自己開心一點,活的自在一點。」
徐晏清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裏,蘇珺對他的防備心一直都很重,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有在暗中偷偷的查過他。她一點也不相信,徐晏清會這麽安安分分的只當一個外科醫生,什麽都不做。
只是,她什麽都查不到。
他確確實實只是一個外科醫生,是一個出色的外科醫生。
她把東西整理好後,在椅子上坐下來。
蘇賢先的書桌上也放著一隻相框,相框裏是早年的全家福,裏面她們三姐妹還是孩童時期,母親也還在,一家五口,看起來十分的開心。
三姐妹抱在一起,看起來感情也很好。
這張全家福,蘇賢先一直都沒有換過。
蘇珺坐在蘇賢先的位置上,是上位者的姿態,彷彿掌控者全局,儼然也不將徐晏清放在眼裏。
「其實我一直不相信,你就只是一個心外科的醫生。你是我生的,我跟你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我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人,某方面來說,你應該跟我一樣,會報復所有不在乎你的人,拋棄你的人。所以,你一定不會讓自己只是一個心外科的醫生,你也一定不會放過我,因為我當初拋棄了你。」
蘇珺身子往前挪了挪,「不要太小看我,我對我身邊的人極其敏感。團團再次回到我手裏的時候,就已經不在我手裏了,對不對?」
她唇角慢慢的泛起一絲弧度,眸中產生的興奮,讓她顯得有點癲狂,「所以,這個鄭悠對你來說,很重要,是不是?」
蘇珺背靠住座椅,輕輕晃動身體,說:「死老頭看重你的本事,知道你要跟孟安筠結婚,要成為徐家的繼承人,想藉著你跟徐孟兩家變成鐵盟,想同他們利益交織,百年不衰。嗬,說起來我還是借了你的光,拿到了這個繼承權。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他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跟我說過。」
「他逼着我生下蘇曜,逼着我在大眾面前澄清徐仁的罪惡,還要讓我跟徐家的人合作,常來常往。」她笑起來,「他做得到,我可做不到,就算是為了利益,我也做不到。他不是說蘇芃好嗎?所以他活該被蘇芃氣死。」
徐晏清:「是嗎?是蘇芃氣死的嗎?」
蘇珺暗自咬了牙,心裏虛的很,她知道她身邊的人肯定出了問題,但她還沒有揪出來,她笑了起來,說:「無所謂,真的無所謂。但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麽,你就永遠都見不到鄭悠,還有……」她眯起眼睛,笑的越發深,「你的孩子。」
徐晏清微得一怔,這也僅僅只是一秒鍾,快到讓人不易察覺。
話音落下,房間裏陷入沉寂。
蘇珺:「倒霉了那麽多的年,總該讓我幸運一次,幸運的一下抓到了你的命門。」
徐晏清站起來,黑沉的眸子裏,深深看着她。
蘇珺雙手搭在扶手上,微揚著下巴,迎着他的目光,手指微微發緊,牢牢撐住這氣勢,不讓自己頹敗下來。
徐晏清:「你的快樂時光,到頭了。」
房門嘭的一聲關上。
蘇珺臉上的表情瞬間慌亂起來,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幾個手下的號碼。最終,打到了鄭文澤那邊。
「盛嵐初和鄭悠昨晚上失聯了,你知道情況嗎?」
……
陳念緩緩醒過來,她躺在一張單人床上,頭頂是發黃的燈泡。她猛地坐起來,記憶停留在她走進包間的瞬間,就被人給迷暈了。
她沒見到徐振生。
她手腳沒被綁,房間的門上了鎖。
但木門並不隔音,她能聽到外面的動靜。
聽起來像是盛嵐初的聲音,正在罵人,「你這個混蛋!」
男人:「你中了招,自己忍不住,你怪我做什麽。」
緊跟着,男人語氣變得溫和,道:「說真的,我沒想到,你會願意把我的孩子生下來。如果不是那場直播,我怕這輩子都見不到我女兒。你放心,我一定把我們的女兒救出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一起過。」
「滾!」
盛嵐初一巴掌要呼過去,被他一把抓住,「當年的事兒,你也不能怪我,是徐先生讓我這麽做的。你把徐先生想的太簡單了,他其實不好女色,但他對那個女孩,確確實實用了真心。」
第335章:剋制?
時至今日,盛嵐初還會在乎這些?
她唯獨覺得噁心的是,跟眼前這個什麽都不是的男人上床,還被迫上了很多次!
甚至,她的第一次都是毀在這個

猜你喜歡